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情顿了一下,弯下腰偏着头看着柳含清道:“师父,我以前也这般待你,你可不能因为我身体的变化就待我与以前不同。”他的嘴角噙着笑,眼睛里闪着微光,与从前的小离情的神色一般无二,但柳含清看着他如今的模样,是怎么也不能像对小离情那般。若放在离情还是个团子的时候,她这是应该已经把手放在他的脸上肆意揉搓了。
既然做不到还似从前般待他那便索性不待他。柳含清偏过头,又后退一步拉开了和离情的距离,伸手揪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往藏书阁的密室里走,里面是她花了好大代价才搞出来的拟态修炼室,无论是修炼五行功法还是外家拳脚功夫都是天上人间独一份的好地方。如今离情还不是柳含清的对手,只得任她揪着自己的领子,将自己扔小鸡似的扔到了拟态修炼室里。
“接下来几百年这就是你修炼的地方了,你就权当闭关,能不出来就别出来,待你通过修炼室的全部拟态考验后便是你出关的日子。”柳含清很是不客气地将离情扔到修炼室里,还很是贴心的在修炼室门口布了个阵,有此阵在,离情不通过所有拟态考验是绝对出不来的。
自此,十年之间,再无人见过离情。不少清族之人不禁猜测,或是含清仙君将弟子送到了什么秘境修行去了。这十年间,文业将自己一张嘴用得淋漓尽致,甚至还组织起了一个“异闻斋”,广招天下名嘴,让天下所有说书人与同行共通消息,力求做到一张嘴讲天下事,天下人听一件事。
文业将他的说书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在他的洗脑下,堕神丑陋可憎的面貌已经深深刻入了世人脑中。
这日柳含清未化作卿汉柳便在含清山脚下的茶馆听书。今日她来得赶巧,台上说书的正是苍老了不少的文业,只见这老先生手持折扇,口若悬河地讲着她柳含清在被堕神掳走后与堕神经历了怎样的殊死搏斗,又是何等机智地用计策取了堕神的性命,最终用东海神屿葬了堕神。柳含清在看台上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故事没一个字是真的,却是惊心动魄,情节百转千回,但凡听过的人都会叹一声含清仙君好胆识、好气魄、好强大。
随着惊堂木一声落下,文业结束了今日说书,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吊足了听客们的胃口。m.χIùmЬ.CǒM
文业离开时往柳含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似受了什么震动似的,走到柳含清身边道:“老朽说书费了不少口舌,不知姑娘可否赏老朽一杯茶喝?”
柳含清示意文业坐下,为他斟了一杯茶道:“老先生好见识,连这般秘辛也知晓得如此细致。”说完她含了一口茶,晃着茶杯笑意盈盈地看着文业。
文业被她盯的发毛,道:“老朽哪是有什么好见识,不过是有幸碰到了几个有缘人,听到了只语片言罢了,不过是个故事,姑娘听了笑话就罢了吧。”
柳含清笑而不语,文业起身作了个揖,道:“今日谢过姑娘的茶水了。”
说罢,便向门外走去,快至门口时,又转身问道:“不知老朽此前可曾见过姑娘?”
柳含清道:“先生觉得何时曾见过我?”
“老朽不知,或是几十年前,或是几百年前?”文业不知如何作答,心中的熟悉感却是怎么也褪不下去。
柳含清笑道:“老先生说笑了,几十年前我还未出生呢。几百年前的事,你我又怎会记得?”
文业仔细瞧了瞧柳含清,又作了一揖道:“今日叨扰姑娘了。”
柳含清看着老朋友离去的背影,看见他来世站在说书台上眉飞色舞的样子,看来这人生生世世都注定要做一个妙人了。
正想着,她突然感到一阵灵力波动,分明是有人动了她布在拟态修炼室门口的阵法。照理说没有百年离情是出不来的,此时阵法有波动,那定是有人想闯进去。
柳含清急忙一个瞬行术回到她的仙府,拟态修炼室门口的阵法已被破坏殆尽,而柳含清面前站着一个剑眉星目,面部轮廓分明,肩宽腰窄腿长的美男子。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千年前她第一次见这张脸的时候就感叹,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阴阳调和。明明是男子,也不乏男子的英气,却带着月色般薄凉的冷清和温柔。因此,在那时她便觉得这人虽然带着数十万长得十分“别致”的妖魔鬼怪搞事情,但肯定不会是坏人。
千年后再看到这张脸,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尤其顶着这张脸的人还一见你就开口叫师父。
柳含清实在不敢想象离情竟只花了十年便从拟态修炼室里出来了。这意味着离情此时的法力起码不会比千年前的她弱。就算是神的后裔,就算体内有神的灵珠,这般修炼速度也还是有些欺负人。
要说离情这十年过得着实算不上好。他生而为神,不食五谷,但偏偏幼年时遇着柳含清这么个不靠谱的大罗金仙,一天三顿没一顿是落下的,因此他也随柳含清似的养成了个按时用膳的好习惯。但这拟态修炼室里可不管膳食。他虽不会觉得饥饿难耐,也不会因此乏力难受,但每日用膳之时他便会觉得有件大事未做,很是不妙。本想着许是刚开始还不习惯,但眼见着十年过去了,他这不适感丝毫没有消退。今日他也出来得巧,正是用午膳的时间。
“师父,你将我这一丢可就丢了十年。可怜我进去时还是少年模样,你看我如今是不是老成许多了?”他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柳含清,嘴里说着控诉的话,语气却轻飘飘的似在聊家常,还带着几分戏谑。
柳含清偏过头去,躲开了离情的目光,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莫要在为师面前装可怜,你出来的恰巧,为师带你用膳去。”说完,转身便迈开步子往外走,也没看离情有没有跟上来。离情倒很是自觉地跟在柳含清身后,又顺带一拂袖将那被他打的稀碎的阵法修补了个齐全。
这柳含清的仙府里住着的都是修仙道的修士,好食五谷的没几个,会做饭的那就根本不可能有,因此,二人想寻顿午膳吃还得去山脚的镇子去。可还没等二人踏出仙府的大门,柳含清的四哥——北川仙君就踩着一朵好不绚丽的云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北川一身素衣,一支桃木簪束起了满头青丝,一张脸却像是被云雾挡住般,明明毫无遮挡,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五官。北川,号称除了柳含清外最像神仙的神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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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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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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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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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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