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头睁开眼,看着地上那颗头颅心中发苦,这趟镖刚开始就出师不利,先不说这批货物还能不能保住,只说他带出来的这批小伙子,如今已经折进去一人了,这让他回去后该如何向对方父母交代!
他顺着那颗头颅向着它旁边的丘山看去,他一进来后就坐桌旁,不再说话,也不曾参与警戒,更不曾参与搜查镖物。他的年龄在金钱帮这一行人算得上最小的那一行列了,但他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坐着,他的同行人却无人对他产生挑剔不满。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主使者!
明白了这一点,他再不敢看向丘山,唯恐自己惹怒他,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金钱帮行动很快,当他们从镖局这次的货物里取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之前那个斩下他人头颅的黄衣人,笑着拱手道:“有劳各位配合,不打扰各位用茶了。”
镖头僵硬地笑着。
当金钱帮的人撤走后,镖局的人几乎瘫软在地。
镖头刚叹一口气,眼角余光扫过,忽然面色忽然一变,他看向盲女坐着的那一桌。
那人没走!
镖头小心地问:“不知少侠还有什么事吩咐?”
丘山抬头看向他,说:“你们怕我?”
镖头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赔笑道:“少侠说笑了。”
可是他这副小心翼翼的作态,岂不是正好变相回答了丘山的问题。
丘山看着镖头。
杀人的不是他,负责搜检镖物的也不是他,但他们依然在害怕他、畏惧他。
为什么?
因为他穿着这身衣服,因为他的身份,因为这具不属于他的躯体!
过了一会儿——或许只有短短一瞬间,又或许足足有一刻钟,明白了自己不再是蓝星平凡青年,而是金钱帮少帮主上官飞。
镖头终于得到了一声对他来说无异于恩赐的回复:“你们都走吧。”
他都这样说了,他们哪有不走的道理?再留到这里,人头还能留下吗?江湖上死的最多的就是好奇心多的人!
镖局的人走了,丘山低下头,看着仍然躺在地上的那颗头颅,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
他站起身来,衣袂拂动间,绣着的金线反射着零星的光芒,如流金般绚烂。
他来到茶寮外,有一人已在外面候他多时。
丘山未出来之前,外面明明空无一人,但当他刚刚踏出这间粗陋的茶棚时,吕总管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身为父亲的上官金虹派个人过来照看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当然,这样做或许同样是在防止他突然再来个“失踪”什么的,不管是有意的非自愿的,对于权利专制的上官金虹来说,都不是一件乐于见到的事情。
吕总管面上含笑:“少帮主,我们该回去了。帮主说,您回去的时候,记得先过去找他。”
丘山面无表情的往前走着。
……
林仙儿上次在丘山那里没有讨到好,她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就连毫不受她蛊惑的李寻欢,也会与她似真似假的调笑几句。然而丘山对她无视态度,比之上官金虹对她还要冷淡。
可是,他曾经对她是那般的爱慕。他迷恋着她,会因她多看他一眼而微笑,回因她与他多说一句话而满足。他们之间有着最亲密的记忆,毫无间隔、最赤诚以待的相处。
而今的疏离,曾经的甜美,两者的对比是如此鲜明。
在林仙儿得知这位少帮主失忆的事情后,她在心中道了一声原来如此。她在失去旧日记忆的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对她如何亲近的起来?
