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宠妾灭妻>84.八四.誓
  可好

  姒琹赟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心跳得便飞快了起来,耳边倏尔一片寂静,唯余胸膛中跳得不停的咚咚声,和蔓延开来的恐慌。

  “不好。”

  咚咚咚咚咚咚。

  心头的跳声停了刹那,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剧烈的痛从胸口发散,炸裂了开来。

  姒琹赟猛地大口呼吸,他紧攥着双拳,圆钝的指尖刺进手心的肉里,却抵不上他的半分痛意。

  “丞烜”锦甯踉跄地起身,她手足无措地望着他,双目顿然一红,低低呜咽了起来,“你你莫唬我”

  姒琹赟被她惊惶的轻泣带回一丝丝知觉,血低落在木板上的滴答声伴随着他大口的喘息回荡在沉静的内室里。

  姒琹赟渐渐放缓呼吸,狠狠吞了一口唾沫,背后已满是冷汗,他茫然地抚上胸口,指尖微紧。

  分明早便痛过千百回,为何如今,又那般痛了

  “抱歉。”姒琹赟闭了闭眼。

  “我知晓的。”他顿时心头又恸得厉害,干涩道,“我没资格。”

  锦甯指尖动了动,半晌,似是笑了声,“你有资格的啊。”

  她深深望向他,泪不知不觉又笑着笑着滑落,“你原本该是最有资格的那个人啊”

  阵痛还在胸口回荡,姒琹赟勉强笑了笑,双眼涩涩的酸,不知溢出了什么烫烫的东西,一时间视线模糊不清。

  “抱歉”

  良久,锦甯坐在椅子上,轻声,“我方才想说好的。”

  姒琹赟蓦地起身,欣喜几乎是骤然浮现在眸中。

  “可”锦甯淡笑了下,嗓子眼儿仿佛被棉花堵住了,说出来的话也是哽咽的,“我怕了。”

  “丞烜,”她半哭半笑地望着他,压抑着泣音,“我不敢了。”

  姒琹赟张了张口,却发现他发不出声了。

  他费力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露出一个根本瞧不出欢喜模样笑面儿,“我当真是罪该万死。”

  是他让那样一个温柔肆意的小姑娘,竟开始怕了。

  姒琹赟抬手抚上她的面颊,轻柔地摩挲。

  可他总想着,若他去了,他的甯儿这般纯善,若是被不怀好意的人算计了,谁去救她

  他眸中隐约闪着水光,可那一瞬,却柔软得一塌糊涂,“可我总该护着你,至少等你安宁一世了,再以死谢罪。”

  锦甯侧首掩唇,她闭上眼,泪水猛然汹涌地倾落。

  姒琹赟轻拭她眼角不停落下的泪水,“丞烜今日,对天盟誓。”他抬手起誓,“若我负你,当,世不为人。”

  姒琹赟放柔嗓音,“所以求你,应下我这最后一回,可好”

  良久,锦甯轻轻沙哑着泣道,“好”

  “嘉昱,信你。”

  倏尔间,姒琹赟只觉眼眶有不知名的东西滴落,滚烫得灼人。

  皇家的男儿,宁死不流泪。

  可他不知为何,控制不住了。

  暮色沉沉,屋里倒还颇为亮堂,许是白嬷嬷临了换了新蜡烛,依旧火红火红的,倒还有几分喜庆。

  姒琹赟轻手轻脚起身,命人端来冰水亲自为锦甯敷了敷眼。

  见婢女将银盆撤下,他替她掖了掖被角也正要离开去清理伤口,身后却传来女子无助的的呜咽,“我怕”

  姒琹赟望向她苍白的面颊手一顿,便听锦甯又不安地喃喃出声,“别骗我”

  “丞烜”

  姒琹赟心头一揪,伸手轻轻抚平她紧蹙的眉心,指尖点在那颗朱红的小痣上,惊觉那竟是冰冰凉的。

  他垂首,嘴唇轻贴在那颗小小的朱砂上,低道,“不骗你”m.xiumb.com

  “丞烜此生,再不会骗你。”

