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啸可是了不得的罪名,要被杀头的。
所谓的“营啸”,顾名思义,就是军营中的叫喊声。营啸如同海啸,滔天巨浪卷过,摧毁堤岸,撕碎吞没船舶,夺走性命。
试想一下,四五千人的军旅,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躲在一处封闭的营寨里。人又多,大部分人又不熟识,精神压力又大。如果一个人或者数个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叫,甚至喊一声“敌人打来了”,一定会引起恐慌。
而这恐慌是可以传染的,极有可能会引起军营内的骚乱,甚至是自相残杀,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所谓的营啸。
为了防范营啸的发生,营寨里自然都制定了严格的军法,不敢轻犯。除了传令兵和发号施令的首领外,严禁其他人高声叫喊,或者是传播流言,私仇内斗。一经发现,定斩不饶。
吕大低声训斥了马四几句,看对方缩起了脖子,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心里也有些不忍。
马四毕竟是同乡,年纪又小,又是第一次出征。
“这荒原方圆几十里,里面什么野物都有。有些野物啊,白天睡觉,晚上就出来活动了。什么猫头鹰拉,老鼠啊,夜狼等等,惊起几只野鸟不算什么。“吕大低声开导道,“主要是我们人多,位置又好,视野又开阔,即使有不知死活的来夜袭我们,那也是羊入虎口,我们还巴不得他们来呢。”
马四伸脖子朝营寨外望了一眼,觉得吕大说得也有道理,点点头。
“吕大,我知道了……”
话音未落,附近临时搭建的马厩里面,忽然传来马匹打响鼻的声音。
刚开始是一匹马,接着两三匹。不一会,几乎所有的马匹都开始打着响鼻,马蹄在地上踏来踏去,焦躁不安。
有的马匹开始嘶鸣起来,好像立刻感染了其他的马匹,马厩里嘶鸣声一片。
也就是转眼间的功夫,军营里所有的马匹都嘶鸣焦躁起来,乱成一团。
巡逻的兵丁一个个目瞪口呆。
吕大用力地吸了吸鼻子,仓惶地打量着四周,“什么东西烧了?好像有什么气味?”
一经提醒,其余的兵丁也用力的吸吸鼻子,果然闻到有一丝淡淡的烟熏味,但不是很明显。
几个兵丁一脸的紧张,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循声气味飘来的方向,慢慢地靠近了营寨的边缘。他们目光穿过了简陋营寨的缝隙,向远处的茫茫荒原遥望而去。
夜色之下,影影绰绰,好像出现了一团团的火光。
吕大脸色一变,忽然明白过来,“不好,有人在施放毒烟……”
……
夜幕之下,郯国军营的上风向,大约距离军营六七十步的距离之外,五六十个流民正在一个个的火堆上面添加阴干的野草散枝。
浓烟升起,然后向郯国军营的方向飘了过去。
这些野草散枝是子壮让流民村的人提前收集起来,分散抛弃在荒原的几个不同地方,就是为了今天派上用场。
艾蒿、千里香、无义草、闹羊花……
这些阴干的植物在北部荒原都很常见,但还是以艾蒿最多,也最容易采集。
艾蒿燃烧后会产生浓烟,并发出刺激性的气味,可以入药,也可以用来熏蚊蝇。
其余的几种植物,燃烧后会散发出有毒性或者麻醉性的烟雾,如果吸入过多,就能让人呼吸困难,身体痉挛,甚至死亡。
不过,荒原是一片宽广的开放空间,他们距离郯国人的营寨又有些距离,只能利用处在他们上风向的有利位置,利用微风把刺激性,甚至是有毒的烟雾慢慢吹过去。
马的嘶鸣声从营寨的方向传了过来,毛脸鸷从一边走过来,朝着子壮竖起了大拇指。
“子壮,还是你说的对,果然是马匹的嗅觉灵敏。人家都说狗鼻子,我以后要说马鼻子了。”
子壮嘿嘿一笑,厚着脸皮没有谦虚,坦然受之。
其实他自己知道,就对于马匹的了解,他是远远比不上那些养马的圉人,更不用说那个行事龟毛,性格乖戾的车振了。
这也是意外之喜,偶然得知。当初子壮本来想和车振商量一下在北部荒原采药的事情,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当然气愤难平。ωωω.χΙυΜЬ.Cǒm
后来和车稳交谈后,子壮才得知车振那小子现在正在为养马的事情着急,心里也许还惦记着国都的少赢陌,当时便有了戏弄他的促狭主意。
戏弄一个人的方法之一,不一定打打杀杀,也可以摧毁对方最珍爱的东西。
子壮这个睚呲必报的野小子,做事可没有那么多讲究。他第二天就潜入了车振的马厩,想偷偷踢上那些四脚畜生几脚,最好能弄出点伤,也好让车振那小子暴跳半天。
可是,子壮去了马厩才知道,车振这小子对那四匹从国都专门带来的良马,真是宝贝得不得了,竟然安排了四个圉人负责照料。
这下手就有点难度了,还容易连累了无辜的圉人,子壮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尤其是其中的两个圉人,子壮以前还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呢。
好嘛,子壮当时只好放弃了戏弄车振的打算,竟然和那些圉人聊了小半个时辰,学习了不少关于豢养马匹的知识。
马的眼神不好,主要是依靠嗅觉来感知外部的信息,而且对于那些不熟悉的、刺激性的气味特别敏感,容易焦躁和发狂。
而子壮当年在这荒原里陪噘儿采了十多年的草药,对于这荒原上的植物了如指掌,甚至还是个半吊子的巫医。。
两者结合,子壮立刻就有了释放毒烟的主意。他通知了毛脸鸷,让他赶紧提前准备。
毛脸鸷此时眼巴巴地望着郯国军营的方向,心存侥幸的说道,“子壮,你说这毒烟会不会熏死一两个狗日的郯兵?”
子壮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抓几个郯兵过来,关在房间里,然后堵死门窗,在里面灌入毒烟,估计能熏死几个。”
毛脸鸷仍不死心,“营啸呢,会不会引起营啸呢?”
子壮耸耸肩,“那就要看我们的运气了——不过我估计我们的运气不会那么好,对方也不至于这么不顶用——听天由命吧。”
远处的军营里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火把,在夜幕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趴下,都趴下,有藤盾的把藤盾拿好!”毛脸鸷忽然意识到什么,朝周围的属下大声喊道,“防备郯军的乱箭攻击!”
……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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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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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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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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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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