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这婴鬼多伤心一份,它给我的压迫就增大一分,似乎这婴鬼本身就是因为爸爸被吃掉的执念而生,所以只要提到这个它的执念就更加明显,执念愈明,它的鬼体便愈威力巨大,这个发现让我胆寒。
“你奶奶不是很疼你吗?有奶奶不也很好吗?”我只想终结爸爸的话题。
“奶奶?我哪有什么奶奶?”这个小婴鬼不再那么愤怒,给我的压力没有再增加。
“你看不见你奶奶?”这句话一问我,我便回想起女鬼与这小鬼似乎都看不见叶老太的鬼体,这是为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妈妈已经走了,你就留下来做我爸爸吧,我一定很听话的,我一定是个乖宝宝。”这种话放在生活中,应该是很可引起人同情的话语,但是你看到一个可怖的小鬼,用狼啸的声音说出来,你除了发抖,绝不会生出其它的感情。
这句话说完,婴鬼又离我更近一步了,我已经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墙壁。而婴鬼话语里的另一重信息也吓到我了,它说吃掉它爸爸的是楼下的虫子,也就是说门外的狮头虫已突破了大门进入了屋内?!
如果那些虫子真的跑了进来,在这样封闭的空间内,要比眼前这婴鬼还要恐怖几百倍啊,会把我咬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这时,我真的听到了楼下地板上有呼啦呼啦的声音,那是虫子的身体在地上蠕动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我真气已完全没了,我手中的养魂木手环也不翼而飞,我还能有什么底牌?
我还有个屁的底牌?
不能慌,不能慌,天道存一,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老天爷也会为我保留一线生机的。
我在脑中默念了一遍静心咒,呼吸渐渐通畅,头脑渐渐清明起来。
眼前的这一切,都与那叶老太的鬼魂有关。
而那叶老太引我入局,也并非是要置我于死地。她很明显是因为某种执念滞留人间,不过是等一个人来解决那个执念,只要我解脱了她的执念,她便会超脱人间了,那么她布的这个局也会不攻自破。
她的执念是什么?就是让她家人的真实遭遇被人了解。
我已经知道是她杀死了自己的儿媳,而且是在马应龙的诱骗之下完成的,那么马应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再结合婴鬼刚才的描述——他爸爸鬼魂被那些狮头虫子吃掉了。我现在才想起来,或许打从我在门外看到那些鬼与狮头虫开始,便是叶老太的鬼魂在给我某种提示。
我一动不动,飞速转动大脑。
在这种情境下,奋力冲突,苦苦挣扎,就是必死之局,只有早点找到真相才能逃出生天。因此我顶住巨大的恐惧,在面对婴鬼一步步逼近,以及从楼梯口出现的虫子大军时,我仍然一动不动,将所有的能量都专注到大脑中,加速脑中信息的组合整理。
所有的信盵,一条条、一幕幕、一片片,在我脑中重新排列组合,从乱码状态变成了一个稍稍成形的信息流,再注入大胆的猜想,它们便组成了三种可能的事实。
第一种可能是,马应龙诱骗叶老太杀掉儿媳,是为了将儿媳鬼魂培养成可供他驱使的厉鬼,孕妇含恨死去,怨气深重,再加上体内还有孩童,便可获得鬼母与鬼子,这二者组合威力巨大。后来被叶老太儿子发现了真相,为避免真相被公开,便让虫子吃掉了儿子及他的鬼魂。
第二种可能是,马应龙单纯就是为了收集愤怒情绪,我知道对某些邪派来说,愤怒情绪是一种能量,如痒气般重要,病危之人需要在纯氧环境中存活,而某些邪派在充满愤怒的环境中修行会迅速提高修为。
第三种可能,马应龙诱骗你杀掉儿媳,是为了激发叶儿子的愤怒痛苦,然后再获得他的灵魂,因为那些狮头虫需要你儿子的灵魂。至于叶老太的儿子灵魂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暂时未知。
将这些信息串联到一起,组合成了这三种可能,虽然每一种都涉及到神秘的力量,并不能用科学与解释,但依据直觉与逻辑,我最认可还是第三种可能,不管了,生死就在一线之间。
此时,婴鬼的双手已握住了我的脖子,透骨的寒意让我的脖子上结出了冰霜,在它身后是密密码码的狮头虫,狮头高昂,似乎在等待着我灵魂出窃,然后全军撕咬。
不管了,我大声喊出:马应龙诱骗你杀掉儿媳,是为了激发你儿子的愤怒痛苦,然后再获得他的灵魂,因为那些狮头虫需要你儿子的灵魂。
就在我喊出这句话时,我脖子上的冰寒之意不见了。
我睁开眼,眼前的婴鬼又变成了一个正常孩童的模样,它吮着手指,睁着大眼睛盯着我,好像第一次看见我似的,眼里满是好奇。
我再看地板上,那些虫子身体慢慢虚无,化为一道道黑烟,这些黑烟聚拢在一起,化为一个老婆婆的模样。
满是皱纹却慈祥的面容,头发微微卷曲,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与叶老太原先的鬼样完全不同,应该这才是她活着时的真实模样吧。
就在这时,一颗红色的灯笼浮现在她的后方,那灯笼上有一个大大的凤字,她似乎有所感应,回头去看那灯笼,在她看到灯笼那一刻,灯笼似乎也有所感应,里面的光似乎闪了一。
难道这灯笼也是有生命的?或是由某种智慧生物操控着?
叶老太朝我深深地一鞠躬,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满是泪水,此时这神态与活人无异,难以将她与最开始的可怖样子联系起来。
她转头看向地上的婴鬼,脸上满是慈爱,她蹲下身,朝婴鬼拍拍手。www.xiumb.com
婴鬼放下吮吸的手指,大笑着张开双臂,向奶奶跑去,这或许是它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奶奶,但是血脉的连接使它们天生亲近,它如一支小鸟般张开翅膀向老鸟飞去。
叶老太双手接住婴鬼,将它搂进怀里,以嘴唇亲吻婴鬼的头发,脸上尽是幸福。
看到这一幕鬼吻,我又悲伤,又开心。
家人团圆本是令人开心的事,不过这一番团圆却是死后相聚,而且还是亲人相残之后,实在令人伤感,如果没有马应龙,这一家人奶奶、爸爸、妈妈、孩子,就是幸福的一家四口……最惨的要属叶老太的儿子叶宏,死后竟然连鬼魂都被吃掉了,从世界上砌底地消失了。这比死不暝目、挫骨扬灰还要凄惨十倍百倍。
这马应龙为什么要饲养那些狮头怪虫?
我陷隐预感这背后必定是个惊天大阴谋,而且或许还与我有丝丝关联,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在梦中梦到狮头怪虫?而且在梦里那些狮头虫仿佛对我还有某种情感,这就太古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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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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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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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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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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