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冷泽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抬头看了看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的阳光,觉得有些刺目,这才晃了晃脑袋撑起身子。
花了几秒钟时间来想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无奈的发现,自己昨晚居然喝醉了,才不过喝了二两酒而已呀!看来这个身体很有必要好好加强一下了,不然不用说替吴大志报仇了,就连喝几口酒都做不到啊!
他坐在那里撑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朝着那茅草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穿过树林,白冷泽远远的就看到那茅草屋外居然站了一群人,这些人聚在一起,似乎在指指点点的说些什么。
见到这反常的情况,白冷泽眉头皱了起来,加快了步伐朝茅草屋走去。
“回来了,回来了!”一个人远远的看到白冷泽,立刻嚷了起来,接着一群人纷纷朝他走来,而后面的人则向两侧让开了道路。
“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一个身材敦实,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汉子开口道。
白冷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你问他作甚?他若是脑袋清楚,怎么会让老吴头这个年纪了还整天瞎操心?这个做儿子的,恐怕连自己的爹出了事都不知道!”一个用粗布包住头发,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说道,她用眼睛看了白冷泽一眼,眼里满是不满和嫌弃。
这话说得粗俗,白冷泽皱了皱眉头,却依然闭口不言。
“你就别责怪他了。”那留着胡子的汉子冲着女人说了一句,然后叹息一声,转过脸来看着白冷泽说道:“唉,你这孩子也是可怜,你爹他……你爹他昨夜去河边,掉到河里淹死了!”
听到这话,白冷泽眉毛颤了一下,他飞快的扒开人群,果然看到昨天那个给他粥喝的老人躺在地上,他一步一步挪过去,近距离看着老人那被水泡的有些发紫的脸庞,内心居然有一股悲痛涌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白冷泽感受着鼻子的酸涩,他知道此刻已经有两行晶莹的液体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可是这是怎么了?自己为什么会哭的?
那股悲痛愈来愈烈,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他的眼泪也流的更快了,他知道这是因为心痛。
自己为何会这样?这老人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见过一面的人罢了,自己何时这么多愁善感了。
感受着内心的悲痛,白冷泽一时间居然不知做什么好。
“爹……”
他听到自己声音沙哑的哭喊了一声,接着扑倒在那尸体的身上,抽泣起来。这一刻,白冷泽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像是在做梦一样,自己明明脑袋很清楚,可以看,可以听,却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傻子回来了!他应该已经死了的,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一切都失控的感觉,让一向镇定的白冷泽内心都忍不住有些慌乱了起来。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大约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白冷泽再次回复了感觉,他知道,自己对这个身体的掌控又回来了。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有些后怕的喘了几口粗气。
“唉,这孩子现在孤苦伶仃的,也没有依靠。大家帮帮忙把老吴头葬了吧。”那个留着胡子的汉子开口道。
他似乎颇有威信,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人慢慢的散了开来,各自去找东西,一行人忙忙碌碌的将老吴头的尸体搬到村西头的墓地,然后就那么用一卷破席卷了他的尸体,葬在了一棵松树下。wWW.ΧìǔΜЬ.CǒΜ
等人散了之后,白冷泽一个人怔怔的看着那用一块木板做墓碑的小土包,他听到了内心深处那个灵魂的哭泣声。
他一定很悲痛吧。
白冷泽站在松树前怔怔的盯着那面墓碑良久,才叹了口气。
雇佣兵出身的他自然看得出,这老人身上并没有丝毫的伤痕,那么应该是掉进河里溺死的。
他半夜去河边做什么?
白冷泽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去捕鱼?自己白日里嫌那粥太难喝,想必这老人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做一顿好吃的饭菜罢了。
可惜,这最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想到这里,白冷泽忍不住内心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己投身到已经死去的吴大志身上,这老人或许会因为儿子的死去而悲伤,可是他却绝不会死,他的身体还很硬朗,应该不会短寿,可惜……
白冷泽跪在老人的墓前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朝着身后走去,再没有回头。
“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也请你遵守你的诺言!”白冷泽低声说道。
“报仇……报仇!”
……
尽管林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可是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城东环境优美,而且靠近县衙,自然是那些富人们喜欢居住的地方。
这里鳞次栉比的建了很多的豪宅,一桩一栋,带着几分奢华的味道。
李家是这个小小的林州里,最有权势的一户人家,白冷泽远远地看着那涂着朱漆的大门,那带着金色镶边,写着“李府”两个字的门匾,还有门口那两只威风凛凛,惟妙惟肖的石狮子,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一路上早已经想好了,自己现在要武力没武力,要权势没权势,想要替这傻子报仇,得慢慢的从李家内部寻找机会才行。
尽管觉得有些窝囊,还可能受些窝囊气,但为了能不让吴大志的灵魂再作祟,他白冷泽也忍了。
这次回李府就先装傻好了,报复未必要正面硬碰硬,从内部徐徐图之也是一种方法。
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回来,他还特地去请了那位看起来很热心,留着络腮胡须的汉子。
当白冷泽结结巴巴的把自己要回李府的事说出来后,那叫做徐铁的汉子二话没说,拉着白冷泽就朝李府走去。
这倒是个热心的人,白冷泽笑了笑。
徐铁领着一脸呆滞,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白冷泽来到李府门口的时候,那两个门房看到他回来,有心调笑他几句,可是看到那徐铁一张严肃的脸,只能乖乖的打开了大门。
“进去吧!”一个门房叼着一根草,一脸鄙夷的说道。
白冷泽露出憨厚的笑容朝他点了点头,刚要进去却被徐铁拉住了。
“孩子,本来我是不想让你回来的,但既然老吴让你来这里做工,我也不好违了他的意。你要回来,那就在里面踏踏实实的做事,一切小心!这家人脾气差,心肠狠,你可要处处留心才好。”
这话说得温暖,白冷泽都忍不住多看了这汉子几眼。只是他现在的身份是吴大志,只得装出憨憨的样子朝着徐铁笑了笑。
“去吧。”徐铁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白冷泽的肩膀。
白冷泽转身朝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经过大门的时候,在没人留意到的阴影里,他的嘴角轻轻地掀起了一抹弧度,只是这弧度有些冷。
李府,我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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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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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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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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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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