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远离黑雾岛链撞击和覆盖区,基本没遭到什么破坏,1号苑的各个入口设有卡点,路口和平层别墅的门口站着许多士兵,一丝不苟的巡检守卫。
“姓王的,你丫好大的狗胆,怪不得见天念叨要来基地要来基地,合着您是来基地集邮的?你对得起小小姐么你!”
地动山摇中夹杂着男人惨绝人寰的嚎叫,隐约还有数个女人劝止和惊呼声。
“我干什么了我...”
“我不就泡个温泉按个脚么我,我搁轨道线上挨了你们这么多毒打当牛做马,我需要放松,我需要调节情绪,放松和放纵一字之差天堑之别,你凭什么一视同仁,你这是私设刑堂...”
“诶诶,你还来,我滴个亲娘咧,您管管她啊!”
“死了死了,我靠你玩真的!”
别墅前的假山都在摇晃,池塘的水面涟漪皱起,这样的殴打和咆哮声已经响了半个小时。
饶其芳家院门口的几个士兵表情一派严肃,只是眼睛微微眯起,眼眶里饱含着憋笑硬生生憋出来的泪水——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对各种情况都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和技巧。
索明非隐晦的瞥着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已经位列基地“特权阶级”的他心里突然像吃了柠檬一样酸...
外面贫民窟里跑出来的还有那些冒充贫民窟流民的家伙见天摩拳擦掌到处乱窜没人治理,而景园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们需要你基地多此一举搁这排兵布阵?
即使明白基地的面子工程和态度大于意义的表演方式,刚刚经历过一场人生浩劫差点没命的老索同志依然很难稳住心态,这他妈不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什么!
“咳,囡囡,要不等里面消停一点我们再进去...”
“你叫我什么?”
“楠楠!”
“别想给我耍滑头往口音上推,我和你结婚多少年了?”杨亦楠横眉冷对:“去敲门!”
索明非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将门铃按响。
“叮叮咚~”
悠扬的编钟声音响起,老索发誓,他从里面听出了安详的味道。
屋里拳拳到肉的重击声戛然而止,
“轰隆!”
重物砸在门板上,震颤仿佛带着冲击波,厚重的实木门过了半晌仍在颤抖不止。
门开,一坨熊从门后涌了出来,杨亦楠索栀绘像是迎面挨了重拳猛击,战术后仰连退两步,母女俩人互相对视,眼中各有各的复杂情绪。
再然后,一张巴掌大、精致的像是假的一样的小脸儿才从熊前挤过来。
“出息了啊!”厉蕾丝看着摇头摆尾站着都费劲的李沧,不咸不淡的视线再穿过几人组成的背景板,瞟向索栀绘:“还知道回家呢~”
出息?
出殡还差不多!
回家?
那timi明明是回冢吧...
李沧被这两句阴阳怪气的话顶得酒都醒了一大半迷蒙蒙着眼:“我——”
刚崩出一个字儿,一只纤白如玉的小手裹挟着劲风而来,精准的薅起头发把他整个人甩进门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你干嘛呀!!”索栀绘脸蛋倏的诤红了,“他都那样了你还打他?”
“你哪位?你在教我做事?”
“你...”
争论没有继续,因为房子里已经传来饶其芳的厉声咆哮:“厉!蕾!丝!你是不是想死?老娘就这么教你伺候你家爷们儿的?你再扒拉我儿砸一根手指头试试?我看你是活拧巴了!给老娘纳命来罢!”
那扇半开的门后恶风扑面,索明非一家三口只觉得眼前一花,翻涌的气流砰的一声推上了门,再然后里面又是惊天动地的爆裂炸响。
索明非目瞪口呆,虽然对这一家子人早有耳闻,可这...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楠楠?咱咋办?把咱拒之门外了?这算什么道理?”
道理?
好timi大的道理!
她妈都已经够夸张了,这怎么还能青出于蓝呢?
杨亦楠显然还没摆脱几秒前降维打击的阴影,喃喃道:“绘绘,刚刚那个姑娘...就是厉蕾丝?”
“嗯。”索栀绘委委屈屈。
“唉...”杨亦楠叹着气,突然狠狠瞪了老索一眼,“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还问我怎么办?死一边去!”
“?”
我怎么了我,又瞪...
