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爱丽丝敲了敲门,得到施耐德的允许后,慢慢走了进来。
“路明非还没回来?”
“没,他的电话关机了,不过我有办法联系到他,用把他叫回来吗?”
“不用,让他和那个姑娘好好玩玩吧,这次任务,他可是起了大作用。”老者叹了口气,自嘲般地笑了笑:“不然,这次你恐怕很难能看到我了。”
“这次是突发情况,不过也没办法,校长将执行部的好手都调走了,要不是教授您担心这次行动执意亲自指挥的话,恐怕会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后果。”女孩置气般鼓起了嘴:
“校长也真是的,一个人也不留,什么任务能用得上那么多人手啊。”
“中国的任务...确实很重。”施耐德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将其透露出来,虽说现在保密也没什么作用了,执行部中不少人都知晓了这次任务,校董会的那群家伙也一定知道了,不然昂热也不至于在前往中国亲自指挥之前还要飞一趟希腊。
“校长过几天也会过去,由他亲自看着。”为了防止爱丽丝继续抱怨,施耐德补了一句。
“啊,校长要去执行任务的话,那我的龙类族谱.....不对,我已经毕业了。”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消逝,垂下头叹了口气。
“还和个学生一样。”施耐德虽说哼了一声,表情上却完全看不出他有一丁点生气,毕竟这是他唯二亲手带着的学生,肯定还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就算犯了什么过错他自己也不会太生气。
这也是为什么施耐德会选她作为副手,前几个早就不堪重负主动请辞了。
“教授您在什么?”爱丽丝看施耐德手中的笔依旧在冻着,好奇问道。
“整理这次的任务细节。”施耐德微微沉吟:“我习惯每次将犯了过错不完美的任务记录下来,寻找其中的纰漏,进而找到自己的不足。同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奇怪的发现。”
“这次有什么发现吗?”爱丽丝听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致,缠着施耐德,后者没办法,只能像给孙女讲故事的老者一样,翻开前几页,稍微组织了下语言:
“比如说,犯人在被西蒙斯第一次击倒后,饮下的那东西是什么。”
“不是兴奋剂吗?我听路明非这么说的。”
“当然不是,先前那个人的血统等级最多也只是B+,完全没有能对抗西蒙斯的实力,战况也的确如此,但在犯人喝下那种药液后却突然进化了似的,战力瞬间碾压了西蒙斯,恐怕已经有了A的地步,甚至是比那还要高一些。”施耐德说到这里又有些郁闷:
“要不是路明非摧毁了他的所有骨头的话,也许我们能对其好好分析分析。”
“但也比西蒙斯那样,留敌人一口气强。”爱丽丝说道:“那种行为无疑是在增加自己死亡的几率,回去之后一定要在校长那里好好告上一状。”
“你很聪明啊。”施耐德刻板的脸上略微浮现出笑容,但那表情一闪而过,神色再次恢复为冷峻,轻轻点头:“校长已经知道了,这次他没有拒绝校董会的邀约,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要借机好好整顿一下执行部。”
“听起来会很有意思。”爱丽丝歪了歪头:“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有就是莉娜这个女孩......我没有搞懂犯人最后为何一直要把她带出去,按照他过去的案件来讲,应该是在厕所外,吟唱言灵.水刃,将女孩分尸,但犯人最后为什么选择在厕所里面劫持她呢?”
“那个女孩是很奇怪。”爱丽丝想了想:“这样案件的受害者都会有共同性,但那女孩貌似没什么和前四位死者相同的方面,虽说长得很漂亮,但她不是那种滥情的人,家里面也相当富有,唯一有缺陷的就是身体貌似不是很好,还有些忧郁症,最近这一周她父母一直在带她四处散心。”
“四处散心?”施耐德警觉抬起了头。
“对,她于大约一个月前退学,因为抑郁症的缘故,在家里面带了一阵子,最近让她父母带着出来到处散散心。”爱丽丝点了点头,从背后的包中拿出一个文件夹,里面夹满了与此次事件有关的所有人资料。
执行部的情报网号称就算是FBI加上克格勃加上军情五处也比不过,他们在调查目标时,连掘地三尺才能挖出来的小秘密都会记载档案中,就好比路明非的档案中现在兴趣那一栏还写着‘朝比奈实玖瑠’一样。
施耐德拿过档案迅速翻看着,在看到那几张机票时手微微颤抖起来:“纽约,洛杉矶,芝加哥?”
“没错,她去了这些地方散心。”爱丽丝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翻着档案,找到女孩在几个知名地点拍得照片,女孩笑的是那么灿烂,就像是向日葵一样。
“真是最好的年龄啊。”爱丽丝感叹着,抬起头,却看到铁青如乌云的那张面孔。
“老师?”爱丽丝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哪里触了施耐德的眉头。
“没事,也许我想多的。”施耐德自嘲般笑了笑,摇了摇头喃喃道:“这种事,怎么可能?”
“老师您该不会以为莉娜是凶手吧。”爱丽丝捂嘴轻笑:“现场的言灵都指向了那个男人,再说,那样一个小女孩,眼睛清澈的就像是第一次从温柔乡走出,完全没见过世间险恶的公主一样,怎么能犯下这些罪行。”
“但愿如此吧。”施耐德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月光,心扑通扑通跳得越来越快,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刺耳的铜铃声划破屋内的寂静,爱丽丝拿出手机,对着施耐德不好意思笑了笑,以表自己手机铃声过大的歉意,作为执行部部长的副手,很多人因为畏惧施耐德会直接向她咨询一些信息,为了不贻误时机,女孩特意将铃声设置成为无论如何都能将自己吵醒的铜铃声。
正是学院的预备课铃,它堪称所有在校生大学四年的噩梦,它总会在节假日趁你不注意间给你一个‘惊喜’。
如今离开学院,反而还有些想念......女孩接起电话。
“喂,这里是爱丽丝。”
“这里是第二小组,施耐德部长在你的身边吗?”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促。
“啊......在。”爱丽丝迟疑了一秒钟,打开免提:“我已经打开了免提,你可以说了。”
“完蛋,出大事情了!”那边传来一声喊叫。
“直接说,不要加太多的语气词。”施耐德眉头紧皱,脸颊微微抽动,说实话,对面那个人的语气让他想到了学院里的某新闻部部长。
“部长您不是下令收集被S级斩碎的那具尸体,做身份鉴定什么的吗?”
