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被扯住头发,已经挨了一巴掌的女孩子亲昵地说:“父亲叫我到处找你,以为你又跑出去疯玩,淮高城的卫兵队随时都会过来,你怎么会这么狼狈?”
陆珠先是半真半假地责怪了一下被抓住的那个女孩,然后这才将视线转到了那个依旧在扯着女孩头发的富商身上。
故作惊讶地说:“天呐,贵宾,您怎么……肯定是我妹妹冒犯你对不对?”
陆珠立刻又瞪向了那个被揪着头发的女孩,伸手扯住了那个女孩的耳朵,顺其自然地把她从那个富商的手中给解救下来了。
然后拧了半圈这个女孩的耳朵,训斥道:“还不快给这位尊贵的老爷道歉!”
“他可是父亲的上宾,”陆珠说着,将在女孩耳朵上蹭到的脏污,悄悄抹在自己的裙子上。
然后对着那个富商施施然地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淑女礼。
“很高兴见到您,父亲正在等您。”陆珠说:“抱歉我妹妹冲撞了您,现在她已经知道错了。”
那个满身“猪食”的女孩,见状先是震惊地看向陆珠,然后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
“对不起这位老爷,对不起……”
这个富商眯着眼看向陆珠,她的皮肤奶白得在阳光下简直刺眼。不像大荫城的猎人族,倒是十分像王城那边的女人。
王城的□□都贵得要命,这个富商有十几个妻子,还真没有像陆珠这样的女人。
“这位小姐……您是?”陆珠点头笑:“我是城主的三女儿,陆珠。”
“哦……”富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甩了下自己脏掉的袍子。他身边站着的女子,正是陆珠的姐姐,就是被陆黎志低嫁贱卖的女儿之一。
她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她在自己这个丈夫的身边,过的是不如女仆的生活。她的丈夫只有出席城主的邀约,才会带着她。
平时都是将她关在家里,和那些女仆一起劳作。
她看向陆珠,眼中带着憎恨,自己的丈夫自己了解,他很明显是见色起意。
而她们的父亲,是一位毫无亲情可言的男人。一个不错的价钱,她这位声音像百灵鸟一样的妹妹,就会成为她丈夫的玩物。
到时候,他连出席什么场合,也不用一定要带着自己了。
女人想到这里,看着陆珠的眼神越发狠毒。
弹幕都看出了不对劲,让陆珠赶快跑,但是陆珠悄悄地踢跪在她身边的女孩,她可爱的妹妹,这本书的女主角陆竹灵。
示意她赶紧走。
陆竹灵虽然震惊与陆珠会出手帮她,却也还算聪明,迅速跑掉了。
陆珠仿佛感觉不到富商黏腻的视线,对他说:“您的衣服……”陆珠看向了富商身边站着的女人。
“就让我姐姐带着您去清理下吧。”陆珠说:“抱歉,父亲还在等我回话,我就失礼了。”
陆珠说完转身离开,那个富商的视线一直跟在陆珠的身上,被他身边的妻子拽了两下,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这才离开。
而陆珠离开了那个富商的视线,弹幕全都在说那个富商眼神恶心,让陆珠离他远一点。
陆珠朝着饭堂走,脚步不慌不忙,轻声细语地说:“估计远不了了,他会跟父亲买我,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可口的奶酪。”
弹幕都在叽哇地叫,陆珠叹息:“是你们让我去救人,救的那个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陆竹灵。”
“我躲不掉的,陆黎志要是决定卖了我,不需要等淮高城的卫兵队来,就会让人把我捆了,送到刚才那个富商的床上,任凭他折辱。”
“怎么办……”陆珠轻描淡写地说:“卖就卖吧,我已经说了,我救不了所有人,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弹幕全都不敢说话了,刚才怂恿陆珠去救人的弹幕,全都在后悔。
陆竹灵是女主角,被欺辱长大,但是她好歹是城主的私生女。就算那个富商打她,也不会真的伤害她的性命。
但如果陆珠被那个富商买走,才是被毁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胡乱发言了,弹幕上安静得不可思议。
有人在给陆珠道歉,安慰陆珠没有关系的,她还有系统,还有空间武器,能够自保。
可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也难保心虚。系统只会在改造对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帮她,其他的事情不能干涉太多。
至于武器……难道要她把那富商炸上天,或者把陆黎志给炸上天?
