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花今天在家休息没去上学,春英收拾好自己和女儿们之后,开始拿出本子做规划,关于去鹏城的规划,哪些东西是必须带走的,哪些东西是不带走要留着或者送人的。她有决心能说服自己的丈夫,大不了把离婚的说法再用出来。假设常喜真的脑子糊涂不听劝一定要留在农村,那她就先一个人走,不怕常喜不跟上来!
做完初步的规划之后,春英把目光对上了小雪花,一通嘀嘀咕咕之后,最后小雪花认真地点了点头,“好的妈妈,我都记住了。”
春英放心了,自己大女儿真的聪明得很。
一家人简单地吃了顿午饭,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常喜计划带着老婆女儿一起去,谁想小雪花说自己想在家看书,小荷花也想跟着姐姐,而春英并不打算跟丈夫一起去,她说道,“我邀了桂婶子一起去,你自己去找伴吧,你不要买肉买菜,我去买调料的时候顺便一起买了。”
常喜略带几分委屈地答应了。春英不管他,拿了一个自己编的小竹筐打算送给桂婶子做一番感谢,又把常用的一个布包拿上,就去了桂婶子的家里。
桂婶子也把自己打理好了,今天小龙去上学了,少了一个累赘,刚好方便她跟春英说说私房话。
走出村里之后,还有很长一段小路才能到镇上,春英看着周围终于没人了,才把小雪花告诉自己的事情跟桂婶子说了,桂婶子听完果然道,“我和你张叔都看到王家那丫头推她下去的。你王叔还想几岁的小女孩不至于那么恶毒!这真是!诶!可怜小雪花遭罪。”
春英笑了笑,又把早上和小雪花嘀嘀咕咕的内容讲给桂婶子,桂婶子听完拍了拍手,“我看这个主意行得通,晚上我跟你们一块去!”
春英感激地笑了笑,“桂婶子,真谢谢你和张叔帮我们。”
“咱们两家就得互相帮衬,我只有小龙这一个儿子了,你们是两个女儿,都不好过。”桂婶子有些伤感地说道。农村重视多子多福,兄弟帮衬。但是她生下小龙之后就得了病,已经没了生育功能,为此她婆婆也颇有微词。
春英反而明媚地笑了出来,“桂婶子,我跟你交代个底,就算常喜不去鹏城,我一个人也是要出去的。在这里我不好过,在外面,可没人敢嘀嘀咕咕我生女儿。”
桂婶子被她话里面的坚决感染了,“你就这么坚定?其实我对外面也有些害怕呢,万一活做不好,赚不到钱只能灰溜溜回来咋办?地里的庄稼也耽误时间了。”
春英捏了捏桂婶子的手,“你这就纯属瞎担心,我跟你说,就凭我和你麻利的身手,常喜和张叔那一把子力气,就不可能做不好活!”
也许春英话里的肯定太有说服力,桂婶子突然想通了,对啊,自己夫妻两个跟春英常喜可都是干活的好手,怎么会做不好活呢?她就不信了,外面的活路是有多复杂!
说说笑笑地走到街上,先是逛了一圈服装店,不买也得看看,偶尔也摸摸料子点评一番,再问问价格,等攒到钱了才好下手。再去买点家里缺的工具,买好之后转到卖零食的地方,给家里的小祖宗们多少也买点便宜的饼干或零食。桂婶子买了两斤夹心饼干,分出一小袋给春英,说给两个闺女尝尝。春英大方地接过来道谢,她一般不买零食,家里条件是真的不好,要吃也是自己琢磨一些地瓜干,爆米花什么的,平时也经常分享给桂婶子家的小龙,不然这种时候她也拿着烫手。
逛完零食店,再逛去肉铺,桂婶子拦着春英,“现在豆子下来得快,吃都吃不完,你还买肉呢?”她心里琢磨着春英两口子可能是要请吃饭,不买点肉不好意思。但是这年头,吃一回肉是真的肉痛,两家关系近,没必要为了面子买肉。
春英拍了拍桂婶子的手,“我就称个半斤,今晚你和张叔带着小龙来吃饭,我做顿大餐,给三个小孩都补一补。桂婶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桂婶子看向她轻松的神色,这才松开手,“你买二两肉就行了,咱们谁跟谁,马上又要收谷子了,到那时候再多补补吧。”
春英笑着答应了,还是称了半斤猪肉,又捡着便宜的猪肺买了两个,再买齐了配料,这才跟桂婶子一起出了集市回家。
到了晚上,就到了春英的主场,蒸好一锅蓬软的米饭,还利用半斤猪肉和两个猪肺,做了六菜一汤,猪肺一个炖汤,一个和辣椒红烧,颜色都好看。张大叔和桂婶子带着小龙过来一看就兴奋了起来,这散出来的香味太诱人,小龙直接咽了口口水。两家人美滋滋地吃了一顿,趁着张大叔和常喜还在慢慢地就着菜喝着小酒,桂婶子和春英带着小雪花出了门。小龙本来想跟着,被小雪花劝了两句就放弃了,老老实实地陪着小荷花画图画。
她们的方向是王老四家。到了目的地,敲门进去,王圆梦一脸警惕地看着小雪花,王老四也摸不着头脑,“你们来我家什么事?”
春英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呢,是想把我家小雪花落水的真正原因说出来,好让大家心里有个数,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王圆梦听到这个话瞬间紧张了起来,她想廖冬雪肯定把自己推她下去的事情告诉了她妈妈,不过就算说出来也没用,她肯定不会承认的,大不了就说是廖冬雪先推的自己,哼!
王老四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跟这件事还有关系,因为大嗓门地说道,“你女儿落水你上我家说什么?”
