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镇上真有几个人愿意跟她走,因为那个蹩脚的不认路的借口,或者别的。
开完会之后,镇长想着缺席的人都有谁,也就知道那些事都是谁捣的鬼了,都是很强的异能者,将普通人都视作拖累,逞论镇长执意一起照顾的、不肯放弃的普通人里的弱者。
那个女人在水坑里找到了自己被淹死的孩子,看那具小小的尸体,也知道他起码断气一天了。
那几个人骗了她,胁迫她,但是从来没打算兑现承诺。
这其中的悲伤难过,只能她自行消化,但她依然是镇长不肯放弃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他拦住了要跳水的她。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致也在镇民中传开了,镇子上再次有了凝聚力,暂时的,隐患还在。
白诺带了三个人归队,向着西北的方向启程。他们很快路过了那片炼油厂和化工厂的地区,停下车修整的时候,白诺和安楠一起去看了看。
安楠懒得动,但没关系,她直接上手不客气地拽上她,两个人没入了偌大的厂区。
末世之初,厂区里的设施都被工程师手动停止了运作,而这里没什么生存资源,显然他们都离开了。
控制区里,桌上一台台电脑落了灰尘,暂存手机的架子上还放着没被逃生者带走的手机,白诺能想象到这里作为社会的动脉的重要的组成部分,昔日有序运作的样子。
而现在已经变得渺无人烟了,她听到动静蓦然回首,看到了一只松鼠从电脑之间蹿过。
它肯定是变异种,过得倒挺快活。
厂子是新世纪重建过的,比较注重环境友好,周围的环境并不怎么荒芜,但厂区里毕竟铺了大面积的水泥和碎石,在末世之前除了绿化带也就长长草,在现在,那些绿化带和草也没能太成气候。
白诺还从员工宿舍的楼下薅出了几个南瓜,托变异的福,这几个金黄漂亮的瓜没被霜雪冻坏,十分坚强。
而因为土壤有限,这几棵南瓜秧子一枝独秀,没被葎草缠死,也护着果实没被老鼠啃完,便宜了他们。
最后两个人一人扛着俩瓜回到车队,晚饭就是南瓜炖老鼠肉,变异的老鼠体格大了不少,皮子紧致,脂肪丰厚,简单地放血处理一下丢进白水里炖,很容易就能炖到烂熟,香气四溢。
南瓜粉糯香甜,抚慰了大家被肉食伤透了的胃。
“不考虑留在这里么?”杜梅问白诺,“虽然看上去不怎么宜居,但也不是不能过。”
白诺正在带着工具人魏何一起,将从南瓜里掏出来的种子清洗干净,在车里找空地晾开,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但种子得留嘛。
但可惜的是,离开A市之后白诺逢村必入,草长得再疯她也要进去看看,但是一粒谷物种子都没找到,地里种下的冬小麦都变异了不说,离抽穗的时候可还远着呢,还不一定能打得过野草。
听到杜梅的问题,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隔着车窗看向外面的钢铁丛林,管道和锅炉组装成大型的器械,新的旧的错落站着,冷冰冰地望着渺小的人。
“这里还留着大量的化工材料和药品,并不安全,开工动土必然要考虑这些设施,万一弄泄露了可是大麻烦。”白诺苦笑一下,“虽然我的专业和这玩意儿搭边,但是我真的一窍不通,唉,还是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吧。”
暂时修整后,他们继续前行,在雪化得差不多的时候,抵达了矿区。
上个世纪遗存的矿场,是几个肩并肩挤在一起的天坑,雪化后露出的底色上,有几亿年地质演化留下的年轮。
而矿坑周围的山也都是荒的,大面积看书加上水土流失,让山被彻底剃了光头,新世纪这么多年都没能救起来,连末世都没让它生发,显然是荒到了一定地步。
山谷之中,则堆放着选矿后遗留的不成型的石料,几乎堆叠成了新的山。
至于原本的厂区,住人的存器械的选矿的,都荒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积了厚重的灰尘,玻璃都没几块幸存的了。
白诺站在一个人造天坑边上,数着地层,最终叹息一声。
“好了,我们到了。”她指向荒芜的一切,“我们将在这里建起来新的家,就从现在开始。我们大都对建筑知之甚少,这是我们每个人的原点。”
她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自己是立刻就干了起来,拽上季准,拎着充好电的手机冲上山顶,给选定的地址拍照,在脑海中构建模型,最后开了台电脑,让季准对这片区域进行建模。
他CAD学的浅显,更不会立体建模,那没关系,先前存的电子书立刻派上了用场。
而杜梅也挺着肚子,挑了几个地点去看了看,并委托魏何去找附近的水源,最终她心中有了计较,找白诺进行商议。
梁楚静就给来着的电脑充电,一边自己也开着电脑看小说,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存的。
看白诺是铁了心要在这荒山住下,其他人泛着嘀咕,到底自主找活去干了。因为太荒了,又是冬天,几乎没什么明显的生命痕迹,他们四散在矿坑周围,寻找规整的、可以用作建筑的石块,也找有没有残留的,没有被附近村民扫荡干净的煤块。
统计的活就暂时交给了张灵,她坐在车旁边一边盯梢一边计算着积分,安楠不想灰头土脸地乱跑,就在车顶上坐着。
“这样的日子,”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张灵,问道,“你现在快乐么?”
“忙的时候,烦恼就少了。”张灵说,“至少会觉得,努力是有奔头的。”
“你相信她?”安楠向着在山上蹦哒的白诺努努嘴。
“嗯,”张灵抿抿嘴,“不瞒学姐说,积分制度出来的时候,我都要绝望了,但是她没有给我特殊照顾,我就……反正我找到了出路啦。”
她看着矿坑周围活跃的人,唇角上扬:“相信会让我快乐一点,那我就相信她好了,至少比靠着小王麻木地活着要快乐。”
安楠抱着手臂盘腿坐在车顶上,沉默了一下,说道:“你记得这话也对她说一下。”
“诶?”张灵不解,甚至想到那个场面,脸腾就烫起来了,这话怎么好当正主面说啊。
“她还是个天真的孩子呢。”安楠跳下车站着,“需要人夸夸才更有干劲。”
“那学姐怎么不去呢?”张灵歪着头。
“我什么,我又不相信她。”安楠耸耸肩,“多大了还相信理想,还揣着甜得不像话的梦,丢人。”
这会儿白诺正在往车这边跑过来,对着俩一直看着她的姑娘打了招呼,钻进车里找硬盘,找到了就又要跑。
“小白!”安楠叫住她,一指张灵,“你先等等,她有话要对你说。”
“诶?!”张灵被卖得彻底,指着自己瞪向安楠,在白诺疑惑地看向她的时候,红潮刚褪去的脸庞再次熟透了,忍不住别过头去。
可是她想着安楠刚才的话,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回头,看向白诺,说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可以带我们去那个你描绘的未来!”
她呼出一口浊气,胸膛一点点回落。
白诺抱着硬盘,瞪大了眼睛,确定了刚才没听错直接,唇角抑制不住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一定!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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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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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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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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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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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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