“嗯。”施耐德一愣:“怎么?他是没有身份的非法移民?”
“不对,部长,他是根红苗正的美国人,家里面人祖祖代代住在洛杉矶。”
“那又怎么了?”施耐德有些耐不住性子。
“但他已经失踪十几天了。”
“那不很正常吗?感受到自身变异后主动离开了家中,发疯了的意识使他四处杀戮。”施耐德语气依旧平静。
“可是......他在临走之前把家里人全关了起来,留了充足的食物。今天若不是我去联系他的家人的话,恐怕他们还在被关着。犯人给自己家里留了遗书,说这辈子很对不起一个人,在那之后要永远追随他去了。”
“他信神吗?”施耐德淡淡回道,语气十分锋锐,说实话,要不是今天任务还算顺利,他早就大发怒火了。
“这......我也不知道啊。”那侧的人貌似感知到了施耐德的怒火,语气有些慌乱:“如果......有神的名字叫做莉娜.奥斯托丽的话。”
“莉娜.奥斯托丽?”爱丽丝念着这个名字,愣了愣。
“莉娜?”施耐德神色突然凝重,他对着电话下令:
“继续说你的发现。”
“我们询问了他们关于莉娜和死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最开始他们还不承认,说什么我不知道,最后我稍稍威胁,他们这才说实话。
莉娜和死者都是孤儿,位于洛杉矶旁乡下的一处孤儿院居住。。”
“后来被两家收养了?”
“对,莉娜的父母和死者的父母需要子嗣来继承他们在演艺圈的道路,他们自己还无法生育,于是把目光投向了长相出众的男孩女孩身上。”
施耐德沉默。
“在那之后,男孩和女孩在一次宴会上相逢,他们两家彼此也早有关联,因此算是各种因素都在促和他们,他们也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恋人。xǐυmь.℃òm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前莉娜和死者约完会回来,他们的父母也不知道男孩和女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秘密,他们变得不愿意外出与人接触,就算是要带他们去看医生都不愿意去。”
“那个女孩不对劲。”施耐德突然站了起来。
爱丽丝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按掉电话,拨通路明非的号码,但那端传来的却是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S级他有危险。”爱丽丝有些慌张,一遍又一遍拨着电话号码,结果却是一样的。
“联系不上他吗?”施耐德问道。
“他手机关机了,车的话......就停在楼下?”爱丽丝查看着手机,两道柳眉颦蹙:“但是......车内没有人?”
思考了片刻,施耐德发出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一声叹息:“路明非应该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什么?”爱丽丝大脑一片空白,不断按着手机按键。
“早就知道莉娜有问题。”施耐德轻声说道:“他想一个人解决这件事。”
“他到底想做什么?”爱丽丝有些抓狂,他看过执行部的案例,见过无数骄傲自满的专员执行任务时的作为,但这样把所有人蒙在鼓里自己去单刀赴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爱丽丝,我需要你保证一件事。”施耐德盯着女孩的眼睛。
“您说。”
“今晚的事情,路明非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施耐德一字一句说。
“我明白了。”爱丽丝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路明非了,不,还得祈祷他没被那个女孩杀掉。”施耐德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抚着面具咳了几声。
“车就停在楼下,而且是一个小时前停的,他们应该没走多远。”爱丽丝踱步咬着指甲,大脑飞速运转,想着他们可能前往的地点。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激昂顿挫的乐曲声,那是楼下酒吧的舞厅,爱丽丝与施耐德对视一眼,眼神中有些诧异。
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也被称为命运交响曲,这显然不是应该在酒吧舞池内奏响的曲子。
“看来我们已经找到他们了。”施耐德有些无奈。
......
二十分钟前
虽说早就知道了有人今晚包下楼上舞池的消息,但在见到主顾时,威廉姆斯还是很惊讶。
因为那男孩和女孩他见过,就在昨晚那个劫匪来临的夜晚,在诺玛的心理催眠下,所有人都将昨晚的事情记成了一次劫匪喝醉了引发的恶性事件。
女孩正是劫匪昨日所绑架的人质,男孩则是昨晚救了她的英雄,威廉姆斯好奇打量着二人,惊讶于男孩的手笔。
五十万美金,这足以在旧金山逍遥几个月的钱,他却只是用来包下舞池,想和女孩跳一支舞。
男孩千叮咛万嘱咐,要锁住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还要关闭所有的摄像头,他不希望自己和女孩跳舞的视频流传出去。
看着男孩的眼神,威廉姆斯答应了下来。
反正钱给的也足够多了,就算二人把舞池砸了,他也是赚的。
就这样,男孩身后跟着女孩,提着成堆的购物袋,一步一步走进了舞池,他们背后大门紧锁,所有摄像头处于熄灭模式。
路明非提着黑盒子,点了一曲。
“命运交响曲吗?”莉娜微笑着:“可惜我没有扼住命运的喉咙,让你失望了。”
“不,其实我只是想说,命运真是个操蛋的东西。”
男孩拿出双刃,看着对面耀眼的黄金瞳,不无感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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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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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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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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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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