一时间整个弹幕都愁云惨淡,替陆珠担忧。陆珠却没有任何怨恨,她很显然早就知道自己出面,会弄成这种结果。
年轻的女孩子在富商的面前没有任何的筹码能够让他们原谅,除了自己的美色。
她发挥了一下,如弹幕所愿,救下了被打的陆竹灵。
但却把自己推向了一个非常恶心的境地。
只不过连系统都沉默在想解法的时候,陆珠却毫不在意地安慰弹幕说:“没关系啊,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陆珠笑得像一个慈悲而无情地神,对于自己的信徒做出什么事情,都有着难以思议的包容。
即便是这些“信徒”将她推向了难堪的境地。
陆珠说:“你们不要不说话啊,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不也会被送去淮高城么,那还是白给呢,至少在这个富商的手中,我能值点钱。”
她越是这样说,弹幕越没人说话,甚至有人羞愧地退出直播间。
陆珠却停下脚步,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对弹幕说:“你们不要离开我啊,我不是很听话吗?我去救了啊……”
陆珠笑着,是对着弹幕笑的,她说:“我会很听话的。”
陆珠举着手里的黑狐皮,对着弹幕说:“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救陆兰吗?我们已经知道她为什么会死了对不对?”
弹幕不知道为什么陆珠还在哄他们,对他们毫无怨言,即便自己可能会因为冒失出头,被卖给一个恶心丑陋的老男人。
但是他们看着陆珠温柔地笑,讨好的语气,却感觉阳光照不进她的眼底,她的心中在下雨。
沥沥淅淅,悲伤无比。
最后弹幕还是被陆珠哄回来了,陆珠吃了午饭之后,难得没有睡午觉,反倒很积极地去了黑塔。
她似乎很怕弹幕离开,一直像个叽叽喳喳的鸟雀一样,在和她脑中的弹幕说话。
“我去试试吧,像你们说的,万一我可以呢,”陆珠乐观地说:“我好歹是个造物主。”
弹幕渐渐地又热络了起来,陆珠一直都温和又听话。她和弹幕畅谈各种事情,笑声咯咯地在黑塔当中轻轻回荡,搅碎了这里的死寂和漆黑。
陆珠给屠烈送了午饭,屠烈现在已经不会攻击陆珠了,只是满脸不解地看她。
陆珠听了弹幕的建议,并没有将屠烈的铁门锁上,而只是关上了她研究房间的门,屠烈能够在囚室里面和外面自由出入。
他站在铁门的门口不远处,一直盯着忙碌在桌案边上的陆珠看。
陆珠沉浸在那些晦涩而古老的咒语之中,还有各种各样的药物和解药,甚至有怎么养蛊的方法。
弹幕跟着陆珠的视角,可是对他们来说,这些书籍就是天书,根本什么也看不懂。
不过陆珠是能够看懂的,她还尝试着和弹幕解释:“这个写的是绿角羊的羊角,加上食肉虫的翅膀,辅以秘藤草的藤蔓,捣在一起,加水熬制……能令人四肢失去感知。”
“这是毒药,等等,我看下……原身做了过了,我找找,序号……六十八。”
“这瓶。”陆珠从架子上拿下来,然后举在眼前展示了一下,看上去像是自言自语,实际上却在跟弹幕说。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还没测试过是不是成功,说明上面写,只需要三滴,就能让一个成年人短时间内失去四肢的操控能力。”
“需要试药……”陆珠顿了顿,慢慢地回头看向了屠烈。
屠烈抱着手臂站在铁门的门口,看到陆珠的眼神之后,轻蔑一笑。
她发誓不再伤害他,可她也说人族会说很多很多的谎言。
所以她还是要用自己试药。
屠烈竟然觉得不太惊讶。看着陆珠捏着药瓶慢慢地向他走过来,屠烈放下了手臂站直。
如果陆珠说话不算话,屠烈反正誓言都被她打断了,也会毫不犹豫地杀她。
就算她有巫术,那又怎么样?屠烈从不是个会轻易畏惧什么的人,他被囚禁在这里这么多年,他从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生命和逃出去的渴望。
他至少有速度,万一成功在陆珠用巫术之前杀了她呢。
于是在陆珠拿着药瓶,越走越近的时候,屠烈浑身绷起,手背上悄悄兽化出了纯黑的毛发,指甲在悄无声息地变长。
只等陆珠将药瓶递给他,他接过的间隙,就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系统检测到屠烈的杀意,提醒陆珠不要再向前了。
弹幕也发现了屠烈不对劲,他们也都以为陆珠还想让屠烈试药,都在劝说她不要冲动。
