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系统跪着求我放过它[无限]>第 31 章 第 31 章
  “不好。”斐垣笑了起来,“林语,你不陪着我的话,我出事了怎么办?”

  “斐垣你不要太过分了!我的忍耐是又限度的!”林语差点就扔包发脾气了,语速又急又快,像是着了火一般怒瞪着斐垣。

  斐垣歪了歪头,一点也不像见到母亲生气而害怕的模样:“你在说什么呢,妈?”

  这一个妈,斐垣咬字又轻又软,像是含在舌尖里喊出来的,跟大男孩不好意思向母亲撒娇似的柔软。

  林语不但没感觉到柔软,反而有毛骨悚然的颤栗,只是微微触到他的眼睛,林语就飞快地扭过头。

  不敢再看。

  “大姐,要我说一句啊,您儿子又不是什么客人,家里乱点就乱点,他这腿受着伤,当家长的不在身边看着点,我这确实也不敢一个人拉着他回去啊!”

  最后,在代价大哥的中和下,林语颤抖着身子坐上了小三轮。

  斐垣……

  贱人!杂种!果然贱人的儿子不会是好东西!

  “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林语勉强地扯了下嘴角,勾了勾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笑得十分勉强。

  林语长得好,嘴巴甜,回来事儿,哪怕没了斐程峰不工作,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只有冤大头上赶着给她送钱。

  斐垣虽然穷,但她并不穷。

  市里推行的环保公共交通虽然好,路上坐电动小三轮的人也不少,但林语却感到了莫大的耻.辱。

  这种为了几块钱而计较着计较那的生活,她再也不想碰了。

  她应该是光鲜亮丽的,应该是被人处处追捧羡慕的。

  而不是坐在这种寒碜的小三轮上被人观看。

  羞.耻、愤怒!

  林语不敢抬头,但却一直能感觉到无数火辣辣地视线投在她的身上。

  比肉硬得多但又不至于比金属锋利的指甲戳在她的手心,钝钝的痛感虽然清晰但很不利落。

  这样的耻.辱,让她想起了十九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个女人,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她滚!

  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出生就什么都有,被人捧在手心,而她什么都没有?!连最后的希望都要从她身边夺走?!

  明明是她先来的!明明是她先来的!

  但是,没关系。

  没关系的。

  看不起我的,瞧不上我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到最后还不是要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妈,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林语压下快意,平复了一下心情的她很快换上一副担心的表情,“斐垣,你的腿还有哪里疼没?”

  只要,斐垣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小孩子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实闹脾气没关系,哄哄就好了。

  一到地方,林语就跟被烫到似的就小三轮上窜了下来,低着头就要往家里冲。

  “妈,扶我一下。”斐垣的一脸的无辜,甚至带着点笑。

  林语心里恨得想把斐垣的腿再打断一次,但现在这种时期,什么都不能做。

  “来,小心一点。”林语颤抖着放下了小包。

  斐垣也真的只当自己是残废,他虽然瘦,但一米八几的个子全是骨头也不轻,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得林语东倒西歪。

  林语几乎是要在心里把斐垣掐死,但明面上还得维持着笑容,温柔地将他带回家。

  斐垣的腿还没好全,平地走路没什么关系,但上下楼梯就不行了,偏生斐垣还说自己有空间幽闭症,坚决不坐电梯。

  林语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斐垣你到底要闹什么?!你不知道家有多高吗?忍一忍又怎么了?!”林语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只是能装,而且能忍。

  但在斐垣面前,她就放松了许多。毕竟在斐垣和她的关系中,林语是处于绝对的领导地位的。

  斐垣性子软,耳根子也软,而且还见不得眼泪,林语一哭,他比她更难受。所以从来只有林语把他拿捏地死死地道理。

  怕她生气,更怕她难过。

  斐垣,曾经是真的将他妈当成这个世界上最需要他保护的人。

  “妈,扶我上去。”

  果然,我没有办法你不折磨你。

  斐垣的表情和语气明明没有任何的变化,林语却觉得斐垣在愤怒。

  但林语比他更愤怒!

