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卖部门口多了几台投币游戏机,他们一群男生更是沉默其中,不可自拔。他也开始想尽办法多要钱,更学着电视里有模有样的收起了保护费,然后就花在它身上。有一晚,不记得玩到多久,摸着空空的裤兜,他还是不想离开,完全没发现身后的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揪着他的衣角大声嚷着,
“聂南,你还不回家,你爷爷都急死了。你就不怕他心脏病发吗?”
他不知哪来的愤怒,一把扯过被她拽在手里的衣角,冲她凶了一句,
“老子要你管,你是老子的谁啊。”
那几个字脱口时特别的爽,以至于她被他控制不住力气的那一拽带到在地,他脑子里只有游戏,对身后倒在地上的她全然不知,看他头也不回的继续盯着那游戏机,她轻轻地叹息着起了身,拍拍衣服,再一次走到他面前,强硬着扭过他的脸,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耳光,
“聂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处于魔怔的状态,怔怔看着她跑开,觉得心里也火辣辣的烧起来,可是耳边又出现幻觉,仿佛是她在轻声说,早点回家。店家收摊关门之后,他意兴阑珊的回了家,爷爷依旧坐在门槛上,却背对着他,爷孙俩都沉默着。很久很久之后,他听见爷爷叹了一口气。一种针扎的感觉爬上了心,他有种想哭的感觉,可是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轻易掉眼泪,他抬手给自己打了几个耳光。
“爷爷,我再也不玩游戏了。我错了。”
爷爷依旧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儿起身进了卧室,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站着。从那之后,他真的再也没去打过游戏,而他和她也再没有说过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偶尔眼神交汇都是狠狠的灼意。
放学后,他们一帮人在学校后面的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天很蓝,他对着一朵云发呆,突然想起小时候和她去山坡上找野果,走了一路都没发现,最后渴得躺在地上不肯再走,她看着身边的一片油菜花地,像条鱼游了进去,很久之后,从油菜花里举着一根绿油油的油菜花,欣喜的喊他,
“小南,我找到最好的一根。”
她回到他身边,剔去外皮,露出鲜嫩的杆递到他嘴边,他咬了一口,又甜又多汁,他又推到她嘴边,她却笑着摇摇头说不渴,可是他分明听见她吞唾沫的声音。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笑出了声,猴子问他想到什么,他随口说到,
“我在想什么样的人才能好好收拾一下安贝。”
“南哥,你要想收拾她还不简单,咱们明天截下她任你处置。”
“那可不行,男人是不打女人的。”
“说到安贝,我有个重磅消息你们想不想听?”
他蹭的爬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猴子,
“快说,是什么。”
“我听说安贝的姐和黄毛好上了。”
“她姐不是在城里读卫校吗?”
“是呀,可是还是勾搭上了。”
猴子啐了一口,说他妈告诉他的,错不了,说能和黄毛在一起说明安心也不是啥好姑娘,安家这回可有得闹腾喽。他提起身边的书包就一路小跑,果真在店里瞥见黄毛和安心依偎着看着电视,此时安心已亭亭玉立,不像她除了比他高以外就是飞机场一个,只见黄毛的手环过安心的腰,重重的在安心脸颊上亲了一口,毫不避讳。他浑身触电一般,瘫软坐地,因为他了解安叔叔的性格,这下,安家肯定要闹个鸡飞狗跳了,他更担心她知不知道这一切,担心她要如何平衡这其中的关系,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感觉真个人都要爆炸了。
吃饭时他的脑海中都还在不断回放黄毛店里的那一幕,真心佩服那两人这么勇敢,这么肆无忌惮。那晚,他第一次体会辗转反侧的滋味,挣扎了一番,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院子,一如既往的爬上了围墙,想看看隔壁有没有什么动静。
隔壁大门紧闭,可是灯还是亮着,玻璃上倒映着一切,断断续续传出争吵声还有哭喊声,砰的一声,门被打开,他被吓得差点掉了下来。看来安叔叔已经知道了一切,紧接着一堆衣服被扔出来,接着她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默默擦干脸上的眼泪,一件件拾起地上的衣服,这时,屋里传来一声喝令,
“安贝,你给我进来,不要管她,任她去。”
“爸,我只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阿东真心待我,我们想出去打工,挣钱过好日子……”
屋里的安心哭得开始哽咽,屋外的她也止不住掉眼泪,如果时间轴是轮回的,那这一幕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一晚,谁也逃不掉。安叔叔的心再一次碎了一地,这个一向寡言的男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眼前这一切,他就那样端坐着,无力回天或许才是他的命运吧,想到这里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泪从眼角无声滑落,这个已到知天命年纪的男人开始土崩瓦解。目睹这一切的他,久违的梦到了自己的父母,醒来时疲惫不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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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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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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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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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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