但是陆珠捏着药瓶走到了屠烈的面前,仰头看着他片刻,并没有如所有人预料的那样,将药瓶递给屠烈,而是对屠烈说:“你进里面去,我要关门了。”
屠烈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双过于具有侵略性的眼睛,让陆珠没什么底气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屠烈看了看她手中的药瓶,兽化的手指逐渐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杀意渐渐消失。
他朝着铁门里面退了一步。
陆珠连忙关上了铁门,都锁好,然后在弹幕和系统刚刚松口气的时候,找了个用来制作各种药物的汤勺,倒了点药水。
在弹幕和系统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送到自己的唇边喝了。
喝完之后,她还舔了舔嘴唇说:“有点腥……”
下一刻,噼里啪啦一阵混乱的声响,陆珠直接软倒在地上,手里的瓶子和汤勺一起飞出去了。
弹幕——
啊啊啊啊啊!
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间摔,我看漏了什么?
猪猪……拿自己试药。
哇地一声哭出来,宝儿你为什么想不开。
这世界的改造对象过于顺从,好奇怪啊……
突然间用自己试药?她不要命了吗!
我以为她要给屠烈试药的!
啊啊啊啊,猪猪你这是干什么,没人逼着你成为女巫的,我们只是建议……
……
陆珠躺在地上,一只手臂摔成了有些扭曲的姿势在身子底下压着,但是她的表情非常平静。
她甚至带着一点笑意,又在脑中安慰弹幕:“没关系,这个药我看了,是有药效的,没有毒。一会儿过药力就好了,我反正不疼,只是感觉不到四肢而已啊。”
弹幕诡异的寂静了一会儿,他们不知道谁刷了一句:“这本书原身的结局,就是被砍掉了四肢拖行致死。”
然后弹幕集体心梗,陆珠看上去越表现得不在意,他们梗得越厉害,哪怕他们知道陆珠和原身没有任何的关系。
陆珠躺在地上,脑中和弹幕聊着,她说:“我可以用我自己试药,反正我不疼,这样补偿对象还不会恨我,只是我不敢将他留在外面,怕他突然要杀我……”
弹幕立刻阻止陆珠,他们现在看着陆珠躺在地上,她那么干净,那么美丽,眼神清澈而单纯。
她却躺在这黑塔的黑石地面,像一个从高处摔在地上,肢体扭曲的布娃娃,让人看着就觉得难以忍受的心疼。
弹幕无法想象她用自己试药。也不同意。
而此时此刻,门里的屠烈就站在门边上,透过小窗口看向用自己试药,躺在地上的陆珠。
他心中的迷惑越来越深,纠缠着屠烈本来就不够复杂的思绪,他不懂,越来越看不懂陆珠。
陆珠一直到了晚饭前,才终于挣扎着起来了。
四肢的感知力回归,可她还是步履虚浮,走起来软绵绵的,要扶着东西。
她就算脸上带着笑意,也还是掩不住嘴唇的苍白,还有她因为长时间躺在地上导致的四肢冰冷。
陆珠恢复之后,就赶紧喝了好几瓶营养液。
四肢恢复一些,陆珠这才有些踉跄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屠烈自始至终,都在看着陆珠,等到陆珠从屋子里出去,他还站在那个铁门的后面。
陆珠赶上了晚饭,但是晚饭的时候,陆黎志果然带给她一个坏消息。
“城中的布匹商人看上你了。”陆黎志酒不离手,醉醺醺地说:“他出了半袋金币的价格,换你嫁给他。”
陆黎志说:“等到淮高城的卫兵队走了,你就嫁给他吧,反正你也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选择了。”
桌上所有的女人都噤若寒蝉,包括陆黎志的几个夫人,全都不敢抬一下眼。
陆珠也表现得非常温顺,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
半袋金币,确实是个很好的价钱了。
陆珠慢慢放下筷子,脸上无悲无喜地说:“好的,父亲。”
陆黎志大概是满意她的温顺,立刻又说:“当然,要是你能让淮高城城主的儿子看上你,你也可以嫁给他。”
陆黎志比陆珠想象的还要忌讳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否则半袋金币,会让他等不及今晚,就将陆珠送上那个布料富商的床。
陆黎志说陆珠能够让淮高城儿子看上这话的时候,像是一种恩赐。像是在说:“你看,我这不是给了你选择吗?”