  为了斐程峰,她自认为已经做出了很多的让步和妥协了。

  说让去医院就去医院,说带他回家就带他回家,说坐小三轮回来就坐小三轮,还要她怎么样?!

  “斐垣你别太过分!你不知道家有多高吗?!你这是要妈的命啊!你就这么恨妈吗?!是!我是没给你好出生!是没让你过上少爷一样的日子!是没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能给你的我已经尽力给你最好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你非要我死了你才高兴你才得意是吗?!斐垣,你已经十八了,是个大人了!能不能懂事一点啊!你非要逼死我才可以吗?!”

  林语说话永远都是这样,把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拿道德拿孝顺拿母亲的身份死死地拿捏着斐垣。

  老小区的老人比较多,哪怕是最炎热的下午,楼底下也有人来来往往的。

  住这里的都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听到动机,不少人都过来当和事佬。

  有劝斐垣的,无非就是那老一套。儿子和母亲吵架,立场天然地就在家长那边,加上林语都说出要逼着她去死了,大家伙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斐垣的错。

  不过斐垣这个孩子懂事又听话,热心也开朗,哪怕是下意识觉得斐垣有错,大家伙劝架的态度还都是比较温和的。

  “垣垣啊,不是住院了吗?怎么穿着病号服就回来了?乖,懂事一点,好好跟你妈认个错,你妈一个人拉扯着你长大不容易。”

  “垣垣,是不是在医院受了什么委屈难受啦?和奶奶说说,你妈这些天为你的事情着急上火,她也不容易着呢。你就听话点,别惹她生气。”

  “快点跟你妈认个错,别梗着脖子在这杵着了,你看看你妈这几天为你着急上火得都瘦好几斤了,脸色苍白成那样,她多心疼你啊!”

  也有劝林语的。

  “斐垣她妈,别跟小孩一般见识,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都这样。你家斐垣已经很乖了,瞧瞧我家那个,三天不摔门我和他爸就烧香拜佛了!”

  “别哭了别哭了,小孩嘛,嘴里没个把门的,他的话你别太往心里去。待会让他认个错,母子哪有什么隔夜仇的。”

  林语会做人,她长得好,但从来不把自己往艳丽那边打扮,这个小区的基本也都是老住户,不懂什么时髦时尚大牌什么的,虽然觉得林语的天天不重样,但林语找了个在别人服装店里上班要每天要不重样才能让人买的名头,从来也不说衣服是自己的,只说是店里的,穿一天两天地就要给人还回去。

  不露富也不跟别人家的男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聪明地会装穷会跟人抱怨自己养孩子有多苦多累。说斐垣他爸当初有多老实,死得有多让人意难平。

  单身的漂亮母亲虽然招人闲话,但林语一直把自己往苦水里泡大的形象塑造,给别人一种“她虽然比我漂亮但比我惨多了”的感觉,找她麻烦的人自然就少了。wWW.ΧìǔΜЬ.CǒΜ

  不仅给自己弄了个好风评,而且靠着这个牢牢捏住了斐垣。

  从小,周围的所有人都会怜惜地摸摸斐垣,感叹一句“真是个小可怜”,然后再苦口婆心地对他说“你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太不容易了,你可得好好争气以后好好地孝敬他”。

  每一次,不管是不是他的错,不管他有没有错,斐垣都要在这样的解围下跟林语认错,向她妥协,对她打保证。

  他的前半生,好像永远都逃不开这个魔咒。

  所有人都在劝他,跟你妈认错吧,跟她道歉,好好做保证,好好孝敬她,好好学习。

  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错。

  哪怕是几年后,也有人跟他说——

  林语虽然错了,但她怎么说都养了是十八年,怎么说都是你妈,你对她太狠了。

  斐程峰虽然不负责,但他怎么说都你是爸,哪有父母不爱孩子你?你的心太硬了。

  斐睿安虽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但他同样也是受害者,他也不容易,你这么揪着不放,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常月笙虽然对不起你,但她已经后悔了,她都疯了,你还不原谅她,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哪怕,他们合起来毁了我的人生,我也非原谅他们不可吗?

