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带着小孙子来领书,见着雷电幼崽拿着铅笔写字,横平竖直的,十分漂亮,便忍不住问:“这位小先生,我孙子若是念书,也能像你这般吗?”
“领书?”雷电幼崽赶忙放下毛笔,见着老太点头,赶忙拿起一本书递过去,笑道,“若是能把这本书读透了,就能认识寻常的字,到时候可以试试去学堂念书,念书后就能根据自己的本事考试了。”
“这没人教,咋能学会?”老太还是有些疑惑。
“书上都有图画,很容易。”雷电幼崽打开一本书指给老太看,“这里画了一匹马,这就代表这个字念马。书本最前面还有拼音,把这些拼音背下来后面的字就都能认识了。学堂会定期组织学生出来讲课,到时候也能问问他们一些比较难的字怎么读,最后面还有一些数算,若是能学会,去学堂念书的把握便更大一些。”
老太仔细看了看,书中果然有许多图,有的念马,有的念车,倒是当真不难。
拼音都有歌谣,如今就算不是孩子也都能哼唱几句,这倒是不难。
若是自家孩子真能识字,往后再有机会去学堂,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老太得了书,冲着雷电幼崽千恩万谢的走了。
后面又有人来问,“学堂难道不招手不识字的稚童吗?”
“收的。”雷电幼崽不慌不忙道,“只是进学堂识字便要每日上课,若是学一年还不合格,就要退学的。”
且很多人家都没有精力每日接送孩子来学堂,孩子年纪小,自己住在学堂也不妥当,故而燕洵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送出一些书,再让学堂的学生定期出来讲课,只要是好学的孩子就肯定有机会去学堂。
这一点自然是针对穷人,高门大户即便是小厮也都有机会识字,更别说少爷、哥儿、姐儿那些了。
“这些书送出去,若是有人不读,岂不是都浪费了?”又有人问,听上去倒像是找茬的。
雷电幼崽还是不慌不忙,“只要有一部分孩子愿意念书,将来进入学堂,就肯定能培养成才。我家大人不求人人都能念书,人人都能识字,只是想给一些孩子机会罢了。”
想念书就有机会,且能够通过学堂学到本事,将来不管是科举还是出来做工都能找到不错的活计,也算是改变自家阶层的极好机会了。
自古以来,读书一直是士族的特权,穷人家想要读书是难上加难,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怕是不知道多少人会牢牢抓住,岂会浪费?
“哼。”那人听雷电幼崽说完,一甩袖走了。
雷电幼崽也没生气,继续耐性的跟下一位带着孩子来的大人说话。
等到歇息的时候,宝宝单手举着一盘点心跑来,顺着桌子腿爬上来,把盘子往雷电幼崽前面一放,老气横秋道:“哥,那人是阮家三少,庶出,脑子笨,根本不会念书,倒是有些修为,一直想当道兵呢。”
“阮家?”雷电幼崽给自己倒了杯水,拿了点心吃,压低声音冲着宝宝道,“阿弟,是不是他们要对付大人了?”
“差不多。”宝宝坐在桌子上,单手托腮,“本来今年归元虫芽妖攻城,若是杨将军发战报向朝廷求助,那么阮家就会上下活动,趁着皇上叱责杨将军的机会,把阮三少爷送去边城,做骠骑大将军的。”
骠骑大将军乃是比大将军更高一级的称谓,虽然职位一直虚设,实权都在各个大将军手中,但若是骠骑大将军这个位置上真的有了人,少不得要有权力更迭。
雷电幼崽一脸诧异,“阮三少爷什么来头?”
“没啥本事,估计阮家是想上书,让骠骑大将军成为虚职,再派阮三少爷去边城。”宝宝道,“等边城立功,就是阮三少爷这位‘骠骑大将军’分功之时。”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一场空。
见着雷电幼崽一脸庆幸,宝宝得意道,“这都是我跟师傅查探而来,阮家图谋不小呢……”
“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雷电幼崽道。
“那当然。”宝宝蹦起来,冲着雷电幼崽摆手,“我去给其他哥哥送点心了。”说着,宝宝从桌子上掉下来,稳稳当当的落地,哒哒哒飞快的跑了。
这边燕洵也刚刚知道此事,他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
阮家当年也是大秦一等一的世家大族,家中曾经出过国公、丞相等高官,如今式微,却也不容小觑。阮二是兵部侍郎,皇帝心腹,更是跟贾家联姻,阮夫人乃是贾不甄的亲娘,阮家跟谢家亦有联姻,势力不小。
“还好真相揭开,否则边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燕洵道,“骠骑大将军,也得亏阮家敢想。”
“京城各大世家关系错综复杂,骠骑大将军若只是虚职,怕是阮家真能争取到。”镜枫夜想了想道,“京城世家都喜安稳,怕是看不上苦寒的边城。”
“所以他们宁愿掩耳盗铃,一错再错这么多年。”燕洵嗤笑道,“谁又能想到现在边城早已变了样,我就是不舍得拿出许多归元绿灵芝罢了,否则这些世家还不得拿出金山银山,就是为了多活几年?”
