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我的一双儿女,也是你救了他们的命......”方一跟玄月在小叶的病房里一共就呆两个多小时,哥哥和妹妹都各自在她们怀里睡了一觉醒过来了,小叶的记忆就还是这么断断续续的,玄月在旁边帮方一数着,为了跟小叶解释目前她所处的状况,方一把一段差不多的话,掰开来揉碎了,前前后后重复了不下30遍,可想而知这两天马丁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终于熬到玄泽和马丁聊完回到病房,玄月才算得以把哥哥交给玄泽,自己跑出去放几分钟的风,那种跟一个人不停的重复一件事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过,而卢小叶那双时而含泪,时而迷茫的大眼,也着实让人心疼。丝毫看不出厌倦的照顾这样一个特殊的病人,她简直要把马丁佩服死了。
看着逃跑一样消失在门口的玄月,玄泽不好意思的跟马丁点了点头,马丁则摇摇头:“没什么的,其实我也有像她一样的时候,想逃跑,想脱离,可是每一次触及到小叶那双无辜的眼睛时我就放弃了,投降了。”
又呆了一会儿,医生来给小叶打针,方一和玄泽就一起退出了病房外。
“你跟马丁聊了这么久,都聊了些什么?小叶这种情况,以后他打算怎么办?”方一把妹妹抱的高一点,让她可以越过自己的肩头看见走廊窗外的风景。
“马丁说在国外有一种机构,专门提供收留这种特殊疾病人群的服务,其实现在是我们太在意小叶的病情了,我们在围绕着她,有意识的跟她聊天,在她每一次记忆闪退后,都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叙述让她第一时间了解自己的境遇,而事实上,这是不对的,相反的我们应该让她自己去探索自己的记忆,了解自己的情况,当她学会了面对自己会短时记忆丧失这件事的时候,她才能找到今后如何生活的感觉。”
方一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的听着玄泽的叙述。
“现在我们这些人围绕在她周围,像极了那些溺爱孩子的家长们,根本没有给她任何去思考的机会,而是一遍遍的在告诉她应该如何做,是我们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马丁能理解这个意思,但是却不忍心,你也懂我说的,但是你心里有很多愧疚,有很强的负罪感,你觉得你应该负担小叶一辈子的,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可是你跟马丁都一样,你们找不到更好的方法让小叶好起来。”
玄泽的这段话说进的方一的心里去,她把妹妹抱的更紧了一些,吸了吸鼻子。
“怎么办?”
“刚刚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我跟马丁达成了初步的共识,那就是不要在她还没有开口问问题的时候,就把她是谁?在哪里?怎么回事都一股脑的告诉她。我们必须让她的大脑得到锻炼,这就如同我当初坐在轮椅上,必须积极的参与神经康复训练是一个道理,你们都必须做到放开手,让她去寻找适合她自己的记忆方法,否则她会因为被你们禁锢住,往后余生都只有过去没有未来了。”
玄泽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方一心里还有很多疑问:“那如果她又让护士打电话给她父母怎么办?或者她自己跑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又怎么办?她什么都记不住那她其实比老年痴呆症的人更可怕对不对?”ωωω.χΙυΜЬ.Cǒm
玄泽把哥哥,抱到一边的手臂上,腾出半个身体和手臂拥住了方一,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激动的情绪。
“我说让她自己认识自己,然后建立起一套新的认知来,并不是说我们就此都不管她了,而是换一种方式暗暗的保护她,使她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不会被居心叵测的人骗,不会遇到危险,但是你们必须放手,放她去探索自己的记忆和人生。否则她今后怎么办?”
玄泽最后的反问,让方一想了很多。
过了一会儿,马丁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刚才我试着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她问我再回答她,原来她最关心的还是方一是否平安,孩子们都还好吗?我说你已经见过她们了,他们都很好,她点点头笑了笑,说那就好。然后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直到第二个4分37秒重来,她又问了同样的问题,然后安静下来。我忽然好怕她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就像走进了一个死循环里。”
玄泽想了想,问方一:“你知道小叶看过《记忆碎片》吗?”
“她看过的,这部电影很烧脑,还是她介绍给我看的。怎么了?”
玄泽又对马丁说:“如果她的世界再次重启,问你她怎么了,你就告诉她,她出现了跟《记忆碎片》电影里男主一样的情况,短时记忆丧失症,我想她很快就能找到让自己挣脱4分37秒禁锢的方法的。”
方一跟马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难得的希望。
在离开前,方一本想跟马丁商量,可以几个人轮流来照顾小叶的,但是被马丁拒绝了。
“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她,其他的我会想办法的,医生说等她头上的伤口愈合后就可以先办理出院手续了,上城那边我也安排请了长假,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小叶的,请你们放心。”
方一是一方面内疚,一方面又感动,小叶当初会去招惹玄泽,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看,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在原生家庭中缺乏被爱和关心,方一因为母亲的病,一下子离开了金洲,小叶的世界就此空了,后来发现玄泽对方一那么好,小叶就会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面面俱到的爱人,所以才对玄泽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如今她如愿以偿,有了马丁这个视她如珍宝的爱人,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等于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了。也不知道两个人往后会是什么样的,老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马丁能坚持照顾小叶多就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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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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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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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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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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