  怎么可能呢?

  我的心,可不是石头那种东西。

  我的心,是刀子做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还在嘈杂得让人头脑发胀,但斐垣却越发的清醒。

  只有刀割在自己身上才是痛的,这些不痛不痒的劝诫,他听得太多,也听得太假。

  斐垣不理也不回应,只是直直盯着林语:“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怎么跟我说我爸的吗?”

  幽深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戳入林语的眼睛里。

  林语心里一跳。

  斐垣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强到哪怕自己手饿到发抖也要装作今天的鸡腿太大吃得太撑。

  斐垣的非常林语没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知道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心里接受不了在跟她闹脾气。

  但没有关系,好好教训一通就可以了。

  再大的不满,只要按头让他认错,认完错,他又是那个听话孝顺的好棋子了。

  林语对自己很有信心,对斐垣也很有信心。

  ——所以,林语没有任何犹豫,借着机会就发作了。

  斐垣性子虽然好,但他就是一个闷葫芦,私生子这是也不光彩,林语是吃死了他这一点,所以才敢把所有脏水都往斐垣身上泼。

  但她永远也不可能想到的是,现在的斐垣已经远远不是她能掌控的那个小年糕了。

  既不会被她卖,更不会为她数钱。

  “斐垣……”林语开始有些慌了。

  斐垣还没被认回去,她还没见到斐程峰,事情绝对不能断在这里。

  “是,你爸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怨我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但你自己好好想想,妈妈这些年有亏待过你哪里有哪里亏待过你吗?!斐垣,你这是非要逼死我呀!”林语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哎!斐垣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你都知道每次一提你爸你妈心口就疼,你还提这干嘛?快跟你妈道歉去!”

  “你这孩子!林语妹子,快别难受了,小孩子不懂事,他长大了就知道你的难处了。”

  “快呸呸,这话也是能对你妈说的?你这是真要了你妈的命啊!可不能再说这话了!”

  “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斐垣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愤怒或是难过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看个滑稽的小丑在自己面前表演。

  “妈,你跟我说说呗,我死了十八年的爸怎么还能带着比我都要大的儿子来找我?你真的和别人说的一样,给人家当了小三,还拿了别人老婆三百万吗?”

  这话虽然是假的,但也没差。斐程峰确实让人来找他了,常月笙当年也确实给过林语三百万。林语这些天没去过医院,不知道谁来找过他,但是“三百万”这个关键词一出,林语自动地就会认为斐垣说的话是真的。

  斐垣的声音不大,但跟个惊雷似的一下把所有的人都给炸懵了。

  其他人先是震惊,然后对视一样,眼里都闪过吃瓜的色彩。

  林语在小区里的人缘是挺好,但家家户户这么住着,真说没有任何矛盾那是不可能的。大家也就是明面上能你好我好地过得去,但背后哪有一句闲话都不说的?

  劝架这种事情,听听就好,没有百分之百的立场。

  而且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已婚中年老年妇女,一牵扯到小三啊,钱啊这种词,比谁都敏感。

  林语能明显地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了。

  但她还只能强撑着:“别人说的你就信了?我养你这么大你就信别人的话了?!”

  “那你说,我爸为什么没死?”

  斐垣问题尖锐地几乎让林语没了声音。

  她能怎么回答?她能说,如果当初没说丈夫死了自己的风评会不好,所以只能编造出自己老公死了、婆家为难、还得一个拉扯孩子的谎话吗?