  不知是听没听见,锦甯却神色微安,不再开口说胡话了。

  姒琹赟见状才心下微安,轻轻起身离开,对门口守着的白嬷嬷与宝念道,“小心守着你们殿下。”

  二人福身,“诺。”

  眼见姒琹赟不见踪影了,二人才悄悄舒了口气,进门守着。

  宝念才走到锦甯床边,一抬眸竟见她不知何时坐起身的,那双清绝的眉眼微垂着,婉婉间隐约含着笑意。

  “殿下”宝念轻呼。

  锦甯望她一眼,低柔道,“珠忆呢”

  宝念福了福身,“奴婢与嬷嬷想着今夜还需稳妥为上,便先让珠忆歇息去了。”

  白嬷嬷斟上温热的茶水端给锦甯,“王府如今还未分配大红袍下来,殿下只得将就了。”

  锦甯笑着摇了摇头,“无碍。”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来时未曾捎上几包”

  白嬷嬷轻声道,“捎上了,只是如今不方便,委屈殿下了。”

  锦甯微微颔首,将茶盏递回去,“本宫今日也累了,便先歇下了。”

  白嬷嬷接过茶盏忙应是,“欸,那殿下好生歇息,老奴便去外头守着了。”临了她微微掀开眼睑,小心瞥了眼床上的白喜帕。

  锦甯望见不禁好笑,“嬷嬷且安下心罢。”

  白嬷嬷瞥见了红心头安了,只笑道,“王爷今日来了殿下屋内却没去王妃那儿,真真是为殿下做脸了。”

  宝念闻言面色一红,“嬷嬷您还是快些出去罢。”

  白嬷嬷轻瞪她,“小蹄子没大没小。”

  宝念掩唇笑盈盈道,“是是是,宝念错了,给嬷嬷赔不是。”

  白嬷嬷又嗔怒着瞪她一眼,“殿下今日累着了,你好好守着。”语罢便轻轻退下。

  宝念应是便扶着锦甯躺下,“奴婢在边儿上守着,殿下有事便唤奴婢。”

  锦甯轻点头,“有你与嬷嬷在,本宫总归是心里头踏实的。”

  “如今不比郡王府,只剩奴婢与白嬷嬷了。”宝念眼眶微红,替她压上被角,“不过殿下且宽心,哪怕只剩奴婢二人,也定当服侍得殿下分毫不差。”

  “本宫自然知晓。”锦甯轻拍了拍她的手,抿唇淡笑,“你与白嬷嬷,一向乃本宫心腹。”

  天色蒙蒙亮,锦甯便被服侍着起身梳洗打扮。

  从禾府带来的东西早便被安置好了,除了那些大件摆设,其余的皆被安置好了,乍一看倒真有些含甯阁的味道。

  锦甯的嫁妆若说是十里红妆是当真不为过。

  禾致远几乎是掏空了禾府的大半儿,安常静还偷偷贴上了许些,再加上赵曼潆那嫁妆,甚至禾锦垣也悄悄贴补了,当时的场景是格外骇人,甚至有人传着说这分明是“千里红妆”。

  这般大的手笔,更不会少了含甯阁那些东西摆件,几乎是八成都搬来了,像也自然是像的。

  锦甯望着面前熟悉的桌椅铜镜与台上的妆奁玉罐,也不禁有几分恍然之感。

  “殿下可是还觉着困倦”宝念熟稔地替她梳妆。

  锦甯敛眸笑了笑,“是有些许的,但且无碍。”

  按理说洞房夜次日便需“谒舅姑”,便是所谓的晨拜公婆。可先皇与辰贵妃皆已故去,便省了此礼,改为成婚三月后于家庙参拜,谓之“庙见”。

  虽说今日是无需谒舅姑的,可此乃初日入府,有好些事务要交接,早起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宝念为锦甯佩上点翠羊脂玉步摇,正要再插上几支簪花,锦甯却抬了抬手,“这般便足矣。”

  宝念应是,便从桌上拿了个小瓷罐儿,掀开盖子取出个拇指小的花钿,轻贴在锦甯额间。

  那花钿薄而轻,剪成了花瓣儿的样式,透明的色泽间却隐约露出几分翠绿,纹上还描了细细的金线,与锦甯眉心的朱砂痣一衬,霎是好看。

  锦甯轻抚了抚额间的花钿,几分惊奇道,“咦这不是蜻蜓翅儿”

