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街上买菜的人渐多了起来。
这人一多,就发现了庄元摊子上的鱼。
庄元昨天也没闲着,除了那只绿皮老鳖进了肚子外,其他鱼获都让他好生养了起来。
这些鱼一条没死,现在正在水盆里游来游去,活蹦乱跳。
其中几条鲤鱼个头颇大,着实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
“好家伙,小兄弟,你这鱼不小啊!怎么抓的?”
“这鱼我昨天刚捕回来的,十七八斤重,这位大哥,您要是收了,算您十五斤。”
庄元满脸堆笑,一脸的憨厚模样:“您看怎么样?”
“好,你小子实在,我也不给你玩儿虚的,正好我家老爷子马上过七三大寿,这条鱼我要了!”
“好嘞,您稍等!”
当下,庄元拿称称了让对方看,又找了个草绳,把鱼嘴穿起来递给了对方。顺便接过二十文钱,顺手揣兜里。
卖东西一旦有人起了头,后面自然也就续上了。
眼看有人买了,其他人也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给我也来一条。”
“好!”
“那条草鱼归我了,对了,帮我杀了,切成片,那鱼泡得给我留着。活了半辈子,就好这一口!”
“放心,指定少不了您的!”
当下,庄元忙活起来。
手伸进水里捞出一条硕大的草鱼,另一只手抽出鱼刀,先后脑勺给它来一计狠的,草鱼当场就抽抽了。m.χIùmЬ.CǒM
接着手起刀落。
刷刷刷几下。
鳞片被刮的一干二净,内脏被清理掉,用水一冲,然后又开始片鱼,鱼肉也都是薄厚均匀,整齐美观。
……
到了中午时分,水盆里的鱼被卖了个精光。
庄元正心情愉悦地收拾着摊子,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甜香脂粉味儿钻进了鼻子里。
抬头一看,一位身穿粉白罗裙,模样清丽的少女正站在他鱼摊前。
庄元放下木桶,随口道:“姑娘,这鱼都卖完了,你如果想要,改天再来吧。”
少女被鱼腥味儿熏的眉头微皱,一只手轻掩着口鼻,打量着眼前身穿麻衣的清秀少年,道:“听说你是城东庄鱼王的儿子?”
言语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俯视意味儿。
“没错,姑娘可有事?”
庄元看着她点点头。
所谓鱼王,并不是鱼,而是一伙打渔人里面公认的水性最好,最擅长捕鱼的打渔人!
庄元老爹就是曾经城东赫赫有名的鱼王,水性极好,能一口气在水里憋上大半盏茶的功夫,还能根据经验辨别河底暗流,捕鱼经验丰富无比。
可惜……善水者溺于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某次,有人出高价请庄元老爹兼职捞尸人,去大泽江水里捞一具女尸,结果尸体不但没捞到,还把自己的命留在了河里。
当时年纪尚小的庄元就亲眼看到,尸体浮起来的时候,自己老爹的脚脖子上,被那女人的头发给死死的缠着。
头发都勒进了肉里,跟铁丝一样。
“既然是鱼王的儿子,你捕鱼的手段应该不差吧?”
少女打量了庄元片刻,或许是看庄元还算顺眼,直接了当的问:“不知道你能不能捉到银背雪鱼?”
“银背雪鱼?”
庄元闻言一怔。
银背雪鱼是鲤鱼中的异种,肉质细腻滑嫩,味道鲜美,刺比较少,关键是非常滋补。
据说有一七旬老者摔了一跤,本已奄奄一息,命不久矣,谁曾想喝了一碗鱼汤,第二天气色便恢复了不少,第三天就能下床走路了。
此鱼的效用之好,可见一斑。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鱼和红玉虾、金丝龙鳅、望月血鳝共称为大泽江中特有的四大水产。
是一种极品珍馐食材!
不过这种鱼数量稀少,在水里速度非常快,捕捉困难,所以价格极高。
一般人不要说吃,见都很少见到,通常只有那些达官显贵才能吃得起。
市面上偶尔出现一条,也会被人迅速以高价收走。
“听说这种鱼比较滋补,我家小姐身体娇弱,正需要这东西,你如果能捉到,我可以出高价购买,有多少要多少。”
少女解释了一句,旋即眉头紧皱,捂住鼻子不出声了,似被庄元鱼摊上浓重的鱼腥味儿熏的难受。
“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捉到这种鱼,只能说尽力一试。”
庄元摇头,没敢打包票。
“那好,如果你捉到了,记得送到内城裴府,到时候就说是金巧儿姑娘找的你。”
少女明显不愿意多待,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原来是裴府的下人,难怪口气这么大。有多少要多少……可惜啊,不是多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捉到的问题。”
庄元目送对方远去,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身为鱼王的儿子,他很清楚银背雪鱼多么难捉。
这种鱼在水下速度奇快,还异常狡猾,并且数量也很少,就连他那死去的老爹也就运气好碰巧捉到过一条。
不过,他有《如鱼得水》和《古渔要术残篇》,想来要捕捉银背雪鱼应该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现在大泽江里出现了尸魔,短时间内庄元是不可能去捕鱼了。
至于少女提到的裴府,是裴家的府邸。
裴家是西凉本地的世家大族,既有走官场仕途的人物,也有混江湖的一方高手,可谓是黑白两道通吃。
除此之外,还有行商的高层,势力极其庞大,做的是药材和皮草生意,生意遍布西北三州,势力颇大。
不过人家裴府势力再大,再有钱,跟他也没一文钱的关系。
庄元也懒得多想,等收了摊子,没有回家,反而步子一折,朝着里街走去。
那里,赫然是天香酒楼的方向。
兜里有了钱,自然得享受享受。
不然整天只知道拼命赚钱,落得一身伤病困苦,自个儿却不舍得吃,不会舍得喝,不舍得花钱,那活着还有个什么意思?
况且这些天他在大泽江面上风吹日晒的也挺辛苦,所以庄元愉快的决定,今天中午吃顿好的,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天香酒楼在城东比较有名,酒楼里的招牌菜水晶蹄膀,酱焖驴肉,还有红油鲫鱼都很不错。
当年三道菜一经推出,就招来了不少食客老饕。
庄元从小就听过这几道名菜,早已垂涎已久。
可惜的是……哪怕这段时间赚了点钱,这几道菜他仍吃不起。
进了大厅,一个伙计迎上来,瞥了他一眼,匆匆问了句:“客人吃什么?”,话音隐带几分敷衍和随意。
庄元倒也不生气。
现在正是酒楼最忙的时间段,那些伙计一个个忙的脚不粘地。
他这一身粗布麻衣,身上沾染的鱼鳞、鱼血,以及一身的鱼腥味儿,都表明了他的身份——就一鱼贩子。
人家能没把他轰出去就是好的了。
他索性在大厅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张口点了碗红烧肉,一碟花生米,一盘烫青菜,又要了一盅半斤分量的黄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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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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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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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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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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