陆珠重新抓起筷子说:“我会尽力的,父亲。”
“嗤。”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很快也有其他的女孩子笑起来。
陆珠的样子,根本不是大部分男人会喜欢的风情样貌。也就只有城中出名猎奇的布料富商,会愿意出半袋金币买她。
听说那个富商的老婆里面,还有不能兽化的兽人呢。
而陆珠既不够风情,也不是淑女,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是瞎了眼睛吗?才会看上她?
“他眼睛瞎了?”吃过晚饭之后,陆珠正顺着小路回自己的屋子,就被阴暗处蹿出来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给拦住了。
“你救救他,他是远道来的,被人给害了。他说他很有钱,如果治好了他,他肯定会报答的。”
拦住陆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弹幕鼓动她去救了一次的陆竹灵。
也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
她畏畏缩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眼神躲躲闪闪,可是脸上是就算满脸脏污,也根本盖不住的好样貌。
她用污泥自保,掩盖她的娇小和风情。
“这是他给我的银币,”陆竹灵说:“全都给你,你救救他……”
陆珠看向陆竹灵,并没有伸手接过银币,而是说:“为什么不去找巫祝?”
“巫祝……他已经糊涂了,早就糊涂了。他自己都需要靠着侍从伺候,根本救不了人。”陆竹灵说:“最近去找巫祝的那些人,全都被治死了。”
“而且巫祝要好多钱。”陆竹灵说:“我没有那么多钱……”
“可我并不是巫祝,我也会把人治死的,”陆珠不想掺和男女主角的剧情,陆竹灵要她救的男人,就是男主角。
提前一步来了大荫城,却不慎被大荫城中的下等人给谋财还差点害了命的男主角,歩枭。
这段剧情,连弹幕都想起来了,现在都在讨论着——
怎么回事,女主角怎么来找猪猪求救了?
剧情里她不是自己用某种办法,救了男主角,然后才被男主角喜欢上?
对啊,剧情里面,猪猪这个角色抢走了女主角的功劳。还给男主角歩枭下了药,然后成功嫁给了歩枭,但是最后歩枭知道了真相,原角色的下场很凄惨的。
这剧情……是不是歪了,不是说女主角像个惊弓之鸟,从来不对任何人求救吗?
之前猪猪不是伸出援手了吗,估计对她有了信任?
猪猪很显然不想搅和进去,可是原角色的命运,歩枭起到非常大的作用,如果救他说不定就能避免那种结局。
我觉得不要搅和为好,男主女主又死不了……
……
陆珠也不想搅合,可是很快陆竹灵跪在地上祈求陆珠:“求你,求你……救救他,他病得很厉害,不对,不是病,他是中毒了。”
“你这么多年都在研究巫术,肯定有办法的。”
陆竹灵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她哭起来真是楚楚动人,鼻尖红,眼尾也红通通的。
她甚至大着胆子,抓住了陆珠的袍子:“你连我这样的人被打也会管,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陆珠有点走神。
她看着今夜格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庭院之中跳动的火把,神情露出迷茫。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多人要她救呢?她又能救谁?
