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爸妈的垦荒计划,他很是支持,直接让爸妈住进了他在江边的家,为爸妈解决了衣食住行,很是解救了当初举目无亲,遇尽困难的爸妈于水火之中。
到底是爸爸的妈妈,哪怕奶奶做出了千万种不是,春节期间,爸妈也只能收拾东西回家团圆。当时的他,没多问什么,只是暗中给爸爸塞了些钱,说是可以给老人买些东西。
爸爸在家里排行第三,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另有一个弟弟。人口说不上复杂,却也绝对不是简单。
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过春节,本来是多开心的事。可实际上,是这样的:“我家那俩混小子都快上学了,也不知道阿三什么时候可以让咱妈也抱个大胖小子”,“我家那俩不也是这样的,前几天还吵着闹着要找他三舅舅家的表哥玩,我也只能是哄着”,“我家那大少爷不也一样,有个妹妹愣是像没有一样,直缠着要看三伯父家的”……
都说妯娌关系不会太过于和谐,但在那一刻,我的大伯母,姑姑,小婶婶竟是统一了战线,一致把□□短炮攻向了妈妈,还使眼色让伯伯叔叔什么的把爸爸拉开,把妈妈置身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仿佛这样,可以让她们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因为她们都有一个争气的肚子,为老杨家添了至少一个大胖小子。
奶奶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封建,对于大胖孙子,她是打心底里喜欢的。对于小叔叔家的姐姐,她一向是极为冷淡的,甚至于说,在我这个浪子未曾出现,没有对比之前,她都不愿意看姐姐一眼。
直到后来,我出现了,姐姐的境况才好了些。所以,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是姐姐的恩人,因为我接收了诸位长辈明里暗里的或是嘲讽、或是挑刺地关切,她得以安心成长。
爸妈终归是被逼得仓惶离家,这个春节,不欢而散。当然,这个不欢仅仅是针对爸妈而言,于其他人看来,他们大获全胜,满脸笑容。
爸妈回了江边,发现他没归家。在这样一个传统意义上应该大团圆的好日子里,他只是安静地待在江边,像是守着他的一方天地,又像是等着什么人归来。
爸妈很惊讶,于是问他:“表叔,您这怎么没回家呢?想来孩子们也想你了,钱可以慢慢赚,还是回趟家吧。”
他本来拿了个旱烟桶,斜斜倚在门边,闻言抬眸,低声答道:“没事,何苦回家?他们天伦叙乐,我还是不回去打扰的好。平白给他们添堵,算了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挺好的。倒是你们?怎么就回来了呢?可别说是想我了啊。”
爸妈显然也被他逗笑了,一路上上的低气压瞬间灰飞烟灭。相视一笑,齐声开口:“可不就是想您了,我们这么苦巴巴地跑回来,您可别闭门不见,那我们可不依。”
他也笑了,是那种浅浅地笑,然后,他起身,给爸妈让了可以进门的距离,呢喃:“你们这俩小冤家,绝对是上天派来专门治我的。进去吧进去吧,我这儿正愁还没吃汤圆呢,我就看你们打算怎么办,还免了我去其他地方舔着脸蹭吃蹭喝的尴尬。”
爸爸进房收拾东西,妈妈直接走进了大厨房。其实爸妈平时是不会进大厨房,因为大厨房里有他特意找的厨师,美其名曰是厨师,其实职能远不止是做饭这么简单的。
所以爸妈平时都是在小厨房自己做饭,秉持自给自足的精神。只是偶尔,他归家吃饭的时候,爸妈也会一起吃。因为他一直是个忙碌的生意人,东家奔,西家走,很少着家。
妈妈很快煮了一大锅汤圆,顺带做了三菜一汤,不是什么特色菜,都是些很普通的家常菜。但在那样的时刻,两颗刚被伤过的内心,和一颗孤寂的心灵,慢慢靠拢,都是乐在其中,吃得好不欢快。
自古以来,老祖宗有训,食不言,寝不语,本来也是相安无事,相对无言,各吃各的,但这顿饭,并不那么顺遂。他突然哭了,暗自垂泪,手上的美味佳肴像是突然失了味道,他像是找到了个宣泄口,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
爸妈本来也是心底郁积了好一番悲伤,被他这么一带动,也是不由啜泣。他突然开口了:“我他妈做人真是失败。这么个大团圆的日子,我又怎么会不想回家呢?我是没脸回去啊,听说前些日子家里才添了个孙女,那么白白嫩嫩的一小团,我也想回家好好看看,但我怎么敢?”说话间,像是愈发悲伤,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爸爸把目光转向妈妈,呢喃细语:“我怎么偏偏就不能生孩子呢?不能也就罢了,这些年苦了你了,为我受了那么多罪。我对不起你啊。”
妈妈相对而言没那么激动,轻声安慰爸爸:“没事,被他们说的时候,我心底是难过的,但过日子的是咱俩,与他们何干?好了,要按照你这么说,我也对不起你,不说了不说了。”
听了爸妈的交流,他硬是收住了泪水,突然说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要不,咱们去水月庵拜拜?”
