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含芷并没有和周赟吵架,她在后宫孤立无援,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帝王的宠爱。而这种东西,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东西。

  或许是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涯磨平了她的锐气,她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有脾气就发了,她变得冷静、沉默、审时度势。

  如果她因为太后册封了两个御女就和周赟吵架,势必会把自己与周赟的情分吵掉。就算周赟对她情有独钟,一次不会两次不会,但经年累月的情绪宣泄,肯定会让两人之间的情分一点一点的减少。

  所以聪明的萧含芷没有吵没有闹,而是在周赟面前表现的依旧温柔,这让周赟心里很不好受。

  宫务还是萧含芷在管理,她甚至非常“贤惠”的把两位新妹妹安排在了很不错的宫殿里。

  周赟心中愈发愧疚,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即便每日的朝政再忙,他也会每晚陪着萧含芷就寝。赏赐也如流水般搬入萧含芷的宫殿,每日不断。

  太后也没想到自己强行塞给周赟的两个妃嫔,他是一个都没碰,还对萧含芷更好,两人的感情也日渐升温。

  太后都快气病了!

  但是她没有生病,而是强撑着身体,又想了一个办法。

  或许,是她选的两个妃嫔不够漂亮,要是有个绝色美女在周赟跟前,周赟真的不会动心吗?

  太后想找慕容深帮她在民间广选美女,但她又觉得慕容深太过板正了,不适合做这件事。

  思来想去,她就把郑道叫进了宫。

  “选美?”郑道讶然。

  太后正色道:“为了大周,为了陛下,这桩差事你务必要办好!”

  郑道苦笑,很想问太后一句:“您真觉得陛下会爱好美色吗?”可他不敢问,太后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违逆。

  出了宫,他就去找慕容深诉苦。

  慕容深笑道:“有什么可诉苦的,这差事对你来说,不是正好?”

  “好个屁啊!我是替陛下选美,又不是替自己!”郑道很气愤。“再说了,太后也没说什么人能进宫,万一到时候是个贱籍女子呢?”

  “只要能迷倒陛下的,太后才不会管那是不是贱籍女子。”

  “你真以为陛下好色?”

  “不好色。”

  “那选美有个屁用!”

  “你就当是出去散散心。”慕容深拍了拍郑道的肩膀,“离开长安一段日子,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郑道自从芸娘和妻子相继去世之后,确实消沉了很多,找点事让他做,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

  打发走了郑道,顾樱吐槽:“太后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慕容深道:“她是着急了。”

  皇室子嗣不丰,只有一颗独苗,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顾樱也想一出是一出,忽然问慕容深:“如果你是陛下,我是贵妃,你会怎么办?”

  慕容深气定神闲的说:“没有如果,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和别人生孩子。”后宅不宁,就是乱家的根本。如果当初周赟没有和李氏生下孩子,李氏就不会为了自己儿子的地位对萧氏下手,萧氏就不会没法生育了。

  顾樱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才发现自己犯傻,假设性的问题好蠢!

  就像有些女人非要执着于问老公,自己和婆婆同时掉进水里,他会先救谁一样!

  顾樱就从来没问过……她忽然怪异的看向慕容深,慕容深被她看得后背发毛,难道自己回答的不对?

  他正准备再斟酌一番,给一个娘子想要的答案,忽听娘子又问:“如果我和……我和陛下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她不好意思假设婆婆掉进水里,别人也不够亲近,但周赟是慕容深的上司,所以就被她拉进了考题里。

  慕容深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说道:“救你,当然先救你!”

  顾樱心里美滋滋的,问:“为什么呀?”

  “因为陛下会自己游上岸。”

  顾樱:……失算!

  看她一脸懊恼的样子,慕容深决定反过来逗她,就问她:“如果我和你的侯姐姐同时被人抓住,你只能先救一个,你救谁?”

  这回轮到顾樱倒吸一口凉气了,支支吾吾的说:“你武功那么好,肯定有办法自救的。但是侯姐姐只是一个弱质女流……”

  “那万一我中了毒呢?施展不出武力,侯夫人也中毒了,你只有一颗解药,会先给谁呢?”Χiυmъ.cοΜ

  顾樱的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后耍赖:“这种假设性的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拒绝回答!”

  慕容深挑了挑眉:“娘子竟然没有斩钉截铁的选择我,为夫甚是伤心。”脸上可没有一丝伤心,只有促狭!

  顾樱:……妈的!这种问题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的啊!

  肯定是一只单身狗,要不然不会本着拆散一对是一对的目的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

  顾樱如果回答先救侯氏,肯定会伤了慕容深的心;可她要是说先救慕容深,自己心里就会对侯氏生愧。

  反正就左右为难,里外不是人!

  足可以想见,男人在老婆和老娘之间有多为难了。

  顾樱捂脸哀嚎:“我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啊!”

  正巧阿昭从外面进来,听到猪八戒,她就笑着问:“猪八戒?阿娘,你在给阿爷讲《西游记》的故事吗?”

  顾樱以前给孩子们讲过几个片段,比如《三打白骨精》之类,孩子们都挺喜欢的。

  她有气无力的说:“我在讲猪八戒高老庄背媳妇儿的故事。”

  阿昭哈哈大笑,对慕容深说:“阿爷,这故事可有意思了,猪八戒以为背的是自己媳妇儿,其实是孙猴子变得。”

  慕容深望着顾樱,似笑非笑的说:“是吗?”

  顾樱瞪他一眼,独自走进内室。

  阿昭还在和慕容深说这一段,最后很是憧憬的说:“要是有会做戏的,把这些故事编成戏剧就好了。”

  慕容深的心思早就随着顾樱去了内室,心不在焉的听阿昭说话,倒也能答上来,说:“回头我问问太常寺,看有没有会这个的音声人。”

  阿昭兴奋的说:“何必惊动太常寺,咱们府里不就有音声人嘛!”

  “那你自己去瞧瞧。”慕容深挥挥手,走进内室哄顾樱去。

  阿昭无奈的走出去,遇上阿晸要进屋,忙拦住说:“先别进去,爷娘有私密话说呢!”

  “阿姊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准备找音声人问问能不能把咱们听的故事编成戏。”

  姐弟俩干脆一块儿去了,要是能编成戏,肯定很有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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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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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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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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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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