春英继续说道,“我是希望你女儿能对我家小雪花说一句谢谢。”
王老四看向自己女儿,王圆梦也呆住了,谢谢?不是对不起吗?
“昨天早上出事的时候,桂婶子和张叔都在那条大河旁边干活,看得很清楚,因为你女儿差点掉下去,我家小雪花为了救她,赶紧拉了她一把,结果一不小心把自己摔下去了。但是你女儿却免了一遭罪,我也不是来邀功的,就想听你女儿对我女儿说句谢谢你,就行。”春英不疾不徐地说道。
因为张大叔桂婶子的辈分高,王老四听完就相信了,“原来是这样,王圆梦,快跟人家说谢谢,把你姑给你的饼干拿出来分给小雪花吃,她救了你一次知不知道。”
王圆梦瞪着小雪花,什么鬼!居然把落水说成是为了救自己!一想到明天她到学校一说,老师肯定会集体表扬她,同学们也会觉得她很厉害,王圆梦的心里就充满了愤怒和嫉恨,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她不就是长得好看点,成绩好一点,说话好听点吗!
王老四看着女儿这个样子有点生气,“王圆梦!我说的你听没听到,赶紧去拿饼干出来,跟人家说谢谢。”
“我才不要!”王圆梦大声地喊道,“她才不配吃饼干,她才没有救我!”
桂婶子助攻了一把,“我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小雪花把你拉住了,不然你就掉下去了。”
王圆梦瞪了桂婶子一眼,“她根本没有拉我,你怎么看见,你眼睛瞎了吗?”
王老四是欺软怕硬的性格,如果只有春英和常喜来,他绝对是不会搭理的,但是桂婶子不一样,张大叔辈分高,家里兄弟也多,在村子里是说得上话的,他不敢得罪桂婶子。因此狠狠拍了女儿一巴掌,“怎么这么跟长辈说话!快道歉!”
“我没有要掉下去,廖冬雪根本没有拉我,廖冬雪在说谎!”王圆梦大声喊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小雪花加了一把火,“你才撒谎,明明是你顾着玩不看路,我才去救你的,不然掉进大河里的人就是你了。”
王圆梦看向总压在她头上的小雪花,愤怒地说道,“明明是我把你推进河里的!你想拉住旁边的草,但是没拉住!”
王老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春英笑了笑,说道,“好了,王老四,你女儿已经把真相说出来了,昨天我女儿被你女儿推了一把才掉进河里。万幸的是张叔当时就在旁边,而且张叔水性好,如果张叔不在,我女儿出了什么意外,你和你女儿用什么赔?”
王圆梦这下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大声喊道,“我刚刚说错了,廖冬雪是自己掉进河里的,我没有碰她,不关我的事。”
桂婶子在旁边肯定地说道,“我看到了你推她。”
王圆梦想了想继续狡辩到,“廖冬雪想推我,结果她自己掉下去了!”
前后不一的话,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到底谁在说谎了。王老四知道自己女儿有多霸道,如果真的没有推人下河,一定会第一时间就说跟她没关系,而不是反反复复地修改细节。知道真相是一回事,但是她们像逗狗一样引着自己女儿认错,王老四心里不舒坦。
春英看向王老四阴沉的目光,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我可以不公开,但是我希望王圆梦能写一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主动接近我女儿,也不会再干推人下河的事情。那条河有多大有多急大家都看得到,如果没有被及时救上来,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了。每天来来往往的都是要沿着河去上学的小学生,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能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得起的。”
王老四被这话一提醒,才想到要是张大叔那天不在,估计现在的宋春英就是抱着她女儿的尸体来问罪了。他被自己的假设弄得汗津津的,连忙对着女人凶道:“王圆梦,赶紧道歉并且立刻写保证书,不然我保证你屁股开花。”
王老四是经常打孩子的,王圆梦虽然吃得好穿得好,但是家庭氛围并不算好,她被吓住了,立刻乖乖地道了歉,写了保证书。
春英拿出一个小印泥,让她和王老四都按了一个手印,这才仔细地收好那张保证书,又淡淡地说道,“王圆梦,你知道那条河里淹死过多少个人吗?”
王圆梦被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吓了一跳,不敢答话。
“我听说被淹死在那条河里的大人小孩加起来有五六十个,所以每到夜里,那条河里都会有哭声,女人的男孩的女孩的,还有老头子老太婆的各种声音。每年的鬼节,过了晚上十二点,整条河的水都会变成血红血红的颜色。”
王老四阴森森地看着春英,要不是实在理亏,就凭她这么吓唬自己的女儿,他绝对要给她几巴掌。
王圆梦被她带着冷气的形容完全吓住了,要哭不哭地看着她,她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如果那天不是刚好有张大叔马上跳水救人上来,可能廖冬雪就死了。她是见过死人的,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她偷偷地看过死去的太姥姥,僵硬又恐怖的妆容把她吓得发了好几天高烧。
春英说完之后领着小雪花就招呼桂婶子走了出去,出去前淡淡地看了王老四一眼。王老四感觉这个眼神很怪异,心里有一瞬间感觉毛毛的,反应过来又想,这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生不出儿子,老公也是窝囊废,遇到这种事情也不敢给孩子出头。
他安慰了下被吓到的女儿,“好了,王圆梦,那些都是瞎编的来吓你的,都是假的。不过你以后不能再推人下河里,不然哪天也有人把你推下河,你才知道错。”
王老四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才是最让王圆梦恐惧的,当天晚上,她就梦到,她被自己的太姥姥推下了河,吓得尿了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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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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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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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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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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