水月庵是离家不远处的一处尼姑庵,里面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尼姑,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愿意时不时去添些香火钱。
爸妈显然对水月庵也是知道的,听他这建议,心底也知道这不过去去散散心。如果所谓佛祖真能保佑人能实现自己所祈愿的一切,又何苦有那么多医生警察什么的。
于是乎,一个心底想赎罪,两个心里想散心。三人一拍即合,收拾了碗筷,很快乘上了他的小汽车,向着不远处的水月庵进发。
水月庵独处山林一隅,老尼姑一生吃斋念佛,见不得荤,所以他和爸妈把汽车远远停在一旁,然后徒步走向水月庵。
还未来得及走到庵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猫叫似的,直把人心头挠得痒痒的。他停下了脚步,一时愣在了原地。爸妈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敢相信,一时之间,也是满脸纠结,站在原地久久不敢移动。
气氛,就这样突然冷下来了,没人说话,或者说,没人愿意去开口。便是在此时,木门一开,吱呀一声,老尼姑缓缓走出来,浅浅说了一句:“作孽啊,这是谁家这么没良心的,阿弥陀佛,好在遇上我了。”说话间,缓缓走向墙角,但终归是上了年纪,步子迈的很小很小。
看这情形,妈妈快步走到了老尼姑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然后轻轻说是:“阿婆您是要去干嘛?您说,我给你办,你身子不大好,还是歇着吧。”
老尼姑回头看了他和爸爸一眼,然后侧身看向妈妈,低语:“也成,反正我老婆子呀,也动不了多久了,你且去把墙角处那尚在襁褓之间的小娃娃抱回来。”
妈妈乍一听老尼姑这样说,微微怔愣,而后是大喜,狠狠地点头,而后急速走向墙角,抱起了墙角处的不只是被谁家丢弃,哭得快要断了气的……我。
没错,是我,说起来也挺狗血的。我和爸妈的初次相逢是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情形下。妈妈把我抱回老尼姑身边,老尼姑看了一眼,颇有一种司空见惯的感觉,只是转身回了庵内,低语:“怎么?你们不是来上香的?还不快跟进来。”
妈妈抱着我,很快跟着步入庵内,他和爸爸对视一眼,也是随着走了进去。几人一合计,老尼姑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很是不便照顾我这么个奶娃娃。爸妈又心心念念要个孩子,我就这样很自然地被决定了未来的生活以及身份。
爸妈本是打着散心的心愿来的,却是意外有了我这么个收获,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xǐυmь.℃òm
于是乎,我这个刚被弃了没多久的弃婴,也算是很幸运地找到了归宿。爸妈对我很好,一门心思地把我当自己的孩子对待,他对我也很好,像是把我当做孙女儿一样宠爱。
正值传统佳节,他和爸妈也不忙,都留在家里照顾我。偶尔接待一下来走亲戚的亲朋好友,也就没有旁的了。有个叔叔还和爸爸开玩笑,说是:“你们夫妻俩不来娲山啊,都没法有这小女娃的,要我说啊,就叫她娲生吧。”
这位叔叔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但爸妈却记在了心里,寻思着说得也有道理啊,于是我的小名,或者说是乳名就定下了,就叫娲生。
没过几天,春节过去了,都要开始继续为生活奔波了。那天夜里,爸妈和他商量了许久,要让我叫什么。给奶奶通了电话,但奶奶说,不同意没有她们老杨家血脉的孩子姓杨,爸爸好说歹说,奶奶抵死不从。
他怒气顿生,一拍桌子,说:“她不认,我认。不让姓杨也算了,随我姓,姓江。我们这儿就是江边,她又是我们偶然得来的。就叫江湄,希望她能如那句诗所言‘所谓伊人,在水之湄。’落户这事交给我来办了,你俩好好照顾她就行。”
这么一闹下来,爸妈对他的感激之情一时无两,他对爸妈,也多了几分亲近。就在此时,他的厨师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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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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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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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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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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