  “说白了你就是信别人的不信妈了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就见别人有钱所有就像给别人当儿子去了是吗?”林语越哭越大声,十分委屈地喊道,“我要是拿了她那么多钱,还用得找带你租别人的房子一年十二月地为咱娘俩下个月的房租水电三餐为你的学费发愁吗?!你是我儿子,我有钱能不给你用吗?!”

  “斐垣,你诛心不诛心?!”

  林语悲愤的哭腔和诉控让让人又忍不住同情了起来。

  细细一想,好像也是这样,林语和斐垣的日子不好过是这里所有人都能看的见的,为了挣钱,林语夜班早班连着上,每次到收租的日子都好几天累得没时间回家就为了能多挣几百块钱。

  林语没文凭,做不了办公室的活,没保险没存款,这么些年她的日子大伙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毕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了,大伙一听心又站到林语那边去了。

  “斐垣啊,什么事情好好和你妈说,母子没隔夜的仇,而且你妈说的也是,万一其中真有误会呢?你妈是生你养你的人,她不会害你的。”

  “说什么说,我儿子都那么看我了我还能说什么?!我就只当我这十几年白养了条狗!你乐意信别人,你就跟别人一起过去!我只当自己儿子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林语一副痛哭得要昏过去的模样。

  “斐垣她妈,这话可不能乱说,斐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和你妈道歉啊!你这傻孩子!”

  林语这么重的话一出,也就没人去想什么小三啊三百万的事情了,都扯到这份上了,哪怕心里再嘀咕也不能想下去了。

  “斐垣,你快道歉呐!”

  斐垣只是站着,表情很淡,像是围观耍猴戏的看客,而林语,自然是那只供人取乐的猴。

  林语一边哭,一边去看斐垣,但触到他薄凉的表情,心里就是一跳。

  劝架的人看着斐垣一动不动,上手推了一下,压着他到林语的跟前。

  林语压下了心里说不出的慌乱,一脸愤恨地将头扭了过去。

  “别和我说话!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林语愤愤地哭着,伸手便推了斐垣一把。

  林语的力气并不大,斐垣没觉得有什么疼的,但因为林语的触碰,让他有些不太舒服的皱起眉。

  “快点啊,你这孩子!”旁边的邻居看着他愣着不动,着急的都跺脚了。

  斐垣盯着林语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黑沉沉的眼珠里也有了神彩,唇角的笑容缱绻又缠.绵:“那就去死好了。”

  斐垣向来是不吝啬他的阴沉和诅咒的,不管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妈,我们一起去死吧。”斐垣的眼睛里染上了兴奋,阴沉沉的五官也活了起来,拉住了林语的手,神采风扬地说,“妈,我们去跳河、去割腕、去跳楼、或者直接吃安眠药,总有办法死的。”

  “死了的话,你就不是林语了,我也不是斐垣了,我们还是好妈妈和好儿子,我们一起去死吧!”

  斐垣的手指并不细,虽然瘦,但他的骨节粗大,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攥便轻松地将林语的手箍了个满:“妈,我们走吧?”

  他的手像一把铁钳,几乎在抓住她的瞬间,那只像铁一般的手掌就要将她的手腕碾碎了。

  “去、去哪?”林语看向斐垣的眼神中不自觉地便带上了惊慌恐惧。

  斐垣看见她的嘴唇在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哪怕涂着口红,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光泽。

  “去死啊!”斐垣微微倾身弯腰,靠近了比他矮了好多的女人,“不是说了吗?我们一起去死。”

  林语呆愣了几秒,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面色惨白,比面粉还来白。

  “放、放开我!”斐垣是认真的,林语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斐垣是认真的,“疯子!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啊!”

