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孤。至于姓氏对于这个已经来到这个世上五年的孩子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一种奢侈的东西。打从他记事那天起,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就没有父亲母亲的影子,也体会不到同龄孩子应有的父爱母爱,只有一个和他相依为命的穷苦糟老头子。所以也就谈不上姓什么了。就连现在的名字,还是老头子在一次喝着高度的劣性酒水给他起的,用老头子的话说就是,我没儿没女,你无父无母,这一辈子都注定和孤独为伴。就叫你孤好了。
此刻,少年“孤”一脸的难色,“唉,最近这清风山上的野菜是越来越少了,今天摘的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的,我饿一顿两顿倒是还能咬咬牙也就坚持过去了,可是那糟老头子吃不饱,就他那竹杆儿似的体格怕是撑不了几天喽”少年口中的糟老头子是一个年过六旬,缺了一颗门牙又十分爱喝劣酒的老头,因为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帮着官家跑马,遛马的看马官儿,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叫他跑马。
天已经越来越黑了。手中拿着一根柳条的孤,正满脸惆怅的看着身前的那头老黄牛。老黄牛是村子里的巨富,兼任村长,赵老拐家中的。孤给这头黄牛起了个文雅而又响亮的名字,叫老黄。孤和他的糟老头子都是给村长家打工的长工,只是老头子是给村长赵老拐放牛的,而孤则是自从4岁以来就帮着老头子放牛,一老一小一个月就五个铜板。可就是这五个铜板也是这个村子里所有穷人都羡慕的工作了。孤看了看手里那少得可怜的野菜,深深的叹了口气。“唉,又得挨饿了”接着他那瘦小的身板晃晃悠悠的爬上了老黄牛的背上,也不管脏还是不脏,或许老黄牛都嫌弃他那一身的补丁。就连孤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爬上老黄背上那一刻,老黄居然十分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如果这一幕让少年看到,估计非要吓个好歹来。
“走了老黄,我们回家。这一天一天的你是吃饱喝足了,我们爷俩就得饥一顿饱一顿,这是什么世道啊”少年轻轻的拍了拍老黄牛的背,老黄这才慢慢悠悠的朝着山下走去,这一路上也见到了许多在山上疯玩的孩子,孤看向他们的眼光里充满了羡慕。倒不是说羡慕他们能穿上完整没有破洞的衣服。也不是羡慕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玩耍,他只是羡慕这些孩子疯玩了以后,一回到家就能见到阿爹阿妈。能够体会到他一直都体会不到的那种双亲健在,温馨的氛围。可是孤又想了想,也还不错。起码没有被饿死在街头,还有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和一个缺了一颗门牙的糟老头子。其实真的已经很好了。老黄牛顺着羊肠小道慢慢的走下了山,走到了那有着一块巨大石头的村口。石头上仅仅是刻着一个字,据村子里的老人说,曾经有个游学的先生,来到村口时说过,那个字读作赵,这才有了赵家村的由来。
回到了赵老拐的家中,孤仔仔细细的给老黄擦了擦身子,又贴着老黄的大牛头絮叨了几句,这才将老黄牵回了牛棚。然后才向着村长的屋里走去。可能在孤的心里,已经把这个老黄牛当做了自己唯一的朋友。“赵老拐,老黄我已经带他吃饱喝足了,又给他洗了洗牵回他的牛窝了。”可能是孤从小就觉得这个村长给的工钱实在是太少了,又十分的吝啬,给他家做长工,就给个工钱,从来也不管顿饭。所以口头上向来都是赵老拐赵老拐的。从不见他喊过一声村长爷爷。wWW.ΧìǔΜЬ.CǒΜ
“小兔崽子,赵老拐是你叫的?和你说了八百遍了再叫老子赵老拐,你就和你那个说话漏风的跑马老头子给老子滚出去!”好似鸭子叫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也不见赵老拐出来,就听他骂了几句也就没了下文。“哼,我们爷俩走不走无所谓,反正你一个月就给五个铜板。房子都是那糟老头子自己一点点拾掇起来的。我们不怕饿死,但你家那老黄的脾气,别说除了我。就你自己去牵他上山,你看他跟不跟你走,顶不顶你这个赵老拐!”孤站在门口冷冷的说道。
这下屋子里再没有声音传出来,可能是赵老拐也知道自家老黄的秉性。除了这克天克地的小兔崽子还真没人治的了,所以他也就不在言语了。孤拍了拍手,无所谓的笑了一笑,冲着牛棚大声道“老黄,我走了啊。回家给糟老头子整饭去了,明天一早我再来接着你,咱俩再去清风山上溜溜~”
眸~~~听到老黄的回应,少年由衷的笑了出来。回家。
跑马老头子的破茅庐离着村长家有一段距离,好像和整个赵家村也有着一点距离。就在村子后身的边角处。茅庐的后身不远处就是村子先人的墓地,说是墓地,其实也就是个坟圈子。村子里的人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人死了就往村都一埋,各家留下各家的记号。哪还有那么多的穷讲究。可能也就赵老拐家里有那么几个闲碎的银子,给自家的先人立了个碑。从远处看,跑马老头子的茅庐倒像是给村子守墓的。到了晚上显得那么的阴森。
哐哐哐,孤把那破草庐的门敲的当当直响,破茅草也簌簌的直往下落,好像再大那么一点力道,这破草庐就要灰飞烟灭一样。“老不死的,我回来了,赶紧给小爷把门打开,不然小爷就自己把今晚的晚饭全部独吞了,你看看能不能饿死你个没牙的酒鬼!”左敲右敲也不开门,孤在门口狠狠的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门慢慢的打开了,听着那上了岁数才独有的开门吱吱声,缓缓的露出了跑马老头子的脸。像是六十多岁的样子,花白的头发一脸的褶子,可能蚊子进去了,也是个有去无回的命。此刻老人一脸笑意,可能是一辈子也没和人争执过,好像时时刻刻都是一副笑脸。也难怪那一脸的褶子,没有个六十年的功底,练不出这惊天动地的相貌。老人一开口,首先就是那缺了一颗的大黄牙,嘿嘿笑道“小孤崽子,要不是老子把你从那清风山脚下捡回来,你早早就饿死投胎轮回去了,哪有你现在胳膊腿健全的在大山里窜来窜去。饿死老子,你心里能过得去么?”
