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暗处的盛楚玉见此无声转身离去。
盛裕延心神沉了沉才抬手将何苗拽住他衣角的手拨开。
“明日,我派楚七送你出府。”
轻飘飘的一句,很快就被风打散。
何苗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紧。
她说了她不走,就不走!
盛楚玉坐在桌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扇子。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十分的煎熬与折磨。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房门被叩响。
盛楚玉愣了一下回过神起身开门,见着站在门口的何苗又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理智。
“姑娘这么晚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少废话,进去!”
何苗抬手就将盛楚玉推进房间,跟着走进来顺带着将房门关上。
一系列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
盛楚玉是真的愣了,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还有如此暴躁的一面。
“姑娘,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关门、是不是不太好?”
盛楚玉用扇子指了指门,眼珠子一转道:“当然这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影响,可是对姑娘来说就不一样了、”
“少贫!”
何苗拽着盛楚玉领子就将他按坐在凳子上,一脚踩在凳上,一手夺过盛楚玉手中的扇子抬起盛楚玉的下巴,龇牙咧嘴问道:“说!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救王爷和王府众人?”
盛楚玉着实是被何苗这个气势吓了一跳,目光上下打量一下,施施然道:“姑娘有话好好说,这个姿势未免有些太不雅了些……”
何苗一瞪眼,盛楚玉神色恢复正常,但是戴着面具何苗也自然看不到。
“我是有办法,可是、”盛楚玉纠结犹豫,“可是有一定的危险。”
“什么办法?”
何苗松开盛楚玉着急问道。
盛楚玉躲开何苗的目光吞吐道:“宫中的内应都被陛下给清除了,现在我们就如同盲人走夜路什么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变化也都不知道,唯一的办法就是、”
盛楚玉顿了顿,没有再接着往下说,因为他知道何苗能够想到。
有时候自己想到的和听别人说的印象很深一些。
“就是在宫中再安插内线,这样陛下如果要动手的话,王爷也不至于那么的被动。”
何苗说完看向盛楚玉,见着盛楚玉点点头便就明白自己的猜测都是对的。
“行了,这件事情不是你能管的,王爷已经吩咐了我,明日一早带你离开,你今夜收拾一下,明日我去找你。”
盛楚玉岔开话题,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朝着何苗瞄去。
“那王爷为什么不卸下摄政王的头衔,远离朝政?他对陛下有亲情,难道陛下对他就没有亲情了吗?都是同宗血脉,陛下应该不会、”
“姑娘,你想的太简单了。”盛楚玉郑重道:“世人都知王爷功高盖主,就算是王爷做一布衣远离朝政,你觉得皇帝会相信吗?自古皇家,哪个不是为除异己都斩草除根的。”
何苗心彻底沉了下去,最后一点的希望也灭了光。
是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盛楚玉有些不忍,拳头握了握正色道:“姑娘,记住我的话,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想,明日,我带你走!”
何苗望着盛楚玉唯一露出的眼睛,眼中的目光十分的坚决,她笑笑,“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说着,便转身开门离去。
盛楚玉看着空落落的门口,风一吹来打着门响,像极了他心中空荡经不起拍击的心。
“何苗,明日你一定要跟我走,千万不能做傻事!”
翌日清晨,原本清净的院子被念珠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散。
“王爷,不好了,姑娘走了——”
念珠抹着眼泪将何苗留下来的书信递给王爷。
站在一侧的楚七握紧了手中的扇子,面具下神色隐忍。
傻丫头!
盛裕延打量着信封好久,迟迟没有开启。信封是空白的,没有留字。
那么里面呢?
里面会写些什么?
盛裕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将信封开启,首行第一句就是‘王爷珍重’,紧接着第二句是‘自愿往矣’,其余便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落白。
明明是按照他的意向,明明是他亲手布置了这个结局,可是为什么心里竟然没有一点的欢愉之意?
盛裕延将信纸折了折又塞进信封中,神色漠然,“从今往后,府中、再无姑娘。”
皇城,含象殿。
小库子站在一侧偷偷瞄了瞄盛瑾的脸色,又时不时地瞄向偏殿,只不过在偏殿那个方位目光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
“陛下,淑妃娘娘求见。”
小太监进来跪地道。
小库子看了一眼便听见盛瑾道:“让她进来。”
“是。”
小太监应着退了出去,小库子却在心中暗暗地捏了一把汗,目光不由得又瞄向偏殿。
片刻,淑妃便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盈盈朝着盛瑾施礼,“臣妾给陛下请安,陛下圣躬安。”
“起来吧。”
盛瑾淡淡说道,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手中的奏折。
淑妃起身将手中食盒放到桌上打开,“陛下近日来为国事操劳,臣妾也不能为陛下分忧,只能做些膳食以缓解陛下之疲倦。”
小库子瞄了一眼淑妃从食盒中端出来的东西,是一碗鸡汤,他站的这般远都闻到了香味,馋的他口水在齿间打转。
盛瑾最终放下手中的折子,冲着小库子挥了挥手,小库子明了福身退了出去,临出门时目光还瞄了一眼偏殿。
淑妃察觉到怪异,看了一眼偏殿却不露痕迹地将目光收回,盈盈含笑深情脉脉地注视着盛瑾。
陛下的手段雷厉风行,十几天的时间里就将鲍家给扳倒,清除了朝廷之中的不正风气。就连父亲也被陛下的铁腕折服,连声称赞有太祖之风。
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她之幸。
淑妃低头嘴角浅浅勾起,脸颊上弥漫着红晕。
盛瑾拿着汤勺在鸡汤中搅了几下,依旧还是没有食欲,干脆将汤勺放下。汤勺碰撞在玉碗上,发出‘叮当’一声响。
淑妃吓了一跳,脸上红晕还没散尽但是笑容已经僵硬,望着盛瑾有些不知所措。
前日里她也送过一回鸡汤,见着陛下喜爱喝,所以这才特意送来。
只是这一次怎么不同……
“陛下,可是这汤……”
盛瑾瞧着淑妃脸上无措的样子,移开视线道:“汤很好,是朕没有胃口。”
淑妃听此心神更加不安随即跪下道:“陛下恕罪。”
盛瑾倒是被淑妃这么突然一跪跪蒙了,蹙眉疑问,“你何罪之有?”
“臣妾…臣妾实在是没用,处处都帮不上陛下……”
淑妃低低哭泣,用拍子不停地试泪。
盛瑾无声叹息伸手将淑妃扶起,“不是你的问题,而是、”
话语一顿,盛瑾望向偏殿,神色又凝重起来。
淑妃也顺着盛瑾的目光望去偏殿,偏殿中好像有人。
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能波动陛下的情绪?
淑妃思忖片刻脑海里只想到一个人,难道,是她回来了?
念此,淑妃再看偏殿时,神色有些隐忍,眼睛里迸发出一种哀怨。
不管她做多少的努力,只要她一回来,她所有的努力就全部付诸东流,陛下的眼中连半分的位置都没有了。
“出来。”www.xiumb.com
盛瑾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愠怒。
淑妃吓了一跳,一侧脸就见着盛瑾那充满阴霾的脸。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陛下。
偏殿中,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灯光下,将地上的影子拉的很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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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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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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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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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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