她对他再次产生了兴致。
林仙儿真的很美,美到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这世上技艺最高超的画师做出来的一幅画。
当她迈着款款的步子,从上官金虹所在的大堂里走出来时,正好迎面碰上了丘山。
她没有说话,只是侧开了身子,为他让出了道路。她的双目一如既往的清亮,却又隐含着千言万语,目送着与她擦肩而过的丘山走进大堂。
然而即使丘山一眼都没有看向她,她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她甚至就这样站在原地,似是准备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等候他出来一样。
时值黄昏,大堂里光线很暗。
上官金虹坐在椅子上,右腿叠在左腿上。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烟斗,点点火星在阴暗中亮起。
这支烟斗本不属于他,它的真正主人属于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但是在天机老人死后,烟斗就属于上官金虹。
这是他的战利品。
……
“她很美对吗?”上官金虹问道。
他没有明确指出这个“她”是谁,但丘山知道,“她”指的是林仙儿。
“的确很美。”
“对,她很美。美到见过她的男人,都想要迫不及待的和她上床。你上过她,荆无命上过她,上的大部分男人都上过她。”这话说得极其不留情面,但事实的确如此。
上官金虹笑了,他笑的时候比起他不笑的时候更可怖,更让人心生畏惧。
“美到你头脑发昏,不自量力的去与荆无命争风吃醋。失去理智,为了一句不知何人传出的挑拨之言置生命不顾。”
听到他这样说,乔丘山即明白过来,他有些想知道,当上官金虹得知荆无命欺骗了所有人,右手剑练得比左手还好时,上官金虹的心情是如何的。可问题是,他现在还在“失忆”中,什么都不方便提问。于是,他只管听着,一言不发,当什么都听不懂就是了。
上官金虹把旱烟往桌子上一磕,倒出了烟斗里化成灰烬的残渣。
“你这性子失忆不失忆都差不多了,我竟是差点忘了你把什么都忘了,我说这么多,你都听不懂。”然后他一抬手,“如果你是想再一次重申你不叫做上官飞,那么你可以不用说话了。”
听他这样说,丘山还真就一个字都再没出声。
他明白自己是丘山
上官金虹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也是上官飞,但他还是想做蓝星上有父母妹妹,每天忙忙碌碌的丘山。
他知道林仙儿还等在外面没有离开,他说:“你进来吧。”
这句话音量不高不低,然而它却穿透墙壁,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林仙儿耳边。
林仙儿莲步轻移,推开房门,跨过门槛走进堂内。
上官金虹对着站在门口的她说:“过来。”
林仙儿看了看站在正中央的丘山,又看了看坐在上位的上官金虹,她乳燕投林般来到上官金虹面前。她坐在他腿上,绝美的面庞依偎在他怀中,就好像之前那个在丘山未走进房间时,对他欲语还休的人不是她一样。
上官金虹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低头看向她。他的双眼一直都在看着丘山,然而丘山的视线却一直都落在前方的地面上,仿佛视周遭都若无物。
上官金虹又说:“我不是让你到我这来,我是让你到他那里。”这话是对林仙儿说的。
林仙儿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上官金虹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没有动作,上官金虹低下头,与她对视,他的视线是如此的冰冷无情。他重复道:“到他那里去。”
丘山皱了皱眉,说:“如果上官帮主没有什么要事,容我暂且离开。”
上官金虹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对林仙儿说:“服侍他坐下。”
林仙儿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她来到乔衡身旁,说:“何必惹你父亲生气呢?”她想要挽起丘山的手臂,丘山却不愿她碰自己,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自己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林仙儿觉得今天的上官金虹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心中提高了警惕。
上官金虹继续对林仙儿说:“我记得你很喜欢男人为你争风,那么来吧,争取让我嫉妒到发狂,如果你做得到,你也有资本放言‘武林中的第一高手都为我倾倒,为我如痴如狂’了不是吗?去吧。”
上官金虹虽在中排名第二,但天机老人已死于他手,如今他就是当今的天下第一!
他的确在原著中死于李寻欢之手,可就连李寻欢都曾直言“他的确有很多机会能杀我,他甚至可以令我根本无法还手,可是他却故意将机会错过了”,他死在自己的傲慢手中,是他的自负杀死了他。
只要他还未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高手!
