何苗有些落寞地收回目光,这样的场景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有想过真正发生的时候竟然会这般的心痛。宽袖中,何苗捏了捏自己的手背,好不容易才将心头上的那痛给压下去,就连老和尚什么时候上去讲话都没留意。
站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老和尚的话终于说完了,内官扯着嗓子尖锐地喊着,“恭迎陛下,皇后娘娘——”
倏然众人跪地,何苗也不例外,恭恭敬敬地跪着,规规矩矩地将头低下。
连一旁担心出事的闵秀瞧着何苗这般中规中矩的样子都觉得十分的好奇,一双杏眼越发地盯在何苗的身上。
“众卿平身!”
盛瑾的声音今日倒是格外的响彻,犹如洪钟一般。
何苗跟着众人道过谢在闵秀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依旧中规中矩地站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鞋尖。
今日绣鞋绣面为绯色,上面绣着双蒂莲。
何苗蹙了蹙眉头,这双蒂莲一般是绣在喜服上,今日虽是封后大典却也是陛下与皇后的大婚之日,她穿着绣着并蒂莲的绣着实在是于理不合,越了规矩。
何苗伸手拉着闵秀的袖子,闵秀明了凑近低语,“美人,怎么了?”
何苗轻语低问,“可带了更换的鞋子?”
闵秀点点头,“自是带的。”
“那便好,等会结束之后你陪我去换鞋子。”何苗指了指鞋面,闵秀见着鞋面上的并蒂莲瞬间明白点了点头。
何苗扯着裙子将绣鞋盖了起来。
这衣服都是陛下派人送来,若是陛下交代,那陛下意欲何为?
莫不是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何苗闭了闭眼,这些事情着实的烦人,倒不如做一个侍女来的轻松自在。
何苗自顾着将绣鞋藏起,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早已注意到她的绣鞋。
主持大典的是礼部尚书还有钦天监,两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交替说着,说了有一炷香的功夫才将手中那本厚厚的本子给念完。
何苗只觉得脖子已经累的没了知觉,想着一头的金钗步摇,着实觉得盛瑾就是故意的,故意捉弄她了不得她好过且过得舒服。
“请陛下颁金册,授凤印——”
礼部尚书一声呦呵让何苗一惊,抬头望去,见着良珺一身金红华服跪在地上,盛瑾同样也是金红华服头戴冠冕在良珺面前站定。
忽然之间,何苗觉得曾经与她朝夕相处的一个人竟然也能那么陌生。
她见过盛瑾很多面,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原来这就是帝王,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出一种霸气。
身侧的内官端着摆放金册、凤印的托盘走了过去。
何苗歪着头想着盛瑾麻利点将金册、凤印颁发完她好溜走去换鞋子,她可不想穿着这么一双招摇的鞋子在一群嫉妒如虎如狼的女人中四处走动。
盛瑾终于不负所望拿起了金册,但是拿着金册的手却停在半空,何苗一着急抬眼朝上望去正好对上盛瑾那墨色的瞳孔,心头不由得一颤,赶忙低下了头。Χiυmъ.cοΜ
盛瑾见着躲避的飞快的何苗眉头微皱,脸色难看几分,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金册交到面前的女人手中,又将凤印交了下去,转身就走到了位置上。
沈良珺叩拜之后便由宫人搀扶站了起来,甫一将金册、凤印放到了宫人端来的漆盘上。
听着内官又絮絮叨叨了起来,何苗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想起方才盛瑾的眼神,心里平白燥了起来。
许是到了中午天气渐热的缘故,何苗如是这样想着。
突然被人猛地一推,何苗踉跄地倒了出去,瞬间空气凝固。
何苗不抬头也能感觉班有几百道目光盯着她。
“美人。”
闵秀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将何苗搀扶起来。
何苗看了一眼李美人,只见着李美人楚楚可怜十分无辜的样子。
能够推她的除了闵秀就是李美人,闵秀是断然不会这般做,只有这个李美人。
“等下!”
何苗顺声看向柏昭仪,只见着柏昭仪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脚上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扯着裙子挡住绣鞋。
“何美人这般慌张做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柏昭仪步步逼近,朝着盛瑾福身行礼,“陛下,臣妾发现何美人绣鞋上竟然绣着并蒂莲,这实在是不合规矩,按照宫规理应除了封号严惩不贷!”
何苗皱眉,除了封号她倒是愿意,只是这严惩不贷莫不是要将她关在冷宫里一辈子?
闵秀见此赶忙跪下,“陛下,是奴才的错,这衣服鞋子都是奴才替美人选的,美人并不知情,陛下要罚就罚奴才一人吧。”
“闵秀。”
何苗拉着闵秀,见着闵秀纹丝不动干脆将闵秀护在身后看向高台之上的盛瑾。
“陛下,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你要罚就罚我!”
众人私下议论,指指点点。
何苗倒是放的开了,本来她想偷偷换了不惹事,却没有想到还是躲不过,既然躲不过那么就干脆直接面对好了!
沈良珺望着何苗的绣鞋,很明显是与何苗的衣服为一套。这一套衣服是陛下亲自作图送到尚功院绣制的,所以也应该是陛下授意尚功院的人才敢在绣鞋上绣上并蒂莲。
念此,沈良珺稳了心神,漠然地看了柏昭仪一眼。
这个柏昭仪在咸福宫就是个不受待见的主,没想到如今竟然笨的如此可以,自己往刀剑上撞,只怕日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美人怎么忘了,朕跟你说过,今日是朕与你的大婚之日。”
盛瑾步步走下台阶,一字一句清朗如玉钻进何苗的心里。
何苗震惊,她当真是没有想到盛瑾竟然会放着群臣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怕言官弹劾吗。
盛瑾望着惊讶过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何苗抿唇微笑,伸手握住何苗的手拉着何苗走上台阶。
闵秀见此不禁破涕而笑,可是当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投来时,笑容僵硬深深地将脑袋低下去。
何苗走上高台望着低下站着众人莫名的想要逃离,可是手被盛瑾握的紧紧的根本就挣脱不开。
“这皇后是你们天选的,是你们选的,但是并不是朕选的。你们要的,朕给你们,满足你们。但是朕选的,朕要的,你们也无权过问!”
何苗听着盛瑾坚决的语气暗道不好,果然盛瑾板过她的肩头深情的望着她。
“今日,朕要当天下人的面封何美人为皇贵妃,赐住翊坤宫!”
何苗大惊失色只觉得腿脚发软,这盛瑾今日是非要将她往死了逼吗?
沈良珺瞧着面前伉俪情深的二人,神色漠然并无表情。
低下群臣纷纷跪下进言,皆是请盛瑾三思而行的声音。只有盛裕延一个人站立,显得十分的突兀。
望着高台之上的何苗,盛裕延掌心紧握,一遍一遍将心头上弥漫起的那股狠劲给压下去。
他的这个侄儿,胆子果然是大了许多!
“陛下,我无德无能无才实在是、唔…”
何苗望着放大的俊颜,唇上的湿润让她大脑猛地空白忘记了挣扎。
群臣非议之声更大,盛裕延愤然挥袖离去。
何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的突然,让她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准备。
望着奢华富丽堂皇的翊坤宫,何苗锤了锤脑袋,很疼,这不是做梦。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闵秀赶紧握住何苗双手,不让何苗继续自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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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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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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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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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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