陆珠心中有种苍凉的无力感,这种感觉钝钝地,像是一柄根本不快的匕首,切开了她的胸膛,在她的心脏上面缓慢地切割。
这世界一定会完蛋的,污染根本没有方法解决。反正到最后都会完蛋的,早晚不都一样吗?
陆竹灵表情开始变得绝望,陆珠垂头无悲无喜地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株草木,一片树叶。
陆竹灵慢慢地放开了陆珠的袍子,低头轻声哭泣,声音混在夜风中像某种孤立无援的幼兽。
脑中的弹幕说法不一,无法给陆珠明确的建议。
但是就在陆竹灵站起身要绝望而归的时候,陆珠开口道:“我不保证能将他治好,我会的东西也不多。”
“如果他死在了我手上,你不要怨恨我。”
陆竹灵立刻激动转身,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的泪花,美得像天上闪烁的星辰。
“我现在要睡觉了,到时间必须睡觉。”
陆珠说:“明早上早饭后,你想办法把他弄到黑塔边上,我将他带进去治疗,那里没有人会找到,也没有人会过问。”
“谢谢!”陆竹灵说:“谢谢你……陆珠小姐。”
她很自觉地没有叫陆珠姐姐,因为像她这样的私生女,是没有资格和城主的女儿们论姐妹的。
陆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对着陆竹灵点了点头。
等到回到屋子里,脑中的弹幕有些不赞成陆珠搅和进男女主角之间的事情。
陆珠一边洗漱,一边耐心温柔地解释:“我写的剧情,我知道他眼睛怎么能治好,我会调制那种药,等到淮高城的卫兵队到之前,他肯定会恢复。”
“那几个谋财的下等人,并没有打算害命,也不知道他是淮高城城主的儿子,用药不算猛烈。”
“他为什么提前来?肯定是为了提前探查大荫城中的一切,顺便私下里询问民众,到底哪位小姐,品行端正好控制。”
“歩枭是个阴谋家。”
陆珠洗漱好,躺在床上和弹幕说:“他只会找心地善良,好控制的妻子,他想夺他哥哥的权,做淮高城的城主,而那只是他的第一步。”
“我不是要掺和,也不是要抱男主大腿,”陆珠语调温柔地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对弹幕说:“我只是想到了歩枭没有那么容易死,而他现在看不到。”
“你们不让我自己试药……”
陆珠剩下的话没有说,但是弹幕已经懂了。
他们纷纷卧槽,但是没等过多的感慨陆珠即将得到一个免费的试药奴,陆珠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陆珠准时去饭堂吃饭,系统绑定马上就要一个月了,改造进度依旧毫无进展。
反倒是弹幕上面都在说,因为陆珠每天按时睡觉和吃饭的关系,他们的作息也跟着好了不少。
而陆珠早起之后,用一模一样模板似的微笑,对着她现在的饭票城主大人问好。然后才吃饭,吃过了饭离开了餐桌,就带着一些食物,直奔黑塔。
今天因为着急男主角的事情,陆珠随便在厨房里面抓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盘剩下的肉和骨头,全都倒在了篮子里。
她带着食物走向黑塔,就见到黑塔不远处的一个阴暗不引人注意的地方,陆竹灵正推着个手推车,上面放着一个裹着黑布的人形。
很显然是男主歩枭。
陆珠对她点了点头,她才敢推着歩枭过来。
黑塔的守卫对陆竹灵没什么善意,但是对陆珠彬彬有礼。因为陆珠会尊重他们,时不时地使唤他们,也会给他们银币让他们去城中喝酒。
所以陆珠请人帮忙把男主角歩枭弄进去,守卫们都非常积极。
陆珠看着想要跟进来的陆竹灵,陆竹灵立刻松开了抓着推车的手,佝偻着脊背,对着陆珠低了低头,然后要走。
陆珠问她:“你这么积极地救这个男人,你喜欢他?”
陆竹灵顿时面红耳赤地抬起双手,疯狂摇摆:“不是……不是……不是的!”
