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脸鬼在黑暗中飘浮了一会儿,然后消失在画面中。
随着这个无脸鬼的消失,我在胖和尚鲁西有意识之海中,再也没有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画面了,乱七八糟的碎片性画面一闪而过,像电影里的快镜头切换,我无法将那些画面组合成有意义的片断。
除此之外,耳朵里就一直反复播放着他咒骂我的话,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你个傻岔岔,犯了这么大的错,放了这么可怕的恶鬼,你tm还瞎哔哔。
妈蛋,它的脑子就跟复读机一样,我听得烦不胜烦,但又不如意关闭,只好不再跟他对视,只要一对视,那些话就又会出现,更可气的是,他一直盯着我,一直盯着我,我只要稍不注意一瞟见他的眼睛,他那些单调重复的咒骂之语就会进入我的脑海。
我忍不住也怒骂道:你tm骂人能不能换几句,不要tm像复读机一样,哔哔那么两句好不好?亏你还是个出家人呢,你也不怕生出口舌业障。
我这一开口,鲁西和尚有点懵了,我哪里骂你了,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
于是我把他脑子里骂我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拉地重复了一遍,末尾总结说:你嘴巴虽然没骂我,但心里面是不是这么骂我的?!
鲁西忙看了看身边,还好没有人,但他还是夸张地捂住了我的嘴,这话可不能乱讲啊,传出去会让人心惶惶的。你这个家伙,真的可以听见我的心里话?!
经过短暂的试验之后,鲁西终于从震撼中清醒过来,相信了我具有听取别人心声的能力,不过不如电视里的读心术那般厉害,必面要与人双目对视,才能听到对方的心声。
“如今之计,必须要抓住这恶鬼,不要害了人才好。”我冲着鲁西说。
“你口气还不小,你知道这恶鬼的厉害吗?”鲁西翻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凸起的眼睛里,满满的蔑视。
“这鬼名唤无脸鬼,本身法力不算厉害,算不得恶鬼榜上的大恶鬼,但坏就坏在它难以发现,自然就难以抓到。它专门以自卑者的怯气为食,它专门寻找自卑者下手,将宿主的自卑无限放大,大到一定程度,这宿主必定活活剥下自已的脸失血而死,不死不休。”
我听着打了个寒颤,脑中自然地想象出一张人脸,只有血肉,没有皮肤,那血肉里的筋脉、血管、粉红色的肉块,一切都彰显在外,那鼻子上的脆骨,森森然,鼻孔里还不是冒出一股一股的血水。
我忙拾了自己一下,让自己逃开这种想象。
“这还不是关键,最最可怕的是,如果被邪恶的鬼蛊师先一步控制了,那就要酿成大祸啰,阿弥驼佛!”这胖和尚原来愤怒的脸上,浮现出了悲天悯人的神色。
师傅,你也不用多想了,事到如今,只能是以静制动,等待它出来作案了。还有啊,就是这事儿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是真的想干,但我确实没那个本事偷到,你说是不是?
鲁西对我的说法不以为然,你别把我当傻子哈,我相信你本人必定是没有这个本事偷到这积年香炉灰,那盖子被云起大师以法咒加持过,不是你可以打得开的。但虽不是你本人偷的,也必定是你的同伙干的好事。要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前脚来要,后脚就被偷了。琇書蛧
我心里原本就理亏,听他这样一说,也就承认了下来:你说的没错,确实算是我的同伙干的,但她也是无心之过。并且是完全是为了帮我,至于她是谁,我自然不能说。对于这件事,你想怎么办,我全都会配合你。
鲁西见我说得诚恳,脸色便缓和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偷了香灰原本是小事,不过这恶鬼要是害了人,这因果必定是你承担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恐怕不只是你,就是我与云起师傅,恐怕也都逃不过这因果牵连。
他说的话,我似懂非懂,对于因果一说,我朦朦胧胧是有些相信的,但又不是深信,有时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因果不过是佛陀教导世人“做善事、得善果”的理论,目的就是劝人向善,只是被后人演化,成了今天人们的理解。
但再想一下,即然连鬼都有了,连鬼蛊师都有了,有因果轮回好像也不是绝非不可能的啊。这样一想,我心中竟然隐隐有点害怕起来。
说实话,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神神怪怪的事也听闻过,包括高官富豪对居室风水的重视,我也是知道的,那些高官富豪的智力通常远超普通人,连他们都那么相信鬼神之说,我们普通人又有什么理由完全不信呢?
“师傅,说因果,就有点远,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可以做点儿什么?”
鲁西和尚闭目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本来是想我们悄悄解决这事,不让我师傅知道,但又对抓到这无脸鬼又有点担心,因为它没有意识,我无法用自身气场感应到它。但你可以听到人的心声,这样找起它来会容易一点。
他说的话,我自然是不太懂的。但因为知道自己的无知,不是一句两句可以搞清楚的,所以我也就不再问,反正他指哪我就打哪,反正他也不会害我的。
最后我们商量好,我先去门房休息,等到晚间我们一起出去找鬼。而这鲁西自然是要留在大殿中,接待香客。
我一个人来到门房,经过刚才与鲁西的交流,我的心神还真的是有点疲惫了,隐隐的还有些不安。不知道是怕沾染了无脸鬼的因果,还是担心可能的受害者。迷迷糊糊中我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安生,而是反反复复地浮现奇怪的画面。
撕烂的面孔,血肉模糊的眼睛;还有一只黑色的天牛,张开两翼翼,呼哧呼哧地扑着翅膀,翅膀闭合时,黑色的甲壳上浮现出白色的狰狞骷髅形状;还有一个凶恶的银发老女人,整个身体融于树根盘结之中……
突然一阵动听的歌声将我唤醒,“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因不是定因,果不是定果;因果皆循环,因果通三世;常见善人得善果,今生福报多。常见恶人遭恶果,今生恶报多”,我慢慢地醒转过来,是手机在响。这奇怪的来电铃声,我从没有听过。
我一看手机,来电的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您找谁?”
“是林老师吗?我是胡小娟的父亲,您还记得吗?您就是在我们家打死了一只黄大仙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急速、紧张。
经他这样一提醒我便想了起来,这是胡小娟的父亲胡安国,我确实将电话号码留给了他,以备他女儿万一再发生意外。“大叔,我记得记得,是小娟又怎么了吗?”
“不是,不是,小娟好得很哩,恢复得挺好的。是我的侄孙子,出问题了”,胡安国的声音很大,震得我耳朵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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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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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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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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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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