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切追问,都沉入意识之海,不能惊起半点涟漪,它是真的睡着了,哇靠,我觉得你是属猪的——吃饱了就睡,睡好了就吃。但骂归骂,毫无用处。不过说实话,我其实不再讨厌这身上的天牛纹身了,隐隐还感觉到一丝喜欢。
这天牛蛊是睡下了,我还不能睡呀,看着这两具蛇的尸体,还有乱七八糟的房间,这睡觉是没办法睡了,我打起了楼下大堂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张叔的侄子——张子健。
“子健,我是301东哥啊,我房间进蛇了”。我话还没说完,那头电话便啪嗒一声挂断,不一会儿我房门就被敲响,我一开门,是张子健。可真够快的啊。
他进来时双眼圆睁,一副打蛇的姿势,看到地上的蛇的尸体,他长出了一口气,“哥,我一听到你说,就往上跑……吓死我了……还好、还好,要是咬到你怎么是好”,他喘着大气一边拍胸脯一边说,语气里满是关切,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中原人就是热情,对别人心都是火热的,这叔侄两人都是一样的。
我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下这个事,好让别的业主也小心一点,还有尽显查清楚,这蛇究竟是从哪个角落爬过来的,说不定那里还有一个蛇窝呢?端掉了窝,我们才放心。
子健说,“好的,东哥,这是必须的。这两天我跟一个同事在盯着监控纪录,到现在还没什么发现,放心,我们的监控很多,各个角落都有,一定一定能找出来的”。
然后他拍了几张照片,还帮我整理了一下房间,冲洗了地面,便又喘着大气小步跑了出去。
我想,他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张子健虽然帮着我大致清理了一下地面,但整个屋子,还是不忍直视。
溅满蛇血的床单被罩,这里一滩那里一滩的血迹,那颜色看着便令人胸中发紧,还不时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窗户玻璃上的血迹,墙面上的血迹,这间屋子必须要整修一番了,不整修没法住人啊。
墙面要重新刷、床单床罩,甚至里面的棉被都有了血腥味,那也得丢掉了,地板、玻璃、身上衣物的清洗自然是不在话下。想着就头大,想着就来气,我到底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就在我脱下衣服塞进洗衣机时,看到阳台另一边的角落里,隐隐有小孩的哭声传来(其实只是在我脑海中传来的意识流),我吓了一跳,就见一个西瓜头小男孩缩在角落里,是小鬼娃球球,他正瑟瑟发抖,眼睛睁得比《魔童降世》里哪吒的眼睛还大,大大的黑眼球,少少的眼白,脸上尽是恐惧,就像一头受惊了的小鹿。
我心里忍不住一阵爱怜,这小家伙,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便不知何故死于医院,不知自己已死,一直孤苦无依,希望有一个人带着他去找妈妈,但所有人都看不见他,只有我是个例外,在我随口答应了他一句之后,他便一直等着我,等着我,哪知我忙于自己的事,早就把他抛在脑后,直到去医院体检,才又遇到了我。
我能理解小小的心房里,那大到盖过一切的孤单、痛苦,并每月经受天地罡风的洗礼,如万刀加身,即使如此,他依然保持住了本性,没有沦为害人的恶鬼,可见其本性是多么善良。
估计刚才我大战三蛇的过程,把他给吓着了,虽身为小鬼,不过也就是五六岁孩子的意识,想来那场景自然是有些恐怖的。
我忍不住冲过去,一把抱住他,但却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墙壁上,有点懵,片刻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不是人类的小孩,只是一个鬼体,他没有实体,我眼中的他,不过也是个半透明的小人,感觉一阵风便可将他吹散。
莫弯弯告诉过我,这小鬼初为虚体,手不可触物,唯修行者或开了天眼的人才能看得见,但却摸不着。
等再经过修行或天材地宝加持,便可手握实物,进行一些简单的劳作。但此阶段鬼手不可握兵器,因为鬼为阴,兵器为阳。
再进化成长,便可手握刀器利物,帮主人杀敌了。此时,看起来鬼体与实物无异,但摸起来还是软软的,与实物不同。
如果有机缘再进化,便可成为实体,法力广大,并可以行走于微弱阳光之下。
如果再有进化可能,便成鬼妖,法力堪比地仙,可行走于正午阳光之下。
我转过身,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摸了摸额头,好疼,不但疼,而且还鼓起了一个小拳头般的大包。就在我因疼而恼时,突然感觉到一丝丝冰凉的风吹来,刚好吹在我疼的地方,刹时疼便缓解了大半,如同做了冰敷。
我一抬头,看到可爱的鬼娃娃正鼓着腮帮子,一口一口给我的大包上吹气,那一脸鼓得像只青蛙,两只大眼球紧盯着我的大包形成了一对斗鸡眼,甚是可爱。xǐυmь.℃òm
他见我抬头看他,忙又往上飘去,再次张着口给我吹冰凉的风。哈哈,真好,有你的这家伙,我就不用做冰敷了,谢谢你哈。我仰着头,呈现出一个诗人仰望星空的造型。
小家伙似乎听到了我的话,他吹得更起劲了,白色小脸两边的脸皮鼓成的汽球,显得更大了。
小家伙,你腮帮子鼓这么大,不胀得慌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哈哈,小家伙,还会说善意的谎言,不错哟!
就用这种尴尬的诗人造型,享受着这小鬼的冷风服务,我心里却是满满的温暖——这可能就是一个新手爸爸抱着刚刚出生的孩子时,心里的那种感情吧!
小鬼大约吹了十几分钟,我看他脸皮鼓涨得实在辛苦,我这样虐待童工也实在不好意思,就跟他说,球球,可以了,我不疼了。
然后便跟他说明刚才我与大蛇之间的故事情节,以免他认为我是个坏人,破坏了我才这小家伙心里的伟大形象。
“刚才那三条蛇,叫眼镜蛇可毒了,只要被咬一口,我立即就会死去,而且是很痛苦很痛苦地死去,所以我就不让它们咬我,然后我就跟它们打了起来……你不用害怕,我是好人,我会保护你的。”
听我啰嗦着说完,他点了下头,表示他明白,敢情他都懂啊,那还何必听我讲这么久,害得我口干舌燥。
他好奇地盯着我的电脑显示器,敢情他在生前玩过或者见别人玩过,可是他现在手不能握物,又玩不了,我便给他找些动画片看,发现我一打开《喜羊羊》,他便双眼放光,冲我直点头,我便给他打开了来看,因为怕打扰了邻居,便把声音开得尽量小。
我便把餐吧台旁的高脚凳搬到电脑桌前,他便落在高脚凳上,抱着双手,翘着二郎腿,愉快地看起来,目不转睛。
看着他看动画片,我便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但还是有丝丝遗憾,他要不是个鬼娃娃,而是个真正的小孩,那该多好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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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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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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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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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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