又过了几秒,正当老索琢磨着要不要再按一次门铃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
“是你们送我儿砸回来的吧,抱歉,教女无方,快进来坐,诶,金鱼精?你怎么也来了?”
全程充当背景板的金玉婧从一家三口身后走出来,脸上的笑容略显僵硬,饶其芳若有所思的瞧了瞧金玉婧和一家三口的站位,侧着身子示意请进。
室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渣状的杯盘和桌椅,地上还有成片的血迹。
地上四脚朝天的委顿着一坨壮汉,鼻青脸肿仿佛是死了,一堆金发碧眼模样九成神似的母女正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手忙脚乱的掐人中,另一个气质温婉身姿丰腴的红发女人捧着一杯水满脸担忧,再旁边,身上带着书卷气的瘦削少女面带泪痕...
总之,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凶案现场抢救失败的架势!
孔菁巧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副跳棋,饶其芳给李沧喂了几口酸梅汤之类的饮料,掖上毛毯边角让他躺好,扭过脸,所有温柔顷刻冻成冰渣:“厉蕾丝!你给老娘滚过来!客人来了怎么也不知道招呼一下!”
怎么说也是您亲自生了我嘿,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厉蕾丝寸步未动,甚至还稍微往后退了退,敷衍的介绍着:“嗯,这是我幼小儿的同学,您那好大儿幼小初高的头号赖皮缠,姓索名栀绘字拉索号薛定谔的伏地魔——”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的!!”
厉蕾丝隐蔽的翻了个白眼,果断闭嘴。
孔菁巧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这盘跳棋怕是得和饶其芳留到明天再战了,于是拉着金玉婧坐下自顾自聊天。
“杨亦楠,在基地财政混日子,这是我家那口子,老索索明非,基地重建与发展部的,”杨亦楠彬彬有礼道:“饶教官,登门拜访多有冒昧,还请不要见怪。”
“看着有点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饶其芳说道,“索栀绘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呢,哦,先坐先坐,家里比较乱,你们别介意...”
地上的老王当时就支棱起来了,嘴巴巨大,组成一个无声的握草动态图。
老子今天这顿毒打挨得冤啊,这要是晚半个小时才被提溜回来...
啧啧!
饶其芳和杨亦楠俩人还在聊,气氛轻松中带着点不可名状,仿佛有什么即将到来的大恐怖。
“说来话可就长了,小沧和绘绘还是从幼儿园到高中的老同学呢,谁能想到因缘巧合又能在基地重聚,而且还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所以刚刚在我那边喝了一杯,有点醉酒...”
杨亦楠滔滔不绝的同时,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小棉袄、饶其芳以及厉蕾丝的脸色。
但她不知道,她其实不用多说...
厉蕾丝和饶其芳属于是多年母女成姐妹,无话不说无事不谈,同时扮演着狗头军师的角色,索栀绘和自家儿砸那点事有啥细节饶其芳可比杨亦楠透彻的多。
这事还真不好办啊...
越了解饶其芳就越是头疼,她知道的太多了反而觉得束手束脚。
索栀绘这种始终秉持着飞蛾补火舍生取义信念的执拗到病态的姑娘是最可爱的也是最可怕的,胸怀最广博的海王都不敢养这样婶儿的小鱼儿。
想着想着,饶其芳居然还笑了,而且是笑出了声儿。
瞧瞧给人家小姑娘迷的!
这我儿砸!
真他娘的好样的!
这一笑不要紧,彻底把忙着梳理事情脉络隐晦、卑微且苦口婆心的杨亦楠索明非两口子整不会了。
她什么意思?
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是要让我们俩人把头埋到尘埃里跪下来求她吗?
何至于此?!
大不了竞争上岗!
“嗤~”沙发上窝着的李沧正半眯眼皮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着想辄,就听耳旁传来一声熟悉的嗤笑,“不装了?那正好!”
锃光瓦亮的动人绿意中,某人身上的酒气潮水般褪去。
emmm...
需要使用祈愿醒酒,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
某人迅速发出卑微且从心的声音:“头好疼...其实我还想再睡会儿...”
“呵呵,生前又何必久睡呢?”
瞅瞅这timi都能当开心消消乐玩儿的在场人员名单,你让俺这时候醒过来!
合适吗?