  林语用右手去抠挖抓住她左手的大掌,漂亮圆润但尖利的指甲在他瘦弱的手背上划出一条又一条渗血的红痕,肉色混着红色的皮肉塞在她的指缝里。

  “放开!疯子!你放开我!你想死自己去死就好了!你放开啊啊啊啊啊啊!我叫你放开啊——”林语剧烈地挣扎着,她一边恐惧地大喊着,一边拍打着斐垣的身体,发现这样的做法没用后,她近乎绝望地扭着腰肢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斐垣的禁锢中拉出来。

  “斐垣……你别这样……”她疼得几乎发晕,闹了一阵,觉得有些累了,便蹲下身来开始哭泣。

  斐垣一直平静地看着她挣扎、哭闹、叫喊,沉静地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开口:“妈,说要死的是你,让我放过你的,也是你。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

  ——当然是,叫你去死的时候,你自己去死就好。叫你放手,你就听话地放掉!这样说得不清楚吗?!还嫌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语感到了一阵阴冷,从斐垣抓着她手腕的那个地方,一股比寒冰还要令人寒颤的森冷一点点侵入她的四肢和躯体。

  “放、放开我,斐垣!”林语的眼眶和脸上满是眼泪,视野一片朦胧,她扭着手想要试着挣脱开,但斐垣的手劲儿却大的吓人。

  斐垣虽然吃得不怎么样,但发育这方面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长手长脚的他又一双十指修长的手。在医院里待了几十天被捂白的五根手指又长又瘦,跟个手铐似的牢牢箍着林语的手,箍得她手腕发疼眼睛发酸。

  “斐垣……”林语开始害怕了。

  斐垣的眼神太恐怖了,他不是在吓她,他是真的想拉着她一起去死,在说道死的时候,他的眼睛明亮得林语不敢直视。

  “斐垣,你放开我!”林语哭得撕心裂肺,不是什么演戏的假哭,而是真的心慌到身体不受控制的哭腔。

  “妈,我们不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吗?我不是你宁愿抛弃生命也要生下的孩子吗?为什么不陪着我呢?你不是说最爱我了吗?”斐垣笑得很温柔,语气柔和像是怕吓到林语一般,但他越是这样,林语的身体就颤抖的越厉害。

  “斐垣,你放开我,斐垣放开啊放开啊我叫你放开啊啊啊啊!!!”林语忍不住叫了起来。

  林语这么一叫,才把其他人给叫回了神,在场的人彼此看了看对方,犹豫着要不要做点什么。

  最后还是住斐垣胳膊的陈奶奶上去在斐垣背上打了一下:“浑小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呢!遇到事情了就想着死!你才多大啊!懂什么死不死的?!赶紧把你妈放开,小心年纪就拿死威胁人,以后还得了啊?!”

  陈奶奶说得厉害,但心里也有些发虚,斐垣的模样瞧着太吓人了,但转念一想,突然知道自己老爸没事,老妈是给人当小三的,家里有几百万存款还成天饿着肚子,换了谁心态都得崩。

  能把这么好的孩子逼成这样……老太太叹了口气,顺着斐垣的背想给他顺顺气:“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人生还长着呢,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垣垣啊,你还小呢,以后要经历的事情还多着!”

  陈奶奶只觉得斐垣这是少年人冲动又上头的“威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天天把死啊什么的放在嘴边。

  林语还在哭。

  斐垣觉得有些无趣了。

  没有意义。

  他松了手,脸上的表情慢慢褪成面无表情的状态,然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林语一眼,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电梯。

  一路通畅。

  劫后余生的情绪涌了上来,林语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抱着自己的手直哭。

  之前劝架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全部散了。

  【斐垣,求你了放过我吧求你了!看在我们怎么都做了二十多年母子的份上,放过我吧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时间如果能回到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的十八岁,林语,咱俩一起去死,不管谁死谁活,我都放过你。】

  “林语,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再一次放弃了。

  老小区的这个家,没有什么斐垣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他要回来拿走亲自毁掉。

  林语从小对斐垣就很严,要他好好读书,要他上进努力,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懈怠。

