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言摸着下巴轻笑一声,“进了宫,当真是变得牙尖嘴利。”
“沈相言!”
凌厉的女声像是一阵带着霹雳的强风将沈相言浑身的傲慢与自负全部散尽,转身陪笑奉承,“公主,您来了……”
远处花坛中。
苏岚收了目光,却无心与花坛之中盛开娇艳的牡丹。
于元香瞧着,挥手退散左右的宫人,拉着苏岚离开御花园。
“何苗怎么会和状元爷在一起?还举止那么、”于元香顿了顿,又转移了话题,“这琦玉公主可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又有皇上撑腰,脾气也养的跋扈了些,是个实实在在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状元爷娶了她,日后只怕没个消停。”
于元香抬眼看向苏岚,见着苏岚还是一副思忖的模样,眉梢微抬。
自从何苗回宫之后,她就很少见到苏岚脸上的笑意,几乎是察不可微。
想来也是,何苗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出现之后品阶连上,如今是陛下身边一品侍奉侍女,整日里与陛下相处,可真是令她们这些身居后宫之中,有着妃嫔头衔之人羡慕不已。
自从德妃失势之后,淑妃正盛恩宠,就连贤妃都要去巴结几分,可是如今何苗一出现,就夺走了淑妃的恩宠,也打破了后宫表面上维持的宁静。
或许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想让何苗消失。
于元香停住脚步,看向苏岚,温声道:“苏姐姐,到了。”
苏岚猛地回神,望着宫门之上的门匾,‘重华宫’三字写的十分端正典雅。
“于妹妹,你觉得何苗此次入宫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于元香微微一怔,随而笑笑,“我虽知何姐姐回来了,可是眼下她是陛下身边的侍女姑姑,像我这等身份,又岂是能轻易见到的。说起来,我倒是真的怀念我们一同在储秀宫时候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姐妹三人可是能天天在一块。”
于元香见着苏岚神色越发难看,顿了顿又道:“苏姐姐为什么这么问?是何姐姐出了什么事了吗?”
“她能出什么事。”苏岚冷道:“于妹妹都说了,如今她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可不是当初那个在尚功院被人随意欺负的小宫女了,谁能耐她如何。今日我累了,就不与于妹妹闲叙了,改日再找于妹妹。”
说着,苏岚走进重华宫。
于元香福身行礼,起身见着苏岚已经走远了的身影,抬手搭在从蓉的手臂上,不紧不慢地朝着关雎宫走去。
“主子,苏婕妤对何侍女的态度好像不像是从前那般的亲近了……”从蓉小心翼翼地问着。
于元香浅笑,“人啊,当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就什么都顾不上,更别提什么姐妹情谊。看着吧,或许不久宫里面就有好戏看了……”
“你和他认识。”
寂寥的暖阁中忽然响起声音,也没有显得半分的突兀。
何苗抬起头,迎上盛瑾的目光,那目光中带着几分的笃定,她微微错开视线落在角落边那冒着青烟的香炉。
许是见她没有回答,所以盛瑾又格外恩赐的补充一句。
“沈相言。”
何苗调香的动作微顿,其实盛瑾不说她也猜到了。
她继续调着手中的香,眸子低垂,淡然道:“沈家与何家交好,儿时见过几面。”
盛瑾“哦”了一声尾音故意拉长。
“那你觉得他与琦玉可般配?”
何苗愣了愣,抬起头望着盛瑾十分较真地说道:“陛下,奴才没有见过琦玉公主。”
皇室公主大多都是住在皇宫之中,但是琦玉公主自己有想法不喜欢皇宫里面拘束的生活,所以早早的就搬到了外面的公主府居住,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机会见过一面。
盛瑾一愣随而笑了起来,“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不过琦玉可是先帝最疼爱的女儿,虽跟朕不是一母所出但是从小就跟朕感情特别好。你说这个沈相言能配得上琦玉吗?”
自是不配!
沈相言那种喜新厌旧之人怎么配!
手面上忽然一凉何苗这才发现方才因为情绪波动手中的香粉撒了大半在手面上,她赶紧收拾好,抬头却见着盛瑾疑惑而又打量的目光。
“奴才实在是不知,不过公主的婚事乃是国家大事,陛下若是真的不放心、”
何苗一顿,如果她让陛下去调查沈相言,那么势必会牵连出三妹妹。
三妹妹还待字闺中,一旦名誉受损,日后还怎么见人寻良婿。
“朕若真的不放心应该如何?”盛瑾眼中焦点聚集,半眯着眸子望着何苗。
自从见过沈相言之后,这个小丫头就一直怪怪的。
她与沈相言之间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陛下要是真的不放心不如派人去问一问公主,若是公主真心喜欢,恐怕陛下阻挠也无济于事吧。”
何苗将香粉重新归置,就算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盛瑾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所以做起事情来更加的谨慎小心。
盛瑾眯了会懒洋洋的将目光收回,“你倒是了解琦玉的品行。说的也是,只要琦玉喜欢就行。婚礼订在了下个月,你之前是从尚功院出来的,对这些事情都懂得,你又与那沈相言是旧相识,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务必要好好办,不可给朕丢人。”xiumb.com
何苗不动声色捏紧手中金勺,淡然应下。
五月初八,经过数次挑选出来的好日子。
早在三天前京都长街上就已经被挂满了红绸,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天朝嫁女,一向都是重要的事情,更何况还是最受宠爱的琦玉公主出嫁,喜乐吹打戏班要热闹十余天才能停歇。
何苗从上个月就一直盼啊盼,盼这一天早点到来,到来了之后又一睁眼又盼望着天黑。
这一个月,她白日里要在御前伺候,晚上还要赶到尚功院去教绣娘们刺绣,闲暇功夫还要盯着仪仗等事情。
总而言之,这一个月她忙的每日里就只能睡上个三四个时辰,生生的将她折腾的精疲力尽,也没有机会去找那个沈相言好好的算算账。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那日沈相言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或许也是被婚事给牵绊住了身影。
何苗揉揉额头,强撑着打起几分精神。
公主虽然回了公主府,但是皇宫里还要摆上晚宴,这一点倒是和现代婚宴差不多,都要请上好几桌的人热热闹闹的才有喜庆的气氛。
“姑姑,陛下喝了不少酒要不要?”
小宫女前来禀报知会又欲言又止。
何苗抬眼望去,金座之上,男人似乎喝了许多从原先的端坐到如今的窝在椅子中。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盛瑾这般模样,想起先前盛瑾对她的诸多叮嘱都是为了完成一个完美的婚礼。看样子,他是真的很宠爱这位琦玉公主。
“我去吧,你留下给陛下熬一碗醒酒汤。”
“是,姑姑。”
何苗走出走廊,从一侧走了上去来到盛瑾的身边。
小库子看见她就像是看见救星一般,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何侍女,你快劝劝陛下吧,陛下喝了太多的酒,这身体也会受不住的啊……”
对于小库子的唠叨何苗一向都是左耳进从右耳出,所以时间长了也能够自动屏蔽小库子喋喋不休的长话。
望着桌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三两酒壶,何苗皱了皱眉头。
酒宴的上酒壶都是喝完一个撤下去一个,大臣们尚且如此,更别提是陛下了。
桌面上尚且还有没来得及撤下去的,那撤下去的又有多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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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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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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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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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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