只要他不想死,当今武林没有人可以杀死他,包括小李飞刀李寻欢。
然后他又对丘山衡说:“你不是喜欢她吗?她现在是你的了,有我在,谁都无法抢走她,你可以尽情享受了。”
丘山说:“然而我根本不认识她。”
上官金虹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什么都不记得才好啊,我正好可以重新教导你,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你要知道,金钱是工具,女人同样不过是一件工具。”
他的儿子被人伤到要害,痊愈后却失忆了。
上官金虹是一个自负又独/裁的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他总能知道。
那一天,当那具空棺送到他面前时,李寻欢也在场。在李寻欢明白过来,这具棺材里原本装着谁的时候,他眼神微变。
从那个时候起,上官金虹就知道李寻欢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于是,在上官金虹得知丘山失忆后,直接找上了李寻欢。
李寻欢说:“是你自己杀死了他。”
上官金虹看得出来,李寻欢知道到底是伤了他的儿子,但他居然从李寻欢嘴里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旁人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说不定早已大发雷霆。但上官金虹没有,仍然穿着那身金色衣衫的他,整个人都像是由黄金铸成,他是那么的镇定冷静。
上官金虹:“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想听些什么。”
李寻欢在暗中目睹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他说:“他死在了荆无命手中。”
这句话与他刚开始说的有些矛盾,但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
“不可能。”上官金虹说。荆无命惯用左手,但他的左臂却已经废了。这柄由他培养起来的刀,已经成了一把废刀。
“你抛弃了你眼中的废物,却不知道他的右手剑比他的左手剑练得更毒、更准、更快、更狠!”
李寻欢的眼神是柔和而哀伤的,他又说:“绝望是能逼疯一个人的,你的儿子,至死都以为荆无命是你的私生子,至死都在为自己没能得到你传授武功而不甘。”
一开始时被李寻欢指责是他自己杀了自己儿子的时候,上官金虹没有为此动怒,更没有辩解,这个时候他却张开了口,一字一顿地说:“那是因为我爱他。”
“你当然爱他,人皆有爱子之心。”李寻欢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下手中的飞刀,他曾对人说过,荆无命自见到上官金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了。
“作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如何称得上是活着呢?一个父亲,要残忍无情冷血到何种地步,才能冷酷无情的这样扼杀自己的孩子,所以你不忍心对自己的儿子也这样做,有一个荆无命就足够了。只是,一个人的心若是被野心占据了,那他在其他事情上往往就会疏忽了,继而一错再错。”李寻欢说,“是你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儿子。”
上官金虹笑得森然,说:“不,有一点你说错了,他还活着。”
李寻欢:“可是你依旧不开心,我想他现在的状态一定不太好。”
哈……
他失忆了!
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他忘记了自己的姓氏,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更不承认自己这个父亲!
上官金虹的心底满是怒火,满是愤怒,但他隐藏得很好。
他看着没有动作的林仙儿,说:“你可以开始了。”
林仙儿期盼地望着丘山,像是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围。然而她的内心深处在阵阵发凉,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笼络了上官金虹这个男人的心时,事实却证明这不过是她的幻觉。
丘山看向上官金虹,再一次说:“上官帮主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吩咐,如果没有,恕在下无法奉陪了。”
他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然而还未等他的身体离开椅座,就感到腰脊处一阵酸麻,腰部失去力气,再也站不起来。
刚用了一记隔空点穴的上官金虹说:“飞儿,你急什么。”
丘山闭上了眼睛,然后又慢慢睁开,那双眼睛里一丝难堪闪过,随后目光充满虚无。
林仙儿跪在丘山脚边,脸色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惊魂未定。她娇柔的手抚上他的腿,脸贴近他的腹部。缓缓脱下他的裤子,张开嘴唇.....
她是迷人的,她的身躯是完美的,就这一双手,一张嘴,普天下,你很难找得出比更美的了。这一双手放在身上,她又摆出这样一副柔顺的姿态,不知多少男人能为她神魂颠倒。
然而这样一个尤物,他曾与自己相知相恋,在自己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又与自己的生父和别人上床,这女人如此的乱,现在竟然又受自己父亲的命令,前来服侍自己,而她也乖巧的听从了。
有人会认为这是一种羞辱,有人会不知所措,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示威,千人有千种想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人都会觉得难堪。
只要这个人不是真正的色胆包天之徒,但凡这个人还有一点理智,他都不会视之为