孤翻了翻白眼,也不回嘴,这孩子就是这个性子,也就对老头子他能忍让着点,不然你看对那赵老拐,这会儿肯定又阴阳怪气起来了。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山上野菜都消失个无影无踪,估计它们野菜也有串亲戚那么一说,都藏起来了,今天就采了这么多,老不死的你凑合和吃吧。”说完孤伸出手,给老头子看了看那少的可怜的野菜。“不碍事不碍事,有的吃就行,我老人家上了年纪也吃不了多少,有一口也就对付了”老头子露着黄牙嘿嘿笑道,显得是十分的滑稽。“呸,老不死的你还好意思说你吃得少,我看你哪次也没少吃,哪次吃的也没剩。真是活得越旧你人脸皮越厚,你先去窝里坐着等着,一会煮好野菜,我给你端过去!”少年孤翻了翻白眼,气呼呼的说道。
“嘿嘿嘿,老人家我就知道你个小崽子嘴黑心红,好嘞,我这就等这开饭了奥。”老头子露着黄牙嬉皮笑脸的说道。没过了多久,就看到孤端着一碗野菜少的可怜,全是水的绿汤上来,他小心翼翼的端着汤生怕是洒出来一点一滴。递到了老头子的面前。“你先吃吧,我刚才在山上吃了些果子也就吃饱了,你趁热吃,明天看看能不能在山上找到个兔子什么的。咱也改善改善伙食,省得你天天野菜配汤,我怕你竹竿子一样的身体,哪天挺不住在一蹬腿过去了!”少年孤对着老头子说道。
其实,老头子也知道这只是孤的说辞,他是怕自己吃不饱,才这样说的。可是这时候,老头子也不管那么些许多了,匆匆忙忙的接过了野菜汤,饿死鬼投胎般的大口喝了起来,没喝几口突然脸色一变,皱起了眉头。不一会又换上了那一贯的笑脸,讨好似的对着孤说道“下次再煮汤,能不能少少的放几粒盐粒。这清汤寡水的没滋没味的。”
“盐不要钱么?还想放盐粒,就靠着小爷给那赵老拐放牛一个月这五个铜板,不饿死你个老不死的就不错了还想吃盐,还有啊,马上就该发月钱了,你跟赵老拐去说,这个月可不能再拖着三两天不给,如果再拖着月钱,小爷我就牵这他家的老黄,带着老头子你跑路。看最后谁哭!这个赵老拐真是吝啬,都算计到他姥姥家去了”。
老头子囫囵着吃完了野菜,用他那黑的不能再黑的破布袖口擦了擦嘴。也不管干不干净。笑嘻嘻的对着孤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老赵那人虽然扣了点,但是心肠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能把这个全村穷人都眼红的工作给了老人家我么,晚几天就晚几天又不是不给。你放心好了,我去和他说”
“也就是你,老糊涂了,喜欢被人家剥削,给个枣你都当人家给了天大的恩惠。还晚三天就晚三天,那三天你喝西北风去啊,告诉你,这月晚一个时辰都不行,晚了我就去牵牛跑路。你自己看着办!”少年有些生气的说道。
也不知道是那三天吃不到东西,还是少年说要跑路刺激到老人的心弦,难的的老头子没有在嬉皮笑脸。老头子有些为难的说道“老赵是个好人,月钱的事,我会去和他去要,但是不能跑路。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村子,最起码等到你十六岁之前,我们不能走出这个村子。”老头子说了好几次孤不到十六岁不能出这个村子,孤也前前后后的问了无数次,可是每次去问,都被老头子嘻嘻哈哈给混了过去。这次也不列外,整当孤问出为什么十六岁之前都不能走出村子的时候,老家伙又开始嬉皮笑脸的左右言他,就是不说出这其中缘由。孤也没办法再问,也就没放在心上。看着老头子大口吃完了野菜,他也就收拾了碗筷。准备回到自己的草堆上睡觉了。
夜晚,孤一个人躺在草堆上,听着老头子的鼾声,有些睡不着,默默的走出了茅庐,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辰,看着天上的星星,连成一条条线。组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最显眼的就是那七个组成个勺子一样的星辰,忽明忽暗。孤不禁的想起了村子里老人说过的话,当你看到天上的星辰在一闪一闪,就像对你眨着眼睛的时候,那就是你的至亲之人在星空下的另一端,或者另一个世界再思念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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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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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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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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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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