礼貌吗?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幸中的万幸甚至有点值得庆幸和窃喜的是,理论上索栀绘还并不是关键人物...
咳咳,那啥咱家小阿姨你懂得...
不然那可真是选都没得选,要么修理厂要么修罗场。
祈愿绿光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李沧身上,跟timi钉子似的,李沧有那么一瞬间完全陷入了王氏逻辑陷阱中——
所以我踏马当时到底为啥没弄个存在感消失的技能出来?
我是个傻哔!!
趁这么会儿工夫,厉蕾丝已经从秦蓁蓁那套出了在索栀绘家里发生的一切,嗯,用不着严刑逼供,小姑娘分享欲望爆表,如泄洪之水想拦都拦不住。
大雷子同志对李沧柳氏行为倍感欣慰的同时表示有被冒犯到,怒目灼灼率先引爆:“索!栀!绘!老娘要把你挫骨扬灰!你居然...你怎么敢的你!”
于此同时,一种有若实质的气势、冰寒掣骨的压强从厉蕾丝身上席卷出来,扑向索栀绘。
“胡闹!”
“莉莉丝回来!”
轰隆~
一个巨大的坑在索栀绘面前不足两米处凭空炸开,先后出手阻拦的李沧和饶其芳一个倒飞数米砸进墙壁一个轻飘飘的退了半步,处于不可视状态的莉莉丝遭遇两人集火,当场化为黑色粒子态倒灌回厉蕾丝身躯中。
“绘绘你没事吧?”
“绘绘...”
杨亦楠索明非两口子嘴角哆嗦,看着近在咫尺击穿楼板的大洞,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厉蕾丝也没想到莉莉丝比她还猛比她还刚,一时有些无措:“你...没事吧...”
对她来说,跟索栀绘动手就和泰森暴打郭小四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是她接受的教育以及武德所不允许做出的行径。
差点丧命的索栀绘脸色惨白,她当然知道厉蕾丝为什么突然暴怒,不知道的是暴怒的并非厉蕾丝本人,她轻轻推开杨亦楠和索明非:“是我不要脸,他什么都没做,你可以继续,我认。”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此子恐怖如斯是个茬子!
继续啥?
让大雷子用她充沛到爆棚的武德感化你的良心?
厉蕾丝看着索栀绘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古代衙门口那张登闻鼓。
她以为自己会勃然大怒歇斯底里...
但实际上呢?
并没有!
索然无味,深深的无力感,甚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荒唐的钢铁直男好兄弟终于有女人喜欢了的跃跃欲试...
离离原上谱!
厉蕾丝被自己脑子里纷乱嘈杂的声音和想法鼓捣的有些失神。
是啊...
这都多少年了,要是物理能处理的话,索栀绘连柰子带脑子都已经被她锤爆八百次...
球的麻袋!
不对,不对啊,这timi都伙同一家三口上门抢男人了...
厉蕾丝你得支棱起来!
厉蕾丝你必须得支棱起来啊!
此时,隐忍许久的老王(其实是乐呵呵的张大嘴看了半天热闹)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所有人主持正义理清事实真相,仿佛带着自己的BGM一样风风火火粉墨登场:“大家都冷静一下,我来讲句公道话——”
“你讲你马呢??”
“滚犊子!”
BGM戛然而止,老王这一嗓子被李沧和厉蕾丝气急败坏的怼了回去。
笑话!但凡李沧没试着用脚趾头思考都不敢让这狗哔乌鸦嘴跟这儿扯犊子,他那嘴一张一闭倒是简单,可说出来的话万一灵验,那事情的走向可真就闭环只剩两个极端了...
不能取中间值,也不能当成无事发生,那么无论哪个极端,必有至少两人无法接受!
这种事老王自己是想不明白的,所以王师傅完全不懂为啥这俩人突然站在同一个战壕里同仇敌忾吹响了针对自己的冲锋号,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好你个李沧,等死吧你!
还有你,厉蕾丝,再替你说一句话老子就是狗!
但甭管怎么说,经这么一闹一打岔,场子到底是没发展到弄成流血冲突的地步。
勉勉强强算得上有利助攻...
呃,应该算...吧...
茶也倒上了,出自孔菁巧的果盘和小点心也摆上了,多少有了那么点其乐融融的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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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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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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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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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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