归元绿灵芝再多,燕洵也都基本留在边城,为大秦浴血奋战的道兵们才更需要这种良药。
“大人说得对。”镜枫夜目光灼灼地看着燕洵。
边城产出的棉布和棉花,以及蚕丝,用火车运回来后,基本都换成粮食又送回边城,甚至还有水泥、钢筋等等送往边城,燕洵自己根本赚多少银钱。
归元绿灵芝这等良药,能补充元气,延年益寿,效果显而易见,怕是千年人参都比不上,燕洵若是据为己有,怕是能收拢大秦所有财富,说是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偏偏燕洵并没有据为己有,而是大部分留在边城,是给道兵们留着的。
这等心胸和气魄,怕是没人比得了。
就连镜枫夜有时候都会恍惚,乱花迷人眼,那么多财富,想做什么不行?何必拱手让人呢?
但仔细想想,镜枫夜便猛然明白了燕洵的良苦用心,他是为了边城,也是为了均衡。京城太过于繁华,早已往了先祖对抗妖怪的惨烈和波澜壮阔,而他们偏偏占据财富;边城苦寒,却依旧留有对抗妖国的锐气和决心。
很多人都忘了大秦现在并不安全,妖国依旧在虎视眈眈,此时根本不是享乐的时候。
燕洵没有忘,并且尽自己可能的去做事情。
他心中并不是只有财富,恰恰相反,赚钱是他最后才会做的事。
“皇帝不过放过阮三少爷。”燕洵道,“此事无需我们操心。”
归元虫芽妖攻城的真相刚刚揭开,且皇帝是支持燕洵的,这便发现阮家竟然要借这个机会争权,这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到了皇帝槍口上,阮三少爷不倒霉谁倒霉?
结果也跟燕洵猜测的差不多,皇帝下旨斥责阮三少爷。
明明是一介白身却被皇帝亲自下旨斥责,阮三少爷往后再想为官,定然是难上加难了。
*
豆腐节圆满结束。
木哥儿赚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钱,除去租赁木棚的钱,再除去成本,净赚的大钱足足装满了木箱。
“铁牛,这次多亏了你帮忙,这里面的钱有你的一份。”木哥儿道,“我都跟爹娘商量好了,你可别拒绝。”
“你们要走?”铁牛赶忙问。
木哥儿点了点头,随即脸有点发红的说:“我跟爹娘说了,送他们回村,我再来京城。还是住在你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活计,京城赚钱可比村里好多了。”
“活计容易,我帮你找,那些作坊都很不错,回头看看哪个合适。”铁牛赶忙道。
显然这些天铁牛也没闲着,早就去各个作坊里找管事打听过。
“成。”木哥儿也没拒绝。
经过这几天相处,铁牛帮助他们家很多,木哥儿也愿意住在干干净净的水泥楼中,两边算是看对眼,再相处相处就能谈婚论嫁了。
此时木哥儿这么说,就是主动确定了关系。
因着豆腐节幼崽们亮相,又送书,就连木哥儿都动了心,主动道:“等咱们成亲,今早生个孩子,我看学堂是真的好。”
铁牛立刻红了脸,不过也说:“凭借我的活计,咱们的孩子能去第一学堂,里面的教书先生更好,将来不管是考取功名还是进作坊干活都容易,识字的话将来还能成为管事。”
他毕竟是商场保安队的队长,能直接跟燕洵说上话,将来孩子去学堂根本没问题。
“那样最好。”木哥儿心中更加满意,反正是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铁牛了。
而学堂的学生也只歇息了豆腐节那天,第二天便继续去学堂上课。
豆腐节太热闹了,表演完的学生们还吃了流水席,有的更是拿了不少银钱在街上买买买,吃吃吃,即便是来上课也还是有许多学生魂不守舍。
看着学生一个个都一脸兴奋,恨不得立刻下课的样子,徐良美淡定道:“后日便要考试,这两日不学新课,我带着你们复习新课。”
“啊……”所有学生立刻哀嚎。
考试这个事儿早有学生打听过,据说会有一模一样的试卷,每个人都单独坐一个地方,根本没机会看别人的卷子,更没机会说话,这样还不算,据说到时候还会把分数公布出来。
这可跟作业不一样,作业好歹还有家中下人,亦或是好友帮忙,抄作业什么的,大部分学生都做过。
但是考试……
当天便有不少学生回家挑灯夜战,拿着课本在油灯下面仔仔细细的看。
就连田顺也都紧张的晚上看书,更是一直到半夜,早晨爬起来就去学堂,继续看书。
在这样的氛围下,燕洵拿着厚厚一沓试卷来了。
