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已经紧紧地攥起,指甲都已刺破了皮肤。
她在他心目中是宛如神仙妃子般的女神,林仙儿在他面前,一直以来营造的都是圣洁不可亵玩的形象,正因为这样,他们彼此间虽以伴侣、爱人等身份朝夕共处,但他们间却没发生过任何夫妻之实,在他心目中仅是想想这种事情,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然而她却怀了别人的孩子——在她承诺了她已经改过自新、一心一意都是为他好之后。
林仙儿看向阿飞,她的双眼里满是哀求。
以前的她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阿飞定定地回视着她。
“我突然发现我以前是多么的可笑,他们都在骗我,我现在只有你了,小飞,你会陪着我的对不对?”
阿飞的喉结动了动,他多么想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甩出一句拒绝的话,又或是大声质问她为什么,就他们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不行吗?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木然地道:“对。”
林仙儿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意。
她的心底有些感动。她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喜欢上阿飞了,她遇见过那么多男人,真正对她好、什么都不求的,到头来还是只有阿飞。ωωω.χΙυΜЬ.Cǒm
“小飞,帮我解决一个人,在这之后,我们就归隐吧,就我们在一起,谁也不要理!”
林仙儿能因为李寻欢不受她蛊惑,而怨上他,如今上官金虹如此绝情,丘山又对她漠视到底,她又怎会不心生恨意。
她畏惧上官金虹,她根本不敢表露出丝毫对他的仇恨之意。不过对丘山就不一样了,他虽然是金钱帮的少帮主,但她可没看出上官金虹对他有多宠爱。对荆无命都比对他好!
丘山不知道林仙儿莫名其妙的恨上自己了,。不过他知道,只会依靠男人的她,是什么都做不成的。没有男人,她什么也不是!
阿飞顿了顿,目光复杂,没有立即回话。
就在林仙儿有些紧张的时候,听到他问:“杀谁?”
林仙儿说:“上官飞!金钱帮的少帮主,”
阿飞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林仙儿。
阿飞问:“为什么?”
林仙儿:“他该死!他不仅欺侮我,而且有他在,我们两个就永无安宁,他不可能就这样放我们离开的,杀了他对你我都好。我要她死,小飞你会帮我报仇的,是吗?”
这个年少的剑客很认真地问:“如果我说‘不是’呢?”
林仙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飞就继续道:“我不会再帮你杀人了。”
林仙儿一愣,“……什么?”
阿飞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再帮你杀人了。”
这次换做林仙儿问为什么了。
阿飞一开始说那两句话时,其实还只是试探居多,但真说出口了,心中反倒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道:“你让我杀张大善人和申老三时,也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让我杀的。其实他们只是阻了你的路,碍着你的计划了,他们该不该杀反倒是次要的。如今我不愿意为你杀人了,是不是也妨碍着你了,我是不是也该死了?”
阿飞的心底其实是不安的,剑客的手本该是沉稳的,他的手却在颤抖,不过没人发现。他问:“你究竟是因为想和我在一起,才让我去杀人,还是因为我能帮你杀人才决定……你爱过我吗?”
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林仙儿冰冷的眼神,更因为他在看清林仙儿的眼神后,就知道自己已不必再问下去了。
林仙儿刚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这个不论发生什么,都默默等待着、守护着自己的剑客时,却发现对方怀疑起了自己的爱意,而且他也的确没说错什么。这记无形的巴掌,远比被李寻欢无视掉自己的魅力,还要更让她难以接受。
如果是往常,她会佯装生气与悲伤地说“阿飞,你怎么能怀疑我的心意”云云,然而这个时候,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几乎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阿飞默默看着她,整个人都像是呆住了。但他之前还在颤抖的手,这时候反而稳了下来。
过了半晌,他转身向屋外走去。
林仙儿这时候才像是如梦初醒,连忙叫他的名字。
她为了与上官金虹合作,把自己过去经营的人脉都交给了他,而如今,她已经得罪了金钱帮,除了阿飞她已经没有依靠了。
“阿飞,你听我说!”林仙儿知道,他是爱着自己的,只要她需要,他就会像条狗一样来到自己面前。
只是阿飞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娇柔的呼唤一样,一直走出了房间都没有停下脚步。
她的脸色彻彻底底的变了,白得惨无人色。
李寻欢戒备她,上官金虹利用她,上官飞遗忘了她,对她最忠诚、最信任的阿飞抛弃了她。她以往依靠男人积攒下的财富、人脉,也被金钱帮接手了。
她输了,输了个彻彻底底。
林仙儿的嘴唇被她自己咬破了少许,容颜中带着几许憔悴的美,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天,动都不动,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
不知何时,她的身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挡住了多余的阳光。
来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若不是这片突然而至的影子,她都不会注意到有人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房间。
林仙儿戒备地看向来人。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来人脸上的三条疤,他的个子很高,背挺得笔直,这是一个剑客的站姿,他的手指细而有力,这同样是一双剑客的手。
他眼睛的颜色是一种很少见的死灰色,沉闷、窒息、宛如野兽。这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感,不是那种因为神色平静让人分辨不出情感的意思,而是真真切切的看待世间万物都像死物一样的神色,就仿佛他的世界还不曾诞生就已枯萎,这是一双目睹过无数生命消逝的眼睛。
荆无命看着林仙儿,他没有关心这个曾经而自己肌肤相亲的女子,如今为何一脸病容的躺在床上,他只是问道:“上官飞还活着?”
……
周围是一片艳如火的红叶,云云叠叠、挤挤挨挨的挂满枝梢。
他身前放着一把琴。
琴声悠悠扬扬,远远传来缕缕琴音,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虽琴音如诉,所有最静好的时光,最灿烂的风霜,而或最初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
随着琴声慢慢流淌,天地间都似乎为之一清,那灿若云霞的红叶都在琴音的衬托下变得黯淡无光。
他已经很久不曾弹琴了,谁也不知道上官飞的琴艺如此之高,曾经13岁的上官飞高兴的拿着琴准备去给父亲弹奏,却挨了一巴掌,“金钱帮少帮主不需要这个无用的东西”
上官飞捂着脸,留着眼泪,低着头却不敢抬头,仿佛让人看见流泪,又会被父亲再扇一巴掌一样,低沉的说:“嗯,父亲”
风吹过,红叶如雨般飘零而下,覆盖在琴弦上,坠在乔衡的肩上。红叶与金衣交织在一起,好似朵朵火苗从他的袖口袍角燃起,本该美好的画面,却给人一种他的身躯、他的灵魂、他的意志都像是要随着这一首曲子焚烧殆尽一般,格外的惊心动魄。
他的挣扎,他的痛苦,绝望,都无人可见,然后尽数在这场火焰中化为灰烬。
一曲终了时,他的手在琴中央拂过,原本犹自轻颤的琴弦陡然停歇。
他一个人在林间坐了一会儿。
过了许久,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脚踩积叶发出的沙沙声,这声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荆无命一步步走了过来,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存在i,因为他不根本在乎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他的眼睛中像是有几缕微不可察的血丝,仿佛已经许久都不曾认真休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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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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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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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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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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