她这样低贱的人,怎么敢喜欢这种少爷。陆竹灵虽然不知道歩枭的身份,可她能通过歩枭的衣物,还有他开口说的那几句话,判断出他是个贵族。
陆竹灵从小生活在城主的院子,却低贱的不如女仆,她根本不敢谈什么喜欢。
尤其是这个英俊优秀的公子。
陆珠看透她,毕竟陆竹灵这人是她写的。
陆珠没有再问,她也不可能要陆竹灵进来看着她治疗歩枭。
而且这也算符合这个世界巫祝的一些毛病,那就是治愈的时候巫祝是不许人旁观的。
这样无论治死还是活,他们都可以说一句:“是巫神的旨意。”
而陆珠断定歩枭不会死,所以她可以随便“治”。
但她不是巫祝,她治疗的过程有一个旁观者。
屠烈大口大口吃着陆珠带来的肉,他不知道多久没有吃到肉了,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吞进去。
他的咬合力即便是作为人形,也非常的强悍。因此陆珠正在研究着给地上用黑布包着的歩枭用什么药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面全都是屠烈在咀嚼骨头的声音。
“咯吱咯吱……”陆珠耳朵痒,侧头用肩膀搓了下。
“咯吱咯吱咯吱……咯嘣。”
陆珠:“……”
她快步走到屠烈身边,一把抢下了屠烈手里咀嚼了一半的骨头,扔到了门口的脏桶里面。
这是熊口夺食,屠烈站在那目光沉沉地看着陆珠,舔了下唇边的油。他盯着陆珠的眼神有些不善,谁吃得正香的东西被抢走扔了,都不会高兴。
尤其是猛兽。
屠烈和陆珠一字一句地说:“我尝过你的血,你的骨头咀嚼起来,一定比野猪的容易。”
屠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几乎能撕裂陆珠的皮肉,斩断她的骨头。
可是陆珠一点也没有被他吓到,推了一下他挡路的胸口……没推动。
屠烈的胸肌紧绷,硬得像一堵墙。
陆珠仰头看着屠烈:“你是灵影熊,别像个狗一样啃骨头,影响我思考。”
陆珠不说还好,一说屠烈顿时冷笑一声。还不是因为陆珠从来没有给他拿过肉,都是猪食,饼,面包,他是个食肉兽人!
他正要再说要吃陆珠的事情,陆珠就说:“等我明天多给你拿肉,只拿肉。”
屠烈顿时就把到嘴边的恐吓陆珠的话咽回去了。
他自己不知道他这样子,多像个被顺毛的兽,陆珠再推他胸口,就很轻易地推开了。
陆珠继续按照书籍弄药水,这屋子里面有很多的原料。陆珠不知道原身都是在哪里获得的,但是很显然这些现成的东西,正好方便她制药。
而且她似乎弄得非常得心应手,这些东西,她操纵得宛如本来就会,连弹幕也觉得她是真有天分的。
陆珠弄的毒药,大部分都是不会真致命的东西,只会让人暂时失去抵抗力。
这种东西解药也比较好配制,更符合改造的价值观。
陆珠打算给歩枭试的,也都是这些东西。
选择好了一个让人浑身发痒会忍不住一直抓挠的药,陆珠走向角落里的歩枭。
“你要作什么?”屠烈看着陆珠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掀开了包裹他的黑布。
屠烈早知道那里是个人,他闻到了。一直忍着没有问,现在他看到了陆珠捏着药瓶子过去,猜到了陆珠的企图。
“你又抓了谁?”屠烈的语气带着愤怒和嘲讽,活像个即将在豢养他的主人面前失宠的小兽,张牙舞爪地说:“你要用他试药?”
