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持刀配剑的江湖客,有身着洗的发白儒衫的穷酸儒生,也有天南地北走街串巷的商贩。
这些人一个个在那里推杯换盏,嬉笑怒骂。
正要收回目光,门口进来了一个年轻捕快,模样硬朗,皮肤微黑,腰挎雁翎刀,颇有几分凛然之气。
庄元瞥了这人一眼。
这人他认识,不仅认识,甚至还很熟悉。
此人因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名叫燕三,算是和前身庄元一起长大的发小,小时候跟庄元关系还算不错。
不过后来,他老爹花光了家中积蓄,为他找了一条门路,从此燕三就入公门当了捕快,吃上了公家饭。
这人啊,一旦发达了,有了出息,多少总会有些变化。
自从燕三吃了公家饭,这身份地位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一个开始忙着巡逻查案,前程似锦,成为了城东许多民众争相巴结讨好的捕快大人。
另一个依然在大泽江和菜市场两地之间来回奔波,满身的鱼腥味儿,卑微而困苦。
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导致庄元和这个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也没了之前的熟悉和无话不谈。
理所当然的,二人也就没了交集。
这不,燕三也看到了庄元,不过却只是瞥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没有出声,更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那样子,仿佛只当看见了陌生人。
“哟,三爷来了。”
这时候,一伙计急忙迎了上来,说话谨慎中带着小心,伸手相迎:“您里面请!”
“不必了。”燕三面上没有什么情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口道:“还是老规矩。”
“好嘞!您稍等!”
伙计转身离去。
庄元也是收回了目光,同样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昔日的熟人现在却变的形同陌路,他倒也没有什么不爽的情绪,只是心里难免起了一丝感慨。
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啊!
这时,酒菜也都上齐了。
庄元捡起一双筷子,仔细擦干净,又给自己倒了碗酒水,夹起一块红油肥亮、颤颤巍巍的红烧肉放进了嘴里。
嗯,肥而不腻,甜而不黏,入口酥软即化。
再喝上一口黄酒,爽啊!
在这种妖鬼横行,朝不保夕的时代,能吃饱饭,还能有肉吃,有酒喝,还图什么呢?
一番吃喝,酒足饭饱后,庄元放下筷子,要了碗茶水,打算消消食儿。
这时,一个面容发黑,留着两瞥八字胡的中年捕快匆匆走进大门,面带一丝急切,朝燕三招手:
“三儿,走了。”
中年捕快是燕三的师父,燕三见师父面带急切,也明白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儿。
当下痛快的撂下筷子,抓起佩刀,起身就走。
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
“伙计,今天记账。”
“好嘞,三爷,您慢走!”
庄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端起碗来,一口一口的喝光了碗里的茶水。
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结账,回家。
穿过几条街道,路过一个院子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院子门口站满了人,正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朝里看,里面传来一些怪异的声音,夹杂着焦急的呼喊声,似发生了什么事。
庄元也是好奇,往里一看,发现刚才的燕三和中年捕快居然也在这里。
除了两人,院子里还有一对夫妻和一个孩童。
只见那孩童肚子鼓胀如球,宛如怀孕的孕妇,并且眼珠浑浊,布满了血丝,神智疯癫,嘴角流着口水,嘴里不住地胡言乱语:“饿……好饿……我要吃东西……饿啊!……”
那对夫妻手足无措,抱着儿子痛哭不已。
场面悲戚,引的周围的街坊邻里摇头叹息不已。
而当庄元看到孩童的刹那,他愣住了。
因为他眼前自动浮现出一道信息:
【无名孩童】
状态:被饿死鬼虫寄生中……
饿死鬼虫……庄元心中一动,眼里泛起一丝异色,拱手朝旁边一闲汉请教:
“这位老哥请了,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闲汉见庄元还算客气,也没隐瞒,张口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近日西凉府境内出现了一件怪事——经常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而且死因稀奇古怪。
比如有人走着走着,突然倒地身亡,衙门的仵作验尸后发现这人内脏早已被不知名的虫子蛀空了。
有人突然失踪,等第二天找到后,这人已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身上各处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
还有人不知为何突然变的饥渴难耐,开始疯狂的大吃大喝,并且感觉不到饱腹感,只知道填充肠胃,最后被活活撑死。
死后尸体的肚皮突然爆开,露出了满肚子的铁丝一样的黑虫子,纠缠汇聚成一团,密密麻麻的蠕动,很是恶心。
对此,官府给出的说法是有一个精通虫蛊之术的邪道妖人流窜到了西凉府境内,此人作恶多端,擅长以人的血肉养虫。
这些事件,都是妖人所为。
闲汉咂咂嘴,又说里面那孩子自从三天前开始,就开始疯狂的大吃大喝,无论吃多少都不觉饱腹,这种行为古怪异常,很可能就是遭受了邪道妖人的算计。
庄元瞥了闲汉一眼,还真叫他说对了,这孩子的确是被人下了蛊。
且九成九是那精擅虫蛊之术的邪道妖人所为!
“饿死鬼虫……”
扭头望着院子里那疯癫说饿的孩童,庄元以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饿死鬼他倒是听说过,不过这饿死鬼虫是什么鬼东西?
饿死鬼身上的寄生虫?
从字面意思以及那孩童的表现来理解,这种怪虫应该会让人变的犹如饿死鬼一般,腹中饥饿难耐,饥火中烧,饿的失去理智,无论吃多少东西都吃不饱。
不过既然这孩子被饿死鬼虫寄生,那么下蛊之人会不会就在这附近?
想到这里,庄元心中微微一惊,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周围人群扫过,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瞳孔一缩。
表面上依然平静,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和一旁的闲汉闲聊讨论。
场中的燕三和中年捕快看着那疯疯癫癫的孩童,一时间束手无策,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是好。Χiυmъ.cοΜ
他们身为公门中人,自然多少都有几分本事,倘若对手是街头的无赖混混、帮派成员之类,哪怕对方再如何难缠,他们也有办法,保管把对方制理的服服帖帖。
可问题是这孩童很可能是被妖人下了蛊,面对蛊术这种邪门手段,这下他们可就抓瞎了。
专业不对口啊!
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先找绳子把孩童绑起来,然后派人回衙门求援想办法。
至于庄元,似乎不忍多看,摇了摇头,转身走人。
刚穿过一条街道,转入一个小巷,庄元只觉得脖子一痒,似乎有什么东西爬到了他的身上。
“嗯?什么东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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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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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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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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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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