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月望向我,不可思议地说道,你说我就要死去了?
我点了点头。
小月月又看向自己的妈妈,希望从她那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月月妈妈说,“其实你不是就要死去,而是在十分钟前已经不在了,医生刚刚已给我打了电话……”,她的泪水再一次泛滥了,再次提到女儿不在了,她的心就又仿佛被什么给狠狠地挤压了一下。
小月月一屁股跌倒在地面上,眼神里尽是迷茫。好像这个她已死去的现实让她难以接受,这个我也可以理解,让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女接受死亡,这个太难了,她的人生尚未真正开始,就要被划上句号,她无法接受。
这时球球出现了,他站到小月月跟前,小嘴不停地动着,他在跟小月月沟通,而小月月则先是静静地听,然后开口道,你也是死了吗?怎么还跟这个叔叔在一起,而没有去天堂,妈妈说人死后都是去天堂的,而且那里没有白血病,什么病都没有,只有幸福与快乐。
月月的妈妈朝女儿的话话对象处看了看,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气。眼神里不自觉地显出恐惧的神色。很明显,她看不见球球,但她却能猜到,女儿的鬼魂应该是在与她的同类交谈。
普通人谈鬼色变,当是女儿的鬼魂附在一个女人身上到来时,她并没有感受到恐惧,但想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鬼魂,她就是吓得几乎要抖起来。
球球小嘴又开始动了起来。
月月说,什么?你不知道人死后却哪里?你说你在我之外从没见过第二个灵体?那其它的死人都去哪里了?Χiυmъ.cοΜ
球球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并不知道。
这时,我看到茅倩的手背上已长出了几颗褐色的斑纹,不好,月月的死气已经开始影响到茅倩的身体了。
我冲月月说,小月月有什么话要快点跟妈妈说,姐姐的身体快受不住了,你需要离开了。
小月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妈妈,我爱你。虽然我从没说过,但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知道您一个人带大我,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我知道王叔叔很喜欢你,但是,你一直说自己配不上他,而不跟他结婚,妈妈,你知道吗,我觉得你是世间最好的妈妈,你配得上所有的人,你知道吗?
月月妈妈轻轻捧起女儿的脸,哭泣着问,你不恨妈妈吗?是妈妈让你没有了完整的家,没有了爸爸。
月月笑着说,妈妈,你就别傻了,我小时候确实恨过你,这两年我早就不恨你了,因为我知道你将我从家暴的爸爸身边带走,是非常非常正确的决定你知道吗?我看到新闻里说那些被家暴致死的女人我就很生气,你知道吗?我气她们为什么到打死都不肯离婚,气他们为什么不像我的妈妈一样聪明,不是自作自受吗?是你用行动告诉我,遇到不好的人,就要马上跑开,这才是正确的事,所以我一点都不恨你了。
虽然我的家庭不完整,但我很开心,你给我的爱一点也不比完整的家庭少啊。妈妈您知道吗?
月月妈妈说,可是,是我害了你得了白血病,要不是我在房子刚装修好时,就搬了进来,你就不会患上白血病了。
月月望向自己的妈妈,说道,妈妈,不可能,你就别傻了,住新房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我患了白血病,这说明主要还是基因的问题,跟提前住进刚装修的房子关系不大。
月月妈妈执着地说,可我还是觉得,万一要是没有提前住进去,说不定就不会得这个病呢,说不定少了那么一点诱因,就不会患上这病哩。
月月说,妈妈,我不准你这么想,你不要这么想,知道不?哪有那么多万一,那你怎么不说,万一要是你没遇见爸爸,万一要是在怀我是流产了……有那么多万一,无论哪一个万一发生了,这个世界就没有我了,是不是?
听到女儿这样说,月月妈妈的嘴角竟然出现了一丝笑容,正是女儿的话,打消了压在她心上的沉重负罪感。
这时,茅倩手背上的斑点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了。
我说,小月月最后一分钟,就必须离开姐姐身体,知道吗?
小月月扫了我一眼,脸色平静,长长地呼吸了一口说道,妈妈,我爱你,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女儿。不,下辈子我要做您的妈妈,我要像您照顾一样的照顾您。
月月妈妈擦干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月月,妈妈很感谢老天爷,让你成为了我的女儿,感谢老天爷让我有了你……就是……就是……我这一世是个不够好的妈妈,很可惜。
母女俩两个紧紧地抱在了一起,静静地抱着,没有悲伤,只有平静。
我提醒道,小月月,出来吧!
我这句话说完,就看到茅倩的身体轻轻抖了两下,但好像还没有出来,因为茅倩手上的斑纹并没有消失,甚至还在增多。
就在我不解时,小月月开口了,我不知道怎么出来啊!她声音焦急。
球球一下飘到茅倩身后,在其背上狠狠地一推。然后茅倩就软软地趴在了月月妈妈的背上,同时手背上的斑纹在一点一点减少。
月月妈妈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我说,您女儿已给离开她的身体了。
月月妈妈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找她的女儿。
球球伸出手去,然后我就看到月月的灵体出现了,果然是只球球握住灵体的手,灵体就可以显示出来。
此时出现在月月妈妈眼前的是小月月本体,是一个半透明的灵体,小月月的脸上很平静,仿佛对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十分满意似的,小月月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心型,推向妈妈。
月月妈妈,伸出双手,仿佛真的捧住了那个爱心一般,这时,母女两人的脸上都显出笑容,笑着的同时,也都有泪水溢水,没有人能说出,她们是笑中带泪,还是泪中带笑。
这时,天花板上突然射下来一道洁白的光芒,仿佛在某个天花板之上有一个手电筒向下照射,并且那光穿透了天花板照了下来。
球球似乎很怕那光芒,当那光芒一出现时,他便迅速地化作一道光射向了我的手串,从而躲过了那光芒的照射。在光芒的照耀下,月月的灵体更为凝实了,不再是半透明,而只有百分之十的透明度了。无论是我还是月月妈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月月缓缓地向天花板上飞升,向着那光芒飞升,此时天花板仿佛不存在了,我们站在广袤的星空之下,那光芒仿佛是某颗星子发出的一般,月月就是冲着那光芒的源头,冲着那颗星子飞升而去,一边飞升,一边冲我们挥手,脸上是圣洁的笑容,如油画里的天使。
原来,作为一个灵体,找不到属于自己圣洁的光,只因为心有牵挂。
这异象在约一分钟之后消失,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扶起茅倩的身体,此时,她身体依然是软绵绵的,但我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很平稳,应该没事的。月月妈妈摸索着将灯拉亮。
透过灯光,我看到的这张脸其实与小月月真的有几分相似,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那份神态气质,也很相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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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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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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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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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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