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正月初五才是立春之日,然漫山遍野早已尽显盎然春意。
花草嫩绿,松竹抽新。
李仲飞一路行来,皆感处处生机。
“有机会邀上仝欣兄妹踏青一游,也好趁机舒缓一下多日来的郁闷。”李仲飞长长伸个懒腰,吐出口浊气。
方才在金蟾宫外等候,他正暗自疑惑那蒙面骑士究竟何人,便见张明浩跟着宁夏、谭聪二人走出宫门,这才恍然大悟。
李仲飞感激张明浩救命之恩,纳头便拜,张明浩将他扶起,却不愿解释此行为何刻意隐瞒身份。
言语之间,李仲飞察觉张明浩三人均脸色沉重,还以为事情出了差池,不免惴惴道:“教主令属下先行离开大殿,难道仍认为属下资历尚浅,不能担此大任?”琇書網
宁夏摇头道:“你放心,教主如果不同意,当时便会拒绝于你。”
张明浩跟着道:“教主已同意由你负责押运下趟大车,子风,好好干,莫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努力。”
闻言,李仲飞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地。
不过当他问及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张明浩却推说还有要事与宁夏、谭聪相商,让李仲飞先行返回药香居等候消息。
四人一同前来,偏偏让李仲飞独自回去,再加上张明浩等人阴郁的神情,李仲飞不由暗暗揣测其中定有隐情。
果然,宁夏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便让李仲飞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此次虽让你负责押运大车,但教主也许会另派高手同行,你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切不可鲁莽多事。”
直到从黄金寨取了马匹继续赶路,李仲飞仍在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深意。
“大殿之上,夏清风利用木子风的姑母,已经对我的身份真假做了番试探,应该不会再有所怀疑了啊?可这次要另派高手与我一同押运,必是来监视我的,难道我不经意间露出了什么马脚?”
想到这里,他重重摇了摇头:“不会吧,若真被看出了破绽,依夏清风的脾性,早已在大殿上动手了。可这次不同寻常的安排,究竟因为什么呢?”
越想越乱,越乱越没有头绪,李仲飞烦恼地挠了挠头,不再去想。
数月来的走南闯北,已让他深深懂得,有些事仅靠自己是无法左右的。既然自己不能掌握,与其弄得心烦意乱,倒不如暂时放在一旁,让自己始终保持清醒,静观其变。
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动谋大动,便是其意。
心思放开,心情随即转好。
李仲飞骑在马上,尽情领略着沿途的蓬勃生机。
然而好景不长,在他即将临近蓝水寨南门之时,一个人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顿时令他有种百味珍馐中吃出只苍蝇般恶心。
那人发束蓬乱,满脸疤痕,却始终带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尤其近几日笑容更甚。
见此人站在路旁正向这边望来,李仲飞厌恶地啐了一口吐沫,将脸扭向另一侧,心中暗忖道:“这个该死的刘无心,去哪儿不好,偏偏又让我碰上。”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般无奈,刘无心正是在等李仲飞,他看出李仲飞故意视而不见,当即闪身错步,在奔马自他身边掠过之际,抬手扯住了马缰。
骏马狂奔中骤然被拦,“唏嘶嘶”人立而起,将马上的李仲飞吓了一跳。
李仲飞万没想到刘无心竟然出手拦马,他骑术本就稀松平常,仓促间只得舍了坐骑飞身跃下。
“你让我狼狈,我便让你难堪!”他气不过刘无心放肆,离鞍时悄悄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骏马吃痛,挣扎着又向前冲去,将刘无心带了个踉跄。看到刘无心吃瘪的模样,李仲飞心中暗爽,嘴上仍怒道:“你为何拦我!”
刘无心搓着被马缰勒疼的左手,嘿然道:“李长老不愿见属下,也在情理之中。但请你不要忘了,偌大个五毒教,只有你我才真正处在同一个阵营,切莫伤了自家弟兄的和气。”
李仲飞重重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再言语。
刘无心咧咧嘴,换上副笑脸道:“李长老,你难道不奇怪属下,为何会在此相候么?要知道,以属下的身份……”
“你爱在哪里在哪里,关我什么事?”李仲飞皱眉打断刘无心的话,他明白自己躲不过去,便想尽快了解事情离开,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快说,我还有要务在身,不能耽搁。”
刘无心嘿嘿一笑,兀自道:“五毒教念我新立大功,已特许我在五旗行走,此外还将五旗采买的权力也一并交予我掌管,如此一来,你我联系岂不更加便宜?”
他越说越得意,正要再吹嘘一番,忽见李仲飞目光阴冷,一阵慑人的寒气随即扑面而来。
他知李仲飞已然怒极,忙稍作收敛,干咳两声道:“属下确有要事,焦、褚二位长老来了。”
“什么?”李仲飞闻言一愣,顾不得再与刘无心怄气,急声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刘无心扭头望了一眼寨墙上的水旗守卫,走向路边的树林,李仲飞急忙紧紧跟上。
二人一直来到密林深处,刘无心又在四周转了一圈,确定附近并无暗桩后,才低声说道:“冯兴派人来报,焦龙庆、褚大鹏二位长老已至抚州城,特命属下赶来告知与你。”
“焦长老和褚长老……”李仲飞沉吟道,“他们突然南下,莫非北方战事已了?”
“这个嘛,属下就不清楚了。”刘无心笑道,“帮主得知天王帮遇伏,恐郎发斌举全帮之力与五毒教火拼,反而坏了咱们的大事。所以一面令姜长老前往天王帮安抚,一面令焦长老二人前来与我等商议对策。”
“天王帮出事尚未一日,”李仲飞嘴角扬起一丝嘲弄,“翠青山距此千余里,张帮主知道的好快啊。”
刘无心怎能听不出李仲飞在鄙视他邀功?却也不着恼,轻笑道:“我决定设计诱伏天王帮时,便已经让冯兴飞鸽传书总舵,毕竟事关重大,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仲飞冷笑道:“还是刘舵主自信满满啊,战事未开便知定获全功,张帮主有你襄助,何愁大事不成?”
“这是自然……”刘无心想笑,又觉自己越是得意,越会引起李仲飞反感,忙强行板下脸道,“其中也有李长老你的功劳,属下只不过是善加利用罢了。”
这本是一句随口敷衍,在李仲飞耳中却如针扎一般,他冷哼一声,恨恨道:“在下哪敢谈功劳?只求刘舵主下次善加利用在下的时候,能事先告知一二,莫让在下死得不明不白!”
刘无心无意与他计较往事,摆摆手兀自说道:“帮主在信中提及,必须让焦、褚二位长老面见张明浩,所以属下得知你前往金蟾宫后,便一直等在路上,希望李长老能尽快从中联系。”
李仲飞叹口气道:“张帮主为何突然想到要见张前辈?五毒教遍布眼线暗桩,这太危险了吧。”
刘无心不答,继续问道:“今日清晨时分,你与宁夏、谭聪带了一支百人队离开蓝水寨,属下却始终未见张明浩的踪影,难道他已回了青木寨?”
“张前辈现在应该在黄金寨,晚些时候便能回来。”李仲飞说着突然一愣,看向刘无心的眼神随之变得冰寒无比,厉声问道,“张帮主还说了什么?他为何急着与张前辈取得联系?刘无心,你最好如实回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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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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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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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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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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