每个学生都单独分开,前后左右都空荡荡的,别说看试卷了,就是互相说话都会被发现。
“发试卷。”燕洵淡定道。
从前面的学生开始传,一人一张试卷。
卷子是印刷的,题目很多,有些十分简单,有些却很难,题目后面还都标了分数,说明了这个题目多少分。
田顺迅速浏览一遍试卷,心中微微放松,他还以为试卷会很难,没想到大部分题目都是平日里先生讲的,还有一部分是书本上有的,刚好他晚上熬夜的时候看到过。
没空关心其他同学如何,田顺立刻开始答题。
眼瞅着钟表一格一格的走,等到时辰到了,燕洵便淡定道:“所有人都站起来,后面的学生开始收卷,都放下笔,不能写了。”
后面的学生立刻站起来,开始收卷。
燕洵把试卷都整理好,拿着走了。
这是屋里才传出哀嚎声。
“这下完了,我还有一道题没写。”
“你竟然写了那么多,我有一半都不会。”
“我大部分题目都不会,不记得先生讲没讲过。”
“怎么办、怎么办,这回完蛋了。”
有些跟着念书的小厮也都心中担忧,他们为了服侍自家少爷,学问自然是学的极好的,这回答题没忍住写了许多,但自家少爷怕是写的不会很好。
不过先生也说过,不能作弊,也不能故意不答题。
只是等结果出来,少爷惨了,自己怕是也要惨。
“大人。”徐良美等人也都拿来试卷,跟燕洵汇聚。
“恩,现在开始阅卷吧。”燕洵道。
试卷写有名字的地方全部密封,想看都看不到。
燕洵还带了幼崽们帮忙,他们跟学生都不熟,也根本认不出字迹,能保证公平公正。
徐良美、廖哥儿等教书先生立刻分散开,拿着笔开始打分,这比简单的评优劣更准确一些,有的题目还有具体的步骤分,这又精细许多。
*
传闻已久学堂考试终于考了。
不光是学生们关注成绩,家中有学生在学堂念书的,还有关注学堂的,甚至仅仅只是关注学生成绩的人,也都关注着此事。
当成绩张榜,贴在学堂水泥楼墙上时,前来围观的人不知凡几。
田非早早找秦六告了假,天不亮就在学堂大门口等着了。
不过他这来的还不算早的,听说有些好面子的大户人家半夜就派了小厮来,早早站好位置等着,就跟考秀才等榜似的。
“田少也来了。”裴钰儿来得也早,家中小厮早早帮忙占了位置,这会子倒是从容。
后面还有些来晚的人家正急哄哄的找位置,这要是看不到自家少爷的名次可怎么回去交代啊。
“钰哥儿。”田非冲着裴钰儿拱手。
“我家那庶弟平日里最喜欢游手好闲,也不知道这回考的如何。”裴钰儿叹气道,“这要是烂泥扶不上墙,回去以后少不得得挨顿打。”
田非深以为然的点头。
若是他那胞弟田顺名次不好的话,他肯定要教训教训的。
“出来了、出来了。”前面忽然有人喊。
“我家占了地方,田少跟我来。”裴钰儿赶忙道。
田非也没客气,他想早点知道田顺的名次。
好容易挤到前面,裴家几个小厮手拉着手围出一个圈,站在圈里抬头就能看到挂的高高的名单,红底黑字,气派斐然。
从上往下看,前面有几个姓倒是熟悉,名字却很陌生,田非憋着一口气,想着那应当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庶子了,姓田的却一直没找到,倒是看到裴狗儿的名字了。
裴钰儿的庶弟叫裴狗儿?名字也太俗了些。
再往下看,约莫快到三十名的时候,终于看到田顺的名字,在第二十七位。
“还好。”田非松了口气。
学堂学生不少,田顺能到二十七位显然是下了苦功夫的,按照田非私底下打听来的消息推断,如果田顺能保持名次,往后考秀才肯定没问题,再努力的话,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案首。
自己这个弟弟总算是懂事了,田非一颗心缓缓落地,这才扭头看向裴钰儿,准备想他道贺。
结果裴钰儿柳眉倒竖,吹胡子瞪眼的,还狠狠地跺了下脚,大声道:“裴铝儿这个懒货,我就说他平日里的作业完成的那么好肯定不正常,果然都是裴狗儿帮着写的。”
田非听明白了,那二十名左右的裴狗儿是裴铝儿的小厮,至于裴铝儿的名次,在最下面那一簇中。
一般挑选来跟着上学的小厮基本都是家生子,且还是管家、婆子等得力管事的孩子,本来就识字,将来培养出来自然是为了辅佐自家少爷。
田顺的贴身小厮就是如此,不过这回名次偏低,田非倒是觉得正常,田顺那小厮虽然机灵,念书却不怎么行。
“我定要回去如实禀报爹娘。”裴钰儿怒道,“让他来学堂念书,可不是让他来玩的,竟然连个下人都比不上,太丢脸了!”
