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五点半,雷打不动的鸡蛋羹,两只鸡蛋,加一勺水和半勺生抽,再撒上十几颗海米,炖的时候要在旁边看着火候,不能炖太老,要炖出嫩而不腥的口感。
霍祈祥吃过一次程希瑶炖的鸡蛋羹后,别人炖的就再也入不了他的口了。
除了鸡蛋羹外,程希瑶会做的菜很有限,一般早上煮火腿面,中午是红烧牛肉盖浇饭或蔬菜小炒,晚餐做海鲜炒饭,夜里再加一道清粥做宵夜。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的几样菜,霍祈祥却跟魔怔了似的,吃上了瘾。
除了吃之外,他每晚睡觉前还等着程希瑶给他按摩、刮痧,否则的话,一晚上都睡不踏实。
程希瑶就这么,成了霍祈祥离不开的人。
他嫌她来来回回的麻烦,干脆让她住到了他那里。
他睡主卧,她睡对面的客房,有时霍祈祥半夜醒来睡不着的时候,会叫程希瑶陪他聊天。
尤其是想今晚这种雷雨夜的时候,霍祈祥一定会半夜醒来,让程希瑶陪他说话。
外边雷声滚滚,风雨大作。
卧室里开了暖气,窗户和门都紧闭着,程希瑶觉得有些燥热,脸颊和脖颈处微微发红。
老年人怕冷,霍祈祥拿过遥控器,将温度又调高了一度。
注意到程希瑶脸角的细碎汗珠子,他问:“希瑶,你很热是吧?”
“没关系,爷爷您觉得什么温度合适就调什么温度,我无所谓。”
程希瑶温柔地笑道,伸出手替霍祈祥按摩双脚。
霍祈祥感慨:“要是顾家那丫头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程希瑶垂眸,小声道:“顾斐怎么会和我一样呢,她是自小备受宠爱的顾家千金,可我是个外室所生的私生女,哪能一样啊。”
“你不用自卑,你放心,只要天睿回来,我就让他先娶了你。”
霍祈祥说完,紧接着补充:“当然,你和天睿的婚事必须是暗着的,天睿的正妻只能是大家闺秀。”
面露出一丝歉意,霍祈祥再道:“放心,我会给你撑腰,不管天睿将来娶什么样的妻子,我都不允许她欺负你。”
“谢谢爷爷。”
程希瑶一边给霍祈祥揉脚,一边问:“可是,爷爷,天睿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听说,他将霍氏撂给了寒烟,整天在顾氏坐镇,外边都传言说,霍总要成为顾家上门女婿了呢。”
霍祈祥一听,气得够呛,他吹胡子瞪眼怒吼:“那个混账小子,是被顾家死丫头灌了迷药吧!”
“你放心,我早晚让他回来,他得给我记住,他姓霍,不姓顾!”
程希瑶叹息一声,小声道:“可是爷爷,我就怕他被顾斐给迷住了眼和心,咱们就是用尽法子,也很难将失心人拉回来啊。”
“怎么会拉不回来!”
霍祈祥怒道:“上次我一装病,他不就马上回来了嘛!”
程希瑶再叹一声:“可是自从您上次装病后,天睿就买通了霍家的那几个医生,甚至医院他都安插了人手,您以后再想装病,他肯定不会再信。”
霍祈祥随之叹了口气,陷入沉默中。
装病这种法子,用一次则以,用多了没人会再信。
那该怎么把那个逆子拉回来呢?霍祈祥无可奈何,一点主意都没有。
“爷爷,装病天睿不信,可您要是真病的话……”
程希瑶的话,令霍祈祥沉下脸来:“丫头,你居然说出这种话,爷爷我真病了的话,霍家还不就完了?”
“我身子骨还壮着呢,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若不是看在这些天程希瑶唯唯诺诺,精心伺候的份上,霍祈祥早就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了。
上了年纪的人,最怕的事情就是生病。
病这个字眼都是霍祈祥所忌讳的,所以他怒气冲冲地呵责:“希瑶,你下去吧,明儿不用再来伺候我了!”
“可是,爷爷,夜里喝的粥就快要熬好了。”
程希瑶试探着问:“今儿是您最爱喝的红豆莲蓉粥,我给您端过来吧?”
霍祈祥沉默半响,点了下头。
程希瑶服侍着霍祈祥喝完红豆莲蓉粥,她才回房准备继续睡觉。
刚推开房间们,她立刻吓软了腿。xǐυmь.℃òm
只见她面前站着个穿黑衣黑裤,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的男人,她正欲张口呼叫,被那男人捂住了嘴巴。
那人拖着她,将她按在椅子上,他摘下口罩和墨镜,死死盯着程希瑶质问:“你给他喝的是什么?”
“什么喝什么啊?”
程希瑶鼓起胆子一边问,一边仔细端详那个男人。
他的面孔,她似曾相识,仿佛从哪里见过。
更为熟悉的,是他的身形,程希瑶深吸一口气,忐忑不安地问:“天明,是你吗?”
“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
霍天明瞅着程希瑶那张美艳的脸,心里涌起百样情绪。
程希瑶早就知道,霍天明没有死,而且她还知道,霍天明是被申玉颖救了,她从知道他没死的那一刻,就惴惴不安地担心。
终于他找上门来,她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天明,我是你的妻子,你活着回来了,我怎么会失望呢,我当然很高兴了,请你相信我。”
程希瑶佯装出惊喜的笑容:“太好了,天明,你回来就好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我有多么伤心痛苦。”
霍天明没有被她的话打动,他冷笑着重复她的话:“伤心、痛苦?”
“我没听错吧?”
霍天明继续冷笑着:“可我怎么听说,你就快要嫁给霍天睿了?这是一个伤心难过的寡妇能做出来的事吗?”
“我没有!”
程希瑶立即反驳:“天明,请你相信我。”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才被你推下窗台,从山上扔下去!”
霍天明回想起曾经发生的那一切,不由得双手捂住头部,不住地摇头。
那些像梦魇一般的记忆,是他不敢轻易回忆的,因为每想起来一次,就是无边的痛苦。
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是程希瑶的生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早上的时候告诉她,他需要在公司加班很晚才回家。
他没有很晚回家,六点不到的时候,他就提着蛋糕和礼物回来了。
他用钥匙打开卧室门,看得令他一想起来心就不止地颤粟的那一幕。
床上摆着很多霍天睿的照片,有几张只穿了沙滩裤,光着上身,程希瑶坐在床边,看得如痴如醉。
从霍天明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将她眼睛里的痴迷看得一清二楚。
霍天明冲进去,质问她什么意思。
他以为她会解释,结果她大言不惭地说,她自始至终爱的都是霍天睿,她嫁给他只是为了得到接近霍天睿的机会。
无法接受的霍天明打了程希瑶一巴掌,她捂着脸跑到落地窗前,他追过去,根本没有注意,整扇窗户大开着。
他摔倒楼下草丛里,疼得嗷嗷直叫。
他看见程希瑶和刘笑过来,以为她们会去叫医生,谁知,程希瑶和刘笑两个人将他抬到汽车后备箱里,朝着高速公路开去。
她们两个人将半昏半迷地他推到高速公路旁的山上,被推下去的那个瞬间,霍天明被恐惧和失望包裹。
拼了命地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出来,霍天明警告:“程希瑶,你当初差点害死我,如今别想着再害我爷爷和天睿!”
“我会在暗地里注视着你,监督着你的一举一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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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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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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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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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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