陆珠回头看了屠烈一眼,没回答又转过了头。
屠烈本来不怎么出铁门的范围,即便是铁门开着。这就好像他和陆珠约定的边界线一样,他在铁门的门口,两个人都会舒服一点。
但是就在陆珠把歩枭身上的黑布掀开的时候,屠烈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陆珠的胳膊。
“你……”他没有立场管陆珠,所以开了头,就不知道再说什么。
但这些天陆珠突然的改变,两个人甚至能够和平的相处,屠烈不希望陆珠再变回之前那个冰冷阴沉的样子。
陆珠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低头看向了歩枭。
弹幕跟随陆珠的视角,也看向了歩枭,然后发出了一阵阵感叹——
男主角不愧是男主角,长得就是好。
哇耶,有点禁欲系孽畜的味道。
这鼻梁太优秀了,我听说鼻梁优秀的,那儿也优秀啊。
穿件衣服吧楼上姐妹。
哇,马上要被后妈“虐待”了,但我竟然有点期待。
楼上说什么呢,只是治疗啊!
对啊,给他治疗啊。
他可是把原角色的四肢都给砍了还拖行的。不要同情男人,会变得不幸。
那也是原角色作死,差点把原女主弄死啊……
原角色属实有点作死了,可是歩枭不无辜吗?
……
弹幕说什么的都有,陆珠看清了歩枭之后,蹲在他身边,抬起没有被屠烈抓住的那只手,碰了碰歩枭的脸。
顺着他的额头轻轻地,几乎带着点缠绵地滑向他的下巴,脸上露出了某种类似回忆的神情。
她动作实在有些暧昧,让屠烈都皱起了眉。
最后陆珠把手指停在了歩枭的脸上,侧头问屠烈:“他长得很好看,是吧?”
“这样的长相,还是淮高城城主的儿子,他这辈子,不知道获得过多少平民女孩,和富家小姐的芳心。”
“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屠烈也知道淮高城要和大荫城联姻的事情,闻言松开了陆珠,说:“你抓他……你想嫁给他?”
陆珠看着屠烈皱眉的样子,突然起了点逗他的心思,说:“是啊,我想嫁去淮高城,我父亲说,要是这个人看不上我,我就要被卖给城中的布料富商。”
“他很老,很丑,肚子比怀胎十月的女人还大,”陆珠说:“他有十几个妻子。”
“哪里比得上这个人?”陆珠说着,手指从歩枭的下巴上抬起,捏开了他的嘴。
然后把一整瓶药,都灌进了昏死的歩枭口中。
“你要嫁他,应该询问他是否愿意。”屠烈说:“你抓他,折磨他,他就会喜欢你了吗?”
“他只会像我一样痛恨你,”屠烈说:“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谁说我在折磨他?我在救他啊,他被人毒得瞎掉了,我把他救了,他肯定就会爱我了。”
“到时候我嫁去淮高城,你回你的兽心林,不好吗?”
屠烈才不相信陆珠的话,不相信她会有这种好心。
陆珠也不再解释,灌完了药,就把歩枭扔在那里,然后继续研究东西去了。
她翻开一本关于巫蛊的记载,认真沉浸进去。连弹幕在她脑中讨论什么,都听不到了。
屋中歩枭很快因为药效苏醒,这一次的药,确实掺了治疗他的解药,却主要是别的。
他开始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开口声音嘶哑地叫着:“你在哪里?”
“这里是哪?味道不对,你……你还好吗?”
“呃……啊……”他身上痒得受不了,双手又都被捆住,在地上不断地蹭。
“你去哪了……”
歩枭口里的“你”,是陆竹灵。
而他无论在那里怎么折腾,陆珠都无动于衷地看书。
她捧着一本古旧的书籍,看得聚精会神,塔楼窗户不多,陆珠正好坐在窗户照射下来的阳光里面。
空气当中的浮灰绕着她,在阳光下随着她的呼吸和翻动书页打旋。
她的睫毛,她白皙如牛奶的脸蛋,和她盘膝坐在桌子上,认真的姿态,都在阳光下诉说着她的美好。
可是对于情绪和恶意十分敏感的兽人屠烈,却在耸动鼻子之后,看向了陆珠,又看向了兀自在地上折腾,无论怎么叫也得不到回应的歩枭。
屠烈走到陆珠身边,站在她不远处的阴暗里,阳光恰好将他们割裂开来,让他们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屠烈问陆珠:“你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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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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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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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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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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