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帐,和尚便贴了上来,脸上有些惭愧,有些无奈,有些不忿,还有些惘然。
“他们说俺虽然习练一些拳脚功夫,但在战阵之上,并无卵用!跟着去还会碍事!兄弟,他们说的可是真话!?”
和尚越说越激动,脸色也愈发显得颓废,想自己一身横练功夫,自从得了那宝马,做梦都想去战场之上厮杀一番。
而现在,却被他们说成没卵用,记得初遇浩子时,他也说自己这身功夫没鸟用,这难道是真的?
难道自己真的只能去那义学做那什么劳什子的体育老师?
“怎么没用了!就凭你那送出城的密信,他日就能领到一份大功!”
“可……可那不是一回事呀。”
和尚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一样的一样的,每一颗钉子都是有用的,订在桅杆上便能乘风破浪,钉在横梁上那就是高楼大厦,分工不同而已,不用泄气。睡吧睡吧,哥已经好些天没睡过安稳觉了。”
王浩随意胡乱的安慰了两句,也不管和尚听的懂听不懂,倒头就睡,这些天,整日提心吊胆,太需要一个安稳觉了。
次日一早,果然有不少城中王公贵族及富户商贾推着大车小车出来劳军。
城中大部分百姓虽已是油尽灯枯,在生死边缘挣扎,已然榨不出半点油水,然而这些大户家中的存粮却着实不少。
从家中地窖挖出一车车的粮食,甚至还有赶着羊的。出手非常豪阔,满脸喜色,一点都看不出国破山河再的忧色,仿佛是在迎接祈盼已久的王师一般。
这让王浩想起了明末崇祯年间,皇帝为筹军饷在朝堂上搞了一次捐款活动,最后却演变成大臣间的哭穷比赛。
一个个将自己说的凄惨无比,家无余粮,更无余财,最后从兜底抠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老泪纵横的效死表忠心,看那诚恳的模样,无疑是将家中最后的一点钱财都给贡献出来了。
然而,如此廉洁奉公洁身自好的朝中大员,却在闯王入城之后,在其家中搜出来如山一般的银钱。
这北汉国的王公大臣大抵也是如此,在皇帝面前哭穷表忠心,即便是死,也不肯把钱粮拿出来。
一旦变了天,却能极大方的拿出家中大部分甚至全部钱粮用来劳军,用来献媚讨好。
这当然不是因为这些人人傻脑子不好使,分不清形势,也不是不够衷心,更不是抠门吝啬死要钱。
相反,这些人非常精明,脑子也是异常清醒,不能拿出来,死也不能拿出来,皇帝一号召捐款,你便将家中如山的钱粮倾囊相助,那么第二日,你便能领到一张国之蠹虫卡,而被贬官抄家,发配边疆。
即时不被操家,也会被朝中同僚孤立,甚至上来踩你一脚,永无翻身之日。
死死把钱粮拽在手里不拿出来,待到变天之日,还可能将家中钱粮作为政治献金,谋个一官半职继续当他的富家翁。
再不济也能将这些钱粮当成卖命钱,以换取家小平安,有围城之时从平民手中以极小的代价买下的那无数家宅田产在,东山再起之日也是指日可待。
遥望那些迁粮赶羊,欢天喜地迎王师入城的亡国旧臣,这场景是如此的荒唐,甚至恶心,王浩脸露愤愤之色,忍不住对站立侧前的赵老大说道。
“陛下可是还要用这些人?为何不直接将他们的家给抄了?”
“唉!”
赵匡胤闻言扭头撇了王浩一眼,心说你小子为何突然会有如此重的戾气。
“不能抄呀,非但不能抄,还需善待之……幽云未复,西北党项羌芜仍是阴奉阳违,杀降不祥呀。”
王浩怔怔良久,仿佛听懂了赵老大的无奈,难怪那些亡国旧臣基本都有留用。
后蜀的,南汉的,南唐的,就连南汉那个昏庸到极致,残暴到极致的刘鋹都给养在汴京城。
这是在给人留后路,让那些即将被征服的国家城池少去几分誓死抵抗的决心。
说不出来这种法子是好是坏是优是劣,只是,像南汉刘鋹,北汉刘继元这种杂碎都能在富足安康中老死,这老天也忒没眼了一些。xǐυmь.℃òm
“陛下,折御勋牛思进一部已奉令拔营起行。”
“嗯,令其结阵缓行,切不可急躁,再令党进潘美两部徐徐压上成合围之势,时刻关注辽军动向,谨防让他们后撤突围。”
对降国旧臣可以留后路,而眼前这一支辽军,赵匡胤却是不准备给他们留后路的。
往日与辽人作战,即便胜也多是击溃战,骑兵部队在机动性上的天然优势,很难做到一次歼灭战。
然而这一次不同,太原城已下,后路又尽在掌握,合围之势已成,三军将士气势正盛,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将这支辽军尽数留下的时机。
此役若胜,必令辽国元气大伤,以太原城为桥梁,朔州寰州唾手可得,东取云州应州再无阻碍,雁门之险亦将不复存在。
“王浩,前去伤兵营知会徐教官一声,备足纱布伤药,好生歇息两日。”
子正家那丫头带领的这支护理人员,虽说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有多少成效,然而却已在营中将士中获得了极好的口碑。
受伤将士的康复速度,也是有目共睹,若是在夏日里也能有这般成效,确实会是一大助力。
待此番战事了结,回京之后定要好好筹划护理一事,如此要紧之事,区区数百人的确少了些。
王浩依令而去,看来真正大战很快便要开始了,还玉她们有的忙喽,自己想出来的这套护理制度也即将迎来最终检验的时刻。
可惜,人手的确是少了些,虽说这些日子比较悠闲,然而真正的大战一起,仅凭这区区数百人肯定是照顾不过来的。
人手一紧张,护理质量也必定下降,最终的效果肯定也要大打折扣。
一路行一路有所思,远处似有隐约的闷雷声传来,王浩闻之会心一笑。
“文定,朕闻这几日似有雷声入耳,文定可有听到?”
赵老大使劲的揉了揉太阳穴,冬日里怎会有雷声,可这几日的确有隐约的雷声入耳。
“咳咳……禀陛下,文定不曾听到。”
李文定撇了撇嘴,没好意思如实相告,假装自己并没有听到,心说还不是你那儿子,对那劳什子的火箭还没死心。
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对这没半点鸟用的玩意如此痴迷,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习练习练箭术,也好为控鹤营增加点战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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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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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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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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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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