  所以,爱好也是不允许存在的。

  斐垣从小就乖,也听话,但在这一方面,他第一次反抗了他的母亲。

  学围棋这件事,是他自己偷偷学着玩的,他享受那个博弈的过程,享受算棋的过程,享受着这个阶段没一个棋子思考、落下的过程。

  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

  林语很少给他钱,但是没有关系,他可以自己攒。同学喝完不要的瓶子、用完的本子、别人不要的纸、甚至连别人玩好的纸飞机他都要收起来在自己的课桌里摆得整整齐齐,凑够了就能去换钱。

  一次可能只有几毛,但几次十几次几十次地多了,他不仅能买棋盘棋子还能买棋谱。

  开头几天,他总是要伸手去摸一摸,摸一摸塑料的盒子,摸一摸棋谱的封面,放在自己的课桌最里面的角落,时刻担心它会丢失会破损,每节课都要用手指去碰碰,确定它还在那里。

  怕妈妈发现自己偷玩,还要努力把成绩提高,想着只要自己回回拿满分,妈妈就不会发现自己在学习上分心了。

  他从不在有人的时候玩,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把棋盒打开,摸一摸滑溜溜的黑白棋。书也舍不得弄脏,每次都要洗完手再看,看完一页再看一遍,直到把这一页记得都能徒手画出来写出来上面所有内容了,才翻下一页。

  但一本书的页数是有限的,他看得再慢也有看完的一天。

  十岁那边,他忍不住报名参加了一场比赛,顺利拿下了省金奖。拿到了人生第一笔奖金。

  他想和妈妈说,妈妈,我不会耽误学习的,也能一点点帮你减轻分担了。

  但当他兴冲冲地把奖金交给林语的时候,林语却把他打了一顿。

  宝贝的棋盘被踩得稀巴烂,黑白棋子砸在他的脑袋上,掉在地上蹦蹦跶跶洒落了一地,书被撕得破开,最后糊在水里成了一团浆糊,来之不易的奖杯被摔成几截,连奖章也给扔到了垃圾桶。

  斐垣能感觉到黏腻的红色液体从他的头上流下,但他既不敢动也不敢哭,跪在地上看着他妈歇斯底里。

  斐垣很瘦,但并不比同龄的孩子矮,林语为了省钱,给他买衣服都是买大一号的,这样可以多穿一段时间。宽宽大大的圆领衣服被洗衣机滚过多次以后已经变形得很厉害了,不需要买新的,给他已经是大两号的宽松了。

  没什么肉感的肩膀从滑落的领口的一边里露出来,衣服里面和他的脸一样,空空荡荡,跟只火柴似的又细又长,连脑袋都大不到哪里去。

  “哒——”黏腻的红色液体量不多,滚落的速度自然也不慢。从头顶,到额头,到耳鬓再到下颌最后才晃晃悠悠地滴到衣服上,声音又小又细微,又麻又痒,像是一群蚂蚁在慢悠悠地磨蹭。

  小孩的眼睛总是会显得大一点,斐垣的眼睛不仅圆,而且黑,配上没几两肉的脸,越发的黑白分明。

  “——”他想说对不起,想跟妈妈道歉,想保证自己下次才也不敢了。

  但他发不出声音。

  “斐垣你错了没有?!”林语尖锐的声几乎能穿破玻璃。

  我错了,我不敢了,妈,我错了。

  但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斐垣浑身颤抖着看着他妈。

  “滚!滚!你给我滚!小杂种就是没办法学好!你不要再进我家门了!现在就给我滚!给我滚啊!”