  “正是。”宝念笑着搀她起身,“殿下前些日子不还说腻了那些花钿,想要一只蜻蜓翅儿做的今早王爷便送来了,殿下且说巧是不巧”

  锦甯抿嘴笑了笑,“是有些巧的。”

  一旁的珠忆夸赞道,“殿下贴上这花钿真是好看,本便是仙子一般的人,如今更像了。”

  “哟,你这小嘴今日莫不是抹了蜜”白嬷嬷说着望向锦甯,笑吟吟道,“不过珠忆那么一说,奴婢瞧着竟还真是。”

  锦甯无奈地拢起眉心,“你们一个两个,倒是学会那些恭维言辞了。”

  她摇着头笑道,“今日还有要务,嬷嬷便留在院儿里,宝念与珠忆陪同便足矣。”

  几人福身,“诺。”

  姒琹赟的后院当真称得上一句干净,无侧妃,无小妾,无外室,唯有几个通房丫头,还是数年前早早便留下的。

  如是这般倒为锦甯省下了好些麻烦,加之她贵为平妻名头上倒也不比禾锦华低,甚至连拜见正妃也不需要,只等与管事交接好事务便罢。

  锦甯才踏进管事房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眸中嫣红一晃,禾锦华便正巧与她对上眼。

  她低眉敛眸,柔声道,“妹妹。”

  禾锦华似笑非笑,“姐姐也来了”

  锦甯轻柔颔首,缓缓走近道,“未曾想妹妹也在。”

  禾锦华淡淡瞥她一眼,轻笑道,“我贵为王妃,自然是要与管事交接事务的,该是我说未曾想姐姐也在才是。”

  “妹妹惯会玩笑。”锦甯微微蹙起眉,温声道,“本宫一向知妹妹不喜这些事务,也从未协娘亲打理过,又怎会知晓如何”

  “不劳姐姐费心了。”禾锦华笑着打断,眸中闪过一抹冷嘲,“妹妹乃王府正妃,纵使从前未曾接触这些,也该是学着打理了,姐姐不必忧心。”

  锦甯微微咬唇,轻叹道,“妹妹既决心如此,那本宫也不便多加阻扰。”

  “只是届时妹妹若是需姐姐相助,但说无妨,姐姐定全力相帮。”

  禾锦华笑着应声,心头却冷嗤一声。

  她禾锦华也不是傻子,这后院的权利自然会牢牢把持在手中,不会叫你禾锦甯碰到一分一毫。

  她转身望向管事,笑道,“汪管事,还请与我详说府内事务罢。”

  汪管事抹了抹额间汗渍,笑着赔不是,“对不住了王妃,王爷特意吩咐了,您金枝玉叶又不擅这些,说是这后院事务还是交予郡主殿下为好。”

  禾锦华攥紧拳头,眉眼猛然挑起,冰冷得惊人,“王爷,特意吩咐的”

  汪管事赔笑道,“王妃这确实是王爷特意吩咐的,奴才也不敢妄传旨意”

  禾锦华猛地闭了闭眼,告诫自己不得冲动,良久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开口道,“无事,既是王爷的吩咐,那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她望向锦甯,嘴角勾起一抹笑,隐约显出几分阴鸷,“姐姐,王爷既然这般看重,你且替妹妹好好掌管后院才是。”

  “妹妹说的哪里话。”锦甯温言细语,“这本便是本宫的分内之事。”

  禾锦华眯起眼笑了笑,缓缓挪动脚步,“那妹妹便先行一步了。”

  她脚步放得愈加慢,路过锦甯顿了一顿,低声道,“徐怀堂,是不是你动的手”她嗓音压得极低,带着丝凉凉的杀意,仿佛是暗地蛰伏的猛兽,令人心头一寒。

  锦甯却面色无异,柔柔笑望她,“妹妹在说什么姐姐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禾锦华冷冷盯着她,半晌哼笑一声。

  “最好,不是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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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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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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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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