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管他,你来他欢迎都还来不及呢!”谁不知道枕戈的性子,潇奉对此早就看透了,不就是花心一点、不靠谱一点吗!还能翻天不成,在外野够了,还不得回她这公主府!
栀君听完“噗嗤”一笑,她心道这长公主可真是个心大的,不过这也正是师乐可爱的一面,栀君甚至觉得,若没有枕戈夹在两人中间,说不定她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枕戈在东靖的时候,就是个没骨头的,平日里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这不栀君果然看到正厅、侧厅里大大小小的梨花木躺椅,枕戈平日里就是在这些躺椅上与潇奉共度闲暇时光吧,他会不会在某个午后黄昏想起在东靖,也有一个曾经与他并肩看落霞的人儿呢!
栀君的手缓缓抚摸过躺椅,又攀上边上的窗沿,她望着窗外漆黑夜色,唯独一轮圆月当空,不时被路过的雾云遮挡,它的光亮太弱,照不亮黝黑夜空,四下是朦胧一片,远处树林影影绰绰,就像墨染一般。
望着这样的夜色,他会想些什么呢?
东靖的夜色很单调,四下没有山河草木,有的只是一望无垠的荒漠和成片的草原,但是东靖的夜空繁星璀璨,没有云层遮挡,四下漆黑之时出门,就像遨游在星海一样!
枕戈和栀君曾对着星空许下愿望。
栀君傻傻地将愿望讲了出来,枕戈嘲笑她:“愿望讲出来就不灵了!”
看来枕戈说的是对的,栀君还记得她当时许下的愿望是“希望枕戈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所以枕戈也正如他说的那样,已与她分别近十年!
就这一句还遭到了枕戈的嘲笑:“谁愿意一直陪你啊,再说,你以后不嫁人吗?你还希望守着我过一辈子啊!”
对啊,同父异母的兄妹,又如何能够相守到老呢!果然枕戈一直是最清醒的那个,栀君才是一直在梦里没有醒来的那个。他一开始就早早看到了结局,看到了两人仅止于此的缘分……难道,这就能成为他不告而别的理由吗?
栀君想知道枕戈许了什么愿望,可枕戈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拒绝了她:“我不是说过了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就告诉我吧,就你和我,还有老天爷知道,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了!”栀君举起左手做出一副发誓的样子。
“那怎么行!”枕戈向来都是最有主意的,小时候逃课、对付父王母后,栀君都是去找枕戈出主意,他一直是一个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人。
听到枕戈这么说,栀君也不继续追问,只失望说到:“那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祝你梦想成真好不好,我知道枕戈是最棒的,一定一定会实现愿望的!”
枕戈低头腼腆笑了笑,对栀君说了声:“谢谢!”
夜色里,两个嬉笑的身影渐行渐远,徒留天上星星眨眼闪烁,它们清清楚楚听到,枕戈的愿望是“做东靖未来的王”!
翌日清晨,栀君打算去找潇奉,可她睡得正熟,想是昨日准备迎接栀君,前前后后忙了好一阵,是真累着了吧!
“既然长公主还没醒,我们就不去打扰她了吧!”虽然话是这么多,可今日栀君出门要去的那个地方,还真不方便与潇奉同去!
一旁的茯苓也同意这个做法:“那咱今天就自己出去逛逛?”
“嗯。”栀君点头。
出门的时候,栀君也没忘告诉李嬷嬷她和茯苓出门的事情,以免待会儿潇奉起床找不到人干着急。
今日赶集,栀君没有坐轿子,她可不想在遇到像上次那样在桥上撞人的事!
不过,她一直听人说南尧二皇子懦弱无能,在朝中不得圣宠,是个碌碌无为之人。可那日的匆匆一遇告诉她,那些人都错了,这南尧二皇子或许才是披着羊皮的那头狼!
因为眼里的坚毅气势是骗不了人的!那隔着帘子的匆匆一瞥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栀君抬头“长乐阁”三个字便印入眼帘,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造访一番。
一踏进长乐阁的门,果然老妈妈便领着一众姑娘上前,栀君很疑惑,她并没有乔装打扮啊,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装束还是女人的样子,那这些姑娘上赶着来干嘛!
看来南尧果然民风开放,东靖果真是落后太多了,该学习该学习!
正在错愕之时,老妈子的手已经搭到栀君腰上了:“姑娘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们这儿都有的!”
“我……我……”身旁围着一群莺莺燕燕,脂粉想起扑鼻,栀君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忙四处找着茯苓。
她回头一望,茯苓此刻也自身难保,只见她两手环抱于胸前,看着眼前不断往上涌的姑娘如浪潮一阵又一阵袭去,怕是没空救她!
她一把拨开身边围着的姑娘们,将老妈子拉到一旁:“老妈妈,求您了,让她们走吧!我……喜欢男的!”
老妈子听完一笑:“那你可来对了,放眼整个南尧,可没有那家园子的比得上我家这位!不过……你可得做好准备,我家这位可不是想见就见的!”
“为何?”
“我家这位只卖艺不卖身!还有就是……”老妈子俯在栀君耳边说到,“他可是长公主的人,没人敢动他!”
原来这就是作为驸马的优待啊!念在潇奉帮了这么大忙的份上,栀君暂且将潇奉在心里当个朋友看待!
当栀君听到这话时,心中高兴大过失望。
她得知枕戈在长乐阁隐姓埋名时,这个消息如当头一棒打在她身上,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当初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迫于生计,竟然沦为风月之人;可听老妈子的说法,枕戈因为有潇奉的庇佑,所以在长乐阁从没有吃过亏!
