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姓赵的相士走了,慕容深把顾樱抱在怀里哄着:“不要理会这些,你只安心在咱们的院子里过日子就行,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有我呢!”

  只要靠在他怀里,顾樱就会很安心,她乖乖的说:“我听你的,不管那些。”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前头吕氏派人来叫他们过去。

  就是为了进宫的事,吕氏听说慕容深已经授官,十分高兴,对顾樱说:“大郎既已授官,以后你怕是少不得有些应酬,我这里有两匹今年的新料子,你拿去做衣裳。”

  吕氏已经给顾樱做了好几身衣裳了,顾樱刚要婉拒,吕氏却摆手说:“先前给你做的,都是春天的,这是夏天的料子,你用得上。”

  等婢女捧着料子过来,顾樱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料子!

  两匹料子都异常精美,一匹是红底的,一匹是白底的。一丝一缕质地精细,纹样华丽绝美,布料表面仿佛弥漫了一层轻雾,又好像弥漫在空中的烟,漂浮在花上的雪。

  “好美啊!”顾樱轻叹。

  吕氏笑道:“这是缭绫,我知道你定然是喜欢的。”

  顾樱似乎听说过缭绫,很珍贵很精美,就算是贡品每年的产量也很少。

  “阿家,如此贵重之物,我怎好收下?”

  吕氏道:“不过是两匹布料而已,穿在人身上才是贵重的,放在库房里,不过是落灰而已。”

  顾樱实在是太喜欢这两匹布了,看着如此华丽精美的的东西,情不自禁就上去摸了一下。

  谁知这一模,竟然模出了问题。

  因为她常年干活儿,手指早就粗粝的长了茧子,而缭绫太过精细,根本经不起任何刮擦,被顾樱手上的茧子挂丝了。

  顾樱看着被刮出的丝,愣了一下,随即深深的后悔起来。

  自己真是手贱啊!没事摸什么摸!这么好的东西就被她毁了!

  她又急又愧,眼泪瞬间盈在了眼眶里。

  吕氏连忙握住她的手,道:“是我不好,想得不周到,我那里还有手膏,你先用着。”

  慕容深也过来说道:“无事,每日睡前用牛乳泡一泡,手指很快就能恢复成纤纤玉指了。”说完,他又长叹一声,“是我不好,让娘子受苦了。”

  顾樱使劲把眼里的泪水眨掉,心里很暖很感动,可还是很后悔:“这么好的料子呢!”

  吕氏安慰她说:“不过是有一段用不上了而已,截掉这一段,剩下的还能做一身衣裳,不妨事。”

  顾樱小声说道:“还是先别做了,我的手……若是再一不小心弄坏了……”

  她可以通过多吃牛奶,做好防晒保证自己的肤色不被晒黑,可她不可能为了保住细腻的双手就不干活儿。

  她头一次生出自卑之心,没来长安之前,就算她是个小村姑,她也没觉得会比长安的贵女差。可是一根丝线就暴露了,她就是个村姑,手上起茧子的村姑,长安贵女们会的骑马射箭、投壶弹棋,她都不会。

  “衣裳先做着,等你想穿的时候再穿,不急。”吕氏温和的笑道,“不必多心,我的出身也算不得高贵,不过是乱世之中得以与郎主相遇,这才缔结了姻缘。你和大郎也是相识于微时,以后一定会恩爱长久的。”xǐυmь.℃òm

  慕容深和顾樱相视一眼,顾樱看到慕容深眼里的温柔深情,自信心也一点一点的长了起来。

  也没什么好怕的!不会的就去学,手不够细腻就慢慢调理,还有什么她需要做的,她无所畏惧!

  顾樱还是高高兴兴的捧着两匹缭绫回去了,既然是婆婆给的,她肯定会收下,不仅要收下,还要尽快让裁缝来做成衣裳。就算现在不穿,不定哪天就能穿上了呢!

  这么两匹缭绫太过抢眼,正院和明德院里的奴婢们都看到了。于是,晚上等魏珍珠回来,她立马知道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缭绫被顾樱得了去。

  今年的缭绫产量并不算好,八位国公家一家也只分到了两匹,她回家时,得知母亲自己留了一匹,另一匹给了长媳,魏珍珠虽然心里泛酸,但自己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没道理再要娘家的东西。

  可是没想到,娘家的东西轮不到她,婆家的东西也没轮不到她!

  “阿家这也太偏心了吧!”魏珍珠气得把房里的东西都砸了,她不敢直接跟吕氏发脾气,于是,慕容波回来之后就承载了她的全部怒火。“难道我堂堂蜀国公的嫡女,还比不上她一个乡巴佬嘛!”

  慕容波无奈的说:“阿娘看重阿嫂,既是想补偿她和长兄,也是因为阿嫂是咱们家的宗妇,是世子夫人。”

  魏珍珠的手指头直接戳到了他的脑门儿上,骂道:“还不是你没用,你要是主动些,在那两个乡巴佬回来之前请封世子,那现在的世子夫人就是我,那两匹缭绫也是我的了!”

  慕容波默默不语,听她的发泄,后来听不下去了,干脆去了厢房自己睡觉。

  魏珍珠气得又哭又叫,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去明德院把那两匹料子抢回来吧!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吕氏那边想不知道都难。

  吕氏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难道我给谁东西,还要二郎媳妇同意吗?”她叫来自己的贴身婢女,吩咐说,“外院的人嘴不严,都换了!”

  她从不处罚奴婢,但她也绝不允许奴婢僭越!

  传递主家的是非,就是僭越!

  顾樱那里却什么都不知道,房门一关,就只有她和慕容深两个人在里面说话,外面的人进不来,小夫妻俩的话传不出去,外面的闲话也传不进来。

  从今晚开始,吕氏就让人送牛乳和手膏来了。

  先按照习惯喝一碗,然后让阿兰把剩下的倒在盆里,顾樱把手放进去浸泡。

  “唉,没想到我也开始小资了呀!”顾樱叹息,叹气归叹气,牛奶泡手还是得泡上,泡完之后,还要涂上手膏。

  这种手膏是软化茧子的,涂完之后还要按摩一会儿,然后把手膏洗干净,擦干之后再涂上一层油脂。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樱都不敢乱动,也不让慕容深碰她的手。

  “我现在的手可是很精贵的,你别碰,碰坏了就不能恢复纤纤玉指了。”顾樱如是说。

  慕容深笑了笑,道一声:“好。”然后不摸她的手,就摸她其他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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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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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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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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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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