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瘾是过瘾,不过总欠点意思。”萧挽看着他,又笑了起来:“三殿下晚上又喝了多少酒?怪丧气的。”
“群狼环伺,我孤立无援,能在洛京安身立命已是奢望。”李重烈又一次移开视线,往后瞥见了萧挽的耳朵。
他觉得妖孽不该长出这样一双通透如玉的粉耳,与长相太过违和,因此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萧挽摸清了他目光所及,耳廓没红,唇瓣却鲜艳欲滴,好心提醒道:“三殿下再看,可就要见血了——”
李重烈微愣,不料话音刚落,一支冷箭便猝不防从斜上方向李重烈刺来!
他当即一凛,下意识地将长腰微闪,那支箭矢再快,居然也只够得到他的鼻尖。
周围的大风乍起,府门灯笼乱晃。待再看时,那箭筈已被李重烈捏在掌心。
他稍稍转动,看清了上面的图案,乃是影卫!
这影卫是由萧挽多年前一手创办的,在朝中也占着官衔,却不由三司六部任一衙门统辖,可直达天听。
影卫见不得光,却在洛京无孔不入,专职搜集情报、缉捕搜查,以及贴身守卫之事。
洛京有多少人捧着萧挽,就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一旦发觉他有危险,周围的影卫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也正是因为这支影卫的存在,时不时还会有官员弹劾萧挽,参他购置铁器、训练私兵。所以朝中一直以来传萧挽有谋逆之心,也不全是捕风捉影。
萧挽抬手,大风尽止于他摇摆的宽袖,墙上黑影便倏忽消失了。
李重烈往那方向瞥了一眼,又看向镇静旁观的萧挽,随手便将箭折断了扔在地上:“萧阁老算计我?”
“三殿下好身手——”
萧挽的鞋履踩住了箭尖,重新打量起李重烈颀长有力的体魄,随风一笑:“珠联璧合,可不得先将心比心么。三殿下有这样厉害的身手,又是个正人君子,岂会怕我这小小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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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婢女卸下了李懿庭满头的珠翠。铜镜中的人不施粉黛,也是一副花容月貌,岁月不留痕,只是平添了李懿庭的矜贵与底气。
“沈公公。”
见沈如临推门进来,婢女纷纷屏退至一旁。
沈如临站在了梳妆台旁,悉心地将李懿庭的那对珐琅彩花耳环摘了下来。李懿庭知道是他,只闻着炉子里的熏香,继续闭目养神。
“公主今晚可要传哪个孩子过来伺候?”沈如临的音色又细又缓,让人心静。
李懿庭托腮看了镜子一眼,摆手道:“不必了,晚上有些乏了,还是你陪本宫说说话。”
“是。”沈如临低头一笑,过去替她揉摁起额角:“奴才其实不明白,公主好不容易从西南边陲得到关于周将军的密报,晚宴上为何这么轻易便告知了萧阁老?”
“这是招借力打力。周充与萧挽一直是母皇的左膀右臂,天底下说起来真正有能耐与周充抗衡的,只有萧挽。”
李懿庭细眉如柳,素日姣好娴静的面容浮出一丝鄙夷:“李重杰是个野种,生下来便不中用。今日他能拉拢刑部与兵部,全是子凭父贵,依仗周充在背后给他筹谋做主。只是没想到,三弟在边关跟着卢慎之混了这么多年,竟也长成了个没胆识的,凭他和段天涯的这点小把戏,让李重杰当街出丑了又如何?只要周充大势不颓,李重杰便只会离储君之位更近,到时候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沈如临道:“可萧阁老与周将军相安无事共事这么多年,一个在内辅政,一个在外行军,才有大周的今日。况且还有皇上在,若无肇端,他们未必见得就会反目。”
“萧挽可不是什么善茬——”
李懿庭稍直起了身:“这些年萧挽以清君侧之名搅得洛京腥风血雨,将当年害死他父亲萧弘义的人一个个都是家破人亡,母皇也得以在朝中洗牌布阵。如今大仇得报,萧挽的野心已远不止复仇,朝中各部错综复杂,此消彼长,他萧挽是要做人上人的,又怎会容忍周充仗着兵权对内阁处处钳制,嫌隙恐怕早已埋下了,何须再添什么肇端。而今漠北受了重创,朝廷不得不倚重西南兵署,想来萧挽是起了压制周充的心思,否则他今晚也不会劝本宫帮三弟一把。我们若不趁机借这股东风,看他们两相争斗,岂不是可惜?”
沈如临微怔,心思一转,忽问:“公主会不会觉得,皇上先前放弃追究漠北战败,也是萧阁老的手笔?”
“谁知道呢?”
李懿庭拿起一根金钗,掐灭了烛上的火苗:“洛京中人都是各怀异心,各凭本事罢了。”琇書蛧
沈如临望着镜中的李懿庭:“不过,周将军这次带回来的是漠北军妓,这案子闹大了,左不过是漠北边军顶风作案,是冲着三皇子来的……萧挽大可以置身事外,公主怎么料定他一定会插手?”
“我那三弟如今都成什么样了,池鱼幕燕,朝不保夕啊。要杀掉他,还不是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若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李重烈,周充大可不必在母皇最忌讳的地方开刀。”
“什么将相和,不过是一出龙虎斗罢了。”李懿庭笑着唤了沈如临一声:“阿临,你且看这出好戏,周充这杀招是想一箭双雕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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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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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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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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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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