茯苓终于挣脱重重包围,甩开一众姑娘,来到栀君身边:“公……小姐,谈的怎么样了!”茯苓一开口差点漏了馅,忙改口。
“老妈妈很厚道,答应向枕戈公子引荐我们!”栀君回头对茯苓说到。
“咳咳!”见两人还没有表示,老妈子不耐烦地干咳两声,还不时用眼睛瞥了瞥这两人。
栀君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向茯苓打了个眼色!
茯苓秒懂,从包袱里掏出一颗夜明珠,递给老妈子。
那老妈妈一看这浑圆透亮的夜明珠,眼都直了,就差没流口水了,忙用手捧着:“哎哟,这宝贝可真好看!”
“希望妈妈喜欢!”还未待老妈子反应过来,栀君便带着茯苓径自上了楼,只留楼下一众围在一起哄抢夜明珠的姑娘。
顶楼的装潢很是华贵富丽,不似大堂那么喧哗热闹,多了一份清幽雅致的意味。
“公主,你可说过的,只来看一眼公子即可!”茯苓知道栀君此行的目的,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而坏了事!
茯苓常年跟着栀君征战,见惯了沙场无情和刀剑无眼,对于儿女私情早就看透,这也是栀君觉得对不起她的一点,明明是一个如花的少女,却要和栀君一起背负太多本不该由她们背负的东西!
“你放心!”栀君虽然这么说着,可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看到枕戈之后她还能不能理智地摆正自己的位子,却是个未知数。
老妈子说枕戈不喜热闹,所以他的房间是最东边的那间,越走越近,除了脚步声外栀君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砰!”地一声,茯苓推开了面前虚掩的门,完事之后朝着栀君使了个眼色:公主请!
栀君只心道这茯苓何时变得这么没大没小了,或许就是昨夜她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诉她之后吧!茯苓只说了一句:“那人走了这么多年,希望公主还是只当那人已经死了最好,公主可不要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栀君怎么可能忘记此行的目的,她是天生的战士,是大杀四方的战神,怎么会忘记她生下来所肩负的使命:壮大东靖,踏平异国疆土!
“放心,我不会忘的!”栀君向茯苓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便迈步进了房间。
里间那人此刻正在床前地毯上斜躺,手中举着一只琉璃酒杯,而身旁则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姑娘,众人见突然闯进一人,皆看向这边,可唯独枕戈一人依旧仰头饮酒,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打扰!
“你是谁啊!”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率先开了口,“怎么这么不懂规矩,枕戈的房间是你想闯就能闯的吗!”
栀君怔怔看着枕戈,这副场景跟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从没有想过两人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枕戈依然没有理她,只将身旁粉衣女子拦在怀里,将她发丝撩至鼻尖,重重嗅了一番:“真香!”
“讨厌!”方才还义正言辞对着栀君大吼大叫的女子,此刻便浑身酥软躺在枕戈怀里,缠绵悱恻。
栀君知道枕戈恨她,可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吧!
她行至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酒便开始喝起来。
“你放下!”又是那粉衣女子,“你到底是谁,闯进来一句话不说,现在倒好,还拿起酒喝起来了!”
枕戈见她生气了,忙哄道:“咱们别管她,她喝她的,咱们玩咱们的,她若是愿意在旁看着,便让她看好了!”
枕戈说罢又揽了一个姑娘躺在她怀里,丝毫不顾虑栀君到感受。
“砰”地一声,是酒杯炸裂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栀君手中的酒杯已经碎成渣滓,被她重重扣在桌上,只见她眼中充满戾气,怔怔望着枕戈:“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她是谁啊!”那粉衣女子见栀君的样子不像是走错了,还这般质问枕戈,心中不免生起疑惑,因为毕竟枕戈的身世确实是个谜!
枕戈嘴角微微一笑,对着粉衣女子说到:“没事,就是个闹事的,别管她!”
一听这话栀君直接恼了:“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淡淡的口气透着冷漠。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说明吗?”栀君已经语无伦次,眼中的晶莹之物似乎下一秒就要涌出。
“这位姑娘,在下委实不知和你有什么好谈的!也不知有何事需要向你说明!”说话间,枕戈目光扫过栀君,带着一丝嘲讽和轻慢!
栀君当真想不到他竟然这么狠心:“你没有要说的,可我有……我有太多的话要说!”说这话时栀君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颤抖。
“姑娘要说什么就说吧,我自当洗耳恭听!”说这话时,枕戈依然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一旁的姑娘们见了,都觉得栀君像个受气媳妇在自讨没趣,纷纷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
“难道,如今连跟你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吗?”这句话栀君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忍不住,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枕戈不想见你,我要是你啊,我就麻溜转身出门,还磨叽什么呢!”粉衣女子一副得意的样子,将栀君狠狠取笑一番,“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说完那些女人便笑作一团,东倒西歪,有的还趁机往枕戈身上靠去。
栀君本以为枕戈会借着这些女人的话头将她狠狠取笑一番,可他并没有,他将那些女人推开,沉着嗓子说到:“你们都出去!”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些姑娘听了,还以为他是喝糊涂了,便打趣道:“哟,喝醉了,姐姐给你醒醒酒可好!”
“我让你们出去!”这一句枕戈是吼出来的,只见他将那些女子一把推开,顺势将手中酒壶往门口一扔,酒壶飞出的轨迹刚好擦过栀君的脸颊,可她半点没躲,在原地站得稳稳当当。
那些女人见枕戈真的生气了,忙起身整理好衣物,匆匆出门,那粉衣女子从栀君旁边经过的时候还狠狠瞪了她一眼,栀君只当没看见,因为她现在眼中只有枕戈。
她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要将他扶起来。
“别碰我!”还是一样的执拗,还是一样的深深恨意,枕戈挡开栀君的手,拖着醉醺醺的身子起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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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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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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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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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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