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清是端的一手好架子,愣是在天下人眼中树立起了一个超凡脱俗、与世无染、心怀天下的,最最仙风道骨的形象。而熟知她的父母及兄长却无时无刻不祈祷着她千万不要突然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以免他们还得为她收拾残局。这仙风道骨的第二名,柳北川,与柳含清也差不多是一路货色。架子端得十成十,背地里却是个脑子少根弦的。因此,家里真正最正经排名却最低的大哥东岳总是感叹:你看有的人,他表面仙风道骨,背地里却连吃个饭都要人操心。
柳北川素来与柳含清关系是最好的,而究其原因,也只是因为柳北川了解极了女人。当初柳含清出生,他耗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寒极深处取出了雪玉绸。雪玉绸由寒极最深处的雪心凝结万年而成,其中存储的天地灵力自不用说,但柳北川选择它却是因为其绝美的外形和强大的可塑性。
雪玉绸,形似绸缎,洁白胜雪,质地如玉,每一寸绸面都布满了细微的雪花纹路,是真正极简、极雅之物。同所有神器一样,雪玉绸认主,一旦认主,其形态便能随主人的心意变化,送女孩儿再合适不过,就算是柳含清这样不怎么常规、有些跳脱的也同样适用。
柳北川还没来得及站稳脚便看见离情一脸坏笑地跟在柳含清身后,似乎还有伸手要去抓她的意思,此时离情顶着堕神那张脸做出这样的动作,可是把柳北川吓得不轻。
当初堕神也是在他面前像现在这样突然出现在柳含清背后,将她一把掳走,这一拐就拐了千年。他自小就喜欢这个妹妹,长得好看不说,还跟他的性子十分相似,与都死板正经的三位哥哥不同,两人都是十分喜欢惹事儿的主。堕神当着他的面带走了他最疼爱的妹妹,他却毫无办法,那一战对他来说打击极大。
因此,这般相似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登时便稳不住,一个箭步冲到柳含清面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转手又祭出寒星剑刺向离情。
柳含清见到柳北川,正欲打招呼,叫上柳北川一起用膳去,谁料柳北川一上来就一副今天必要将离情劈成两半的架势奔着离情去了,唬得她一个闪身挡在了离情面前,柳北川的剑就堪堪停在她鼻尖,寒星剑上的冷气冻得她忍不住一哆嗦。
离情见柳北川刺向自己,本欲祭出摄魂阳铃抵挡,却见柳含清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寒星剑,他心头忽的一痛,还没来得及思考手就已经揽住柳含清的腰向后退了十数米。离开寒星剑的攻击范围后离情没放开别在柳含清腰间的手,反而进一步收紧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一双眼透着冰冷的杀意看着柳北川道:“北川仙君今日来难道是要弑妹吗!”
柳北川看着离情的动作,越是气愤,虽然他不明白柳含清为什么会用自己的身体帮堕神挡剑,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柳含清此刻被堕神操控了。
“景夜,千年前你掳走我五妹,本以为正如江湖传言般东海神屿已经葬了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放开含清,我今日定跟你决一死战!”
景夜是堕神的名字,因为他堕神的名号实在响亮,知道他真名的人也就少之又少了。听柳北川一嗓子景夜喊出来柳含清便明白了,原来是她这脑子缺筋的四哥将离情认成景夜了。
柳含清将离情的手从自己腰上扒开,站在柳北川与离情中间道:“四哥,他不是景夜,他是我的徒弟离情啊!”
柳北川闻言一愣,歪着头又打量了离情两眼:“你徒弟?离情?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在柳北川心中,离情仍是当初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毕竟他当初看到离情的时候就知道他已有两百年修为,两百年就长了个五六岁的壳,这短短不到二十年他又能有多少变化呢?可就是这么巧,这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离情已经从一个团子长成了比柳北川还要长上几分的大人。
离情听到柳北川的话,不禁满脸黑线,按照柳含清的说法,他十几万年前就出生了,那时恐怕连空空山上的两位都还没影呢,更遑论柳北川了。
柳含清很是尴尬地站在二人中间,现场的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此时正是用午膳的时候,要不我们找间酒家坐下说?”柳含清试探性开口道。
“好。”柳北川
“不了。”离情
......
又是好一阵子尴尬的静谧。
柳含清闭上眼咬了咬牙,一手挽着离情的胳膊,一手拉着柳北川的手腕道:“本仙君饿了,你们二人就当是陪本仙君吃饭了,山下的仙居阁最近出的酱猪肘子很是可口,就劳烦二位陪本仙君去一趟了。”
柳北川本意就是要来蹭一顿饭的,自然很是乐意,而离情虽然喜欢呛柳含清两句,但对她几乎也算是言听计从,也就没反抗。
三人来到仙居阁,离情熟稔点了几道柳含清素来最爱吃的菜,店小二连说了三个菜没有,离情顿时黑了脸,又叫了一道酱猪肘子。柳北川很是潇洒地道:“将你们家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再将最好的酒搬两坛来。”www.xiumb.com
二人点完菜也就没柳含清什么事儿了。不过一会儿,一桌子菜就上齐全了,柳含清给三人一人斟了一杯酒,一双眼盯着那盘酱猪肘子不说话。这酱猪肘子确是十分十分实诚的酱猪肘子,色泽香气都迷人极了,就是不太方便柳含清优雅地吃它,毕竟一个金仙用手拿着猪肘子啃得满脸是油的样子着实不太美观。
离情见状,朝小二要了一把小刀,将那盘猪肘子端到自己面前,一刀一刀地将其划开剃肉。
柳北川看着离情划肉的样子不禁嘴角抽动,千年前与他有着相同面貌的男子是何等的英武霸气,自信强大的模样不知吓退了多少仙门中的自诩英勇之辈,再看如今这个拿刀细致剃肉的人,完全不像是堕神应有的气派。但其长相与堕神这般相似,二人定是有着密切的联系,不论二人是兄弟还是父子,想必景夜都会以他为耻吧。
“妹妹,离情到底是什么身份?当初你领他回来的时候就对他的身份遮遮掩掩的,他与堕神到底什么关系?”柳北川打定了主义今天要弄清楚离情的身份,毕竟他还得跟自己的三位哥哥和空空山上的两位不怎么正经的父母有个交代。
离情那眼睛扫了一眼柳北川,没说话。柳含清开口道:“离情身世较为曲折,你且听我细说。”
......
柳含清将当初对离情的那般说辞又跟柳北川复述了一遍,柳北川听完,砸吧着嘴道:“没想到啊,当初看着不过两百年的小子原来十几万年前就出生了,他这身体的成长速度还真是跟闹着玩儿似的,说不长十几万年都不窜一下,说长几年就长成一个老男人。”
柳含清闻言额头不禁冒了一层冷汗,虽说离情是她徒弟,但或许是因为离情与景夜长得一模一样,她总是怕离情会突然生气。
柳北川说完他那句话最后一个字时离情正好将那盘酱猪肘子切到了每一块都刚好入口的大小,而且每一块肉都仍附在骨头上,这酱猪肘子,还是一个完整的猪肘子。
离情看了看手上沾满油的小刀,突然脱手向柳北川的方向掷去,小刀贴着柳北川的耳郭刺入他身后的门板,门板应声倒地,站在门外随时等候差遣的小二吓得双眼圆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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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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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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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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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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