田非不敢说什么,赶忙让开道让裴钰儿出去。
田家、裴家门第差别巨大,一个是数百年的豪门世家,一个是落魄勋贵,原本见了面都是不说话的。不过因为田非在秦六手底下领了差事,又经常去保育堂,裴钰儿等小哥儿也喜欢去保育堂,一来二去的大家便觉得就都是自家人了。
而裴钰儿是国子监的学生,才名极盛,和王家的王真儿并称京城双玉,他怎么会不生气呢?
*
名单贴出来的同时,学堂里也开始发试卷了。
错处都标的十分清楚,得分也很清楚,燕洵还给了标准答案,让教书先生们给学生讲解一遍试卷。
有些自知考的不好的都十分忐忑,根本不想回府了。
廖哥儿拿出怀表看了看时辰,淡定道:“好了,剩下的留到下堂课再讲。今天你们都把试卷拿回家,叫家中长辈签名,明日我要检查。”
“不要啊。”
“先生,我家长辈忙得很,怕是没空签名。”
“我爹娘不识字怎么办?”
看着一些考得好分数高的学生都暗自窃喜,显然正期待着回家找长辈炫耀,而成绩不好的学生则开始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廖哥儿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家中爹娘不识字的可以按手印。家中长辈忙的可以单独跟我说明,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如今廖哥儿虽然家中极为普通,还是卖豆腐的,但是他背后的大人物极多,不说周光、咸平、宋飞凉等人,就单单是利爪幼崽好友这一点,就叫不少人都心中忌惮,半点都不敢得罪。
学堂中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都极为精明,或许面对徐良美那种教书先生还可以欺侮一二,但廖哥儿是万万不敢的,都得老实听话。
这天学堂放学,许多学生都迫不及待跑出来,急哄哄回家找家长邀功,而还有一部分学生恨不得马车再慢一点,最好是永远都不回家为好。
*
办了豆腐节,院试也考完了,燕洵专门去了府学一趟,特地申请让幼崽们不用去府学念书。
为此燕洵还送了许多纸张,比寻常绢纸、洛阳纸都要好用许多,还给了许多铅笔,写字更方便。
府学学正自然不会拒绝。
该忙的都忙完了,燕洵便开始准备回边城。
巨大的火车站里,一车一车的粮食运上车厢,汉子们挥汗如雨的来来回回。
燕洵在火车站二楼屋里,靠窗坐着。
对面小幼崽们都在紧张的忙活,运上火车的所有东西都要登记在册,还有火车上的补给要单独拿出来,更要根据这次登火车的人数进行预算。
环哥儿手底下的技术工匠对火车极为了解,但是对于这些预算就不太在行了。
“大人,我那庶弟怕是学不成了。”裴钰儿等小哥儿来送行,他特地找燕洵说话。
“咋回事?”燕洵赶忙问。
学堂的一切安排都有章程,到现在为止,进入学堂的学生变化肉眼可见,即便是学问不怎么样,待人接物却也不错的,更别说先生们着重教的是如何做人。wWW.ΧìǔΜЬ.CǒΜ
“我那庶弟一事无成,念书根本念不好,倒是不如他身边的小厮这回都考了二十多名。”裴钰儿愁眉苦脸道,“庶弟太丢裴家的脸面了,要不是我劝着,我爹都想让他退学。”
“他平日里作业写得如何?”燕洵问。
“写得极好,现在已经问出来,都是小厮帮忙写的。”裴钰儿皱着脸道。
“那他现在有啥想法吗?”燕洵又问。
裴钰儿一愣,这个他还真的不知道。家中庶子本就地位低,哪有人在乎他们自己的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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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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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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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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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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