  不要,不要——

  求你,不要赶我走。

  斐垣一动也不敢动,连身体的颤抖也突然被暂停了,他只是惶恐地盯着林语。

  林语的目光对上斐垣的那一刹那,就看到了在黑色眼睛里的自己。

  发丝凌乱,两颊飘红,眼里慢慢的全是红血丝。

  狼狈又疯癫。

  林语停下了动作,掐住了斐垣的脸蛋光滑漂亮的指甲戳在他的脸蛋上,陷下两个深深的凹痕。

  像,真像。像极了那个贱女人,像极了她的程峰。

  “妈——”斐垣努力了许久,终于颤抖地喊了声音,虽然嘶哑破碎,但确确实实的发出了声音。

  我错了,对不起。

  ——他的道歉还没出口,林语发疯似的扯住了他的头发,将他向外拖去。

  “妈——”

  斐垣抱住了林语的手不放。

  林语不管也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把他扯到外面。

  头上发根和头皮连片撕扯让斐垣一个劲儿地往外掉眼泪。

  斐垣的头发有段时间没剪过了,但长度也有限,林语抓一下掉一下,最后只能抓他的头一起抠着往外扯。

  很疼,很痛,但比起身体上的痛,斐垣更怕自己真的要变成流浪儿童了。

  “妈——”他不敢放手,他怕他妈真的不要他了,他怕他妈真的要把他赶出去了。

  林语的力气不大,斐垣虽然轻,但也有几十斤,加上这种绝望的挣扎,让林语一下子无法顺利将他带出去。

  但不过也是白费功夫罢了。

  斐垣越是挣扎,林语一路撞到的东西越多,磕磕绊绊地,林语把斐垣带出了门外。

  “妈!!!!!”斐垣已经能感觉到自己喉咙上面漫上的铁锈味,但他只是仅仅盯着林语,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

  坚硬的指甲直直掐入斐垣的指头,很疼,非常疼。

  斐垣用上了自己最大的力气紧紧地抓住了林语,林语一下挣脱不开,只能用抠的,疼得他使不上劲儿了,就能掰开了。

  一根,两根,三根……

  斐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被掰开。

  “啪——”

  门在他的面前被关上了。

  “——”

  斐垣攥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门里静悄悄的。

  “咚——”我错了。

  “咚——”对不起。

  “咚——”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咚——”别把赶走。

  “咚——”让我……进去。

  “咚——”妈,求你了。

  “咚——”

  老小区隔音差,林语打孩子不是没人听见,但安静了也就好了。

  谁家不打孩子?哪个小孩打了不哭不闹?

  斐垣喊不出声,林语不再摔摔打打,自然都已经事情都过去了。

  但斐垣却是真真切切地敲了一晚上的门。

  “斐垣,你知道错了吗?”

  林语打开门,靠着门哭了一晚上敲了一晚上的斐垣顺着门便倒了下去,但听到林语的声音,他立刻直起了身子。

  “妈,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我不调皮了,不要把我丢掉,求你了。”斐垣声音沙哑,麻木地重复着排演了一晚上的道歉。

  “斐垣,妈妈知道你恨我没有给你一个富足的家庭,但不要这么伤妈妈的心可以吗?!我只有你一个希望你!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了!斐垣!职业棋手听着风光,但你知道上培训班请老师要多少的钱吗?!妈妈把两个肾全部卖了也供不起你啊斐垣!而且职业这条路是这么好走的吗?妈妈不想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林语抱着斐垣哭得声嘶力竭。

  “妈,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我不调皮了,不要把我丢掉,求你了。”

  “斐垣,要怪,就怪你没个有本事的爸爸,怪你爸爸那么狠心把我们娘俩扔下不闻不问不管不看,要恨,就去恨他!如果你有一个好爸爸的话,不管什么,你都能去做了,知道吗?斐垣。”在斐垣没看到地方,林语勾着一抹笑,幽幽地对着斐垣说道。

  “妈,我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我不调皮了,不要把我丢掉,求你了。”斐垣对着她保证道。

  就像林语说的那样,只有读书才是他唯一的出路,职业棋手不是百分之百就是百分之零,他们家赌不起。

  斐垣没有告诉林语,他不在乎能不能成为职业的棋手。

  他只是喜欢,并且,能挣钱。

  和天赋,和未来,和什么都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地……他不想他妈那么累。

  爱好不爱好没有关系的,你不喜欢,那我就不玩了。

  我想让你轻松一点。

  ——仅此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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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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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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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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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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