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深进宫上朝,朝会后与新帝议事,周赟竟也知道了顾樱生病的事,问他夫人的病体如何,可要换个太医丞去诊脉。
慕容深斟酌片刻,答道:“多谢陛下垂询,只是内子的病却是心病占据一二。”
“心病?”
慕容深道:“内子出身农家,不喜长安应酬,尤其是宫中宴饮。臣斗胆,向陛下求个恩典,以后萧贵妃设宴,内子就不参加了。”
这话说得很有深意,容不得周赟不往深处想。
顾樱病了,宫里的太医令亲自看过,确实是病了,病的还不轻。
可是慕容深却说是心病,顾樱不喜应酬,尤其不喜参加萧贵妃的应酬,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周赟知道,自己还是楚王的时候,萧氏就和顾氏不对付,所以,顾氏不想进宫赴宴,是怕萧氏的报复?
他默然许久,笑了笑说:“既然尊夫人不喜宫宴,以后不参加就是了,些许小事,那罗延天不要放在心上。”
“多谢陛下体谅。”
慕容深得到了新帝的口谕,回去跟顾樱一说,以后顾樱就可以明目张胆的不进宫了,连装病都用不上。
但这个举措,却大大的打了萧含芷的脸。
萧含芷跟周赟发脾气:“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顾樱病重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吓着她了?陛下专门说了不让她来参加宫宴,她以后若是参加别人的宴饮,岂不是公然对外说明看不起我吗?”
周赟无奈的说:“兴北郡公夫人为何愿意参加别人的宴饮,就不愿参加你的呢?”
萧含芷一愣:“陛下,你竟然觉得这是我的问题?”
周赟看着她,问:“婉婉,你和朕说实话,如果那日抱病不来的是别的夫人,不是顾氏,你还会派出太医令去给人家诊脉吗?”
当然不会!
萧含芷差点儿就说了出口。
但即便她不说,周赟也知道是这个答案。
周赟又叹了口气,说:“婉婉,你为何就对这个顾氏怀有敌意呢?”
萧含芷紧抿嘴唇,她不能说,难道要她直言恨顾氏,因为顾氏夺走了她的气运,抢走了她的一切吗?琇書蛧
周赟扶着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婉婉,你已经是贵妃了,宫中无后,你和皇后也没有什么区别。婉婉,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些,不要总盯着顾氏。”
萧含芷咬了咬唇,问道:“顾氏她还好吗?听太医令说,她病得很重。”
周赟说道:“我看兴北郡公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这怎么可能?太医令明明说……”萧含芷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尖,顾樱不是要死了吗?她为什么还不死!
周赟道:“可能吉人自有天相吧!婉婉,你不要再想这个顾氏啦,不如想想我们。”他温柔的揽着萧含芷,把她带进内室,“孝期已过,婉婉,你何时为朕生一个太子呢?”
“太子?”萧含芷回过神来。
周赟柔情似水的望着她,笑道:“是啊,朕答应你,只要你生下男孩儿,朕就立他为太子。”
萧含芷浑身一震,太子,那可是太子!
顾樱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她还能在顾樱死后再遵照历史嫁给慕容深吗?历史的轨迹早就已经偏离了,她如今是大周的贵妃,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慕容深的继妻!
她现在能守住的就是周赟的真心,只要为他生下儿子,册封太子,到时候母凭子贵,哪怕她当不了皇后,她也是整个后宫最最尊贵的女人!
萧含芷的眼睛越来越亮,她勾住了周赟的脖子,主动吻上他的唇。
周赟心中激荡,伸手一拉,帷幔层层落下。
窗外圆月高挂夜幕之中,月华如水,倾泻在雪地上,几乎映照出白日之光。
同一片月色之下,天兴宫的李妃自入宫以来,就一直独守空房。
但李妃并不太在意,比起在楚王府后院的日子,这里的日子可好过多了。
在楚王府,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哪怕是最低等的奴仆,都可以轻慢她。
但在这里,即使她并不受宠,却因为皇长子生母这个名号,后宫众人还是有一部分对她示好,投到了她的门下。
于是,第二日,就有人来向她禀告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你说得可是真的?”
“婢子不敢欺瞒,陛下确实是这么和贵妃说的。”
李妃紧紧攥住了掌心,任由指甲掐破了皮都没有吭声,她的目光遥遥望着萧含芷所在的宫殿,心里生出无限恨意。
“生下儿子,就立为太子?那我的儿子算什么?”她胸中的愤怒几乎要冲出胸膛,“我忍辱负重这么些年,难道是为了给你的儿子做嫁衣吗?你要生儿子?休想!”
她心中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萧含芷生下孩子,不管孩子是男是女,一个都别想生!
且不说宫中的李妃和贵妃如何斗法,顾樱在家算是休息舒坦了。
如今府里就他们长房和四郎五郎两个小屁孩,可比以往少了很多琐事,尤其魏珍珠不在府里,她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
魏珍珠既搬走,阿智就不再跟着崔先生上学了。
那正好,顾樱把阿晸送了过去,崔先生那里还是教三个孩子。
阿晸刚送去的时候,顾樱也跟着去听了两节课,发现阿晸没有一点儿不适应,她暗暗称奇,想着这要是在现代,送孩子去幼儿园,阿晸肯定是唯一不哭的那个孩子。
阿晸不但不哭,指不定还很安静,看着旁边那些哇哇大哭的孩子,露出一个冷漠的表情。等到身边的孩子好不容易被老师哄到不哭了,他来一句:“你妈妈今天不来接你了。”又把旁边的孩子都整哭了。
顾樱脑补着这样的场景,偷偷笑了起来。
进了腊月,顾樱还是免不了忙碌一阵。偏在这个时候,慕容深和她说了一件事。
“陛下已经定了,明年派我出任燕州刺史。”
先帝在的时候,就曾因为这件事和晋王闹过不愉快,新帝……
顾樱有些担心:“晋王会同意吗?不会等到过了年,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慕容深说:“这一年陛下对晋王很是尊重,晋王也很受用,所以,这次陛下向晋王提出朝中大臣升迁之事,晋王都批准了。”
周赟还算聪明,没有把慕容深单独拿出来说,而是给了晋王一批人的名字。晋王这一年被周赟捧的很高兴,对慕容深也顺眼了许多,所以,就同意了。
“我们要去燕州啦!”顾樱觉得,此时能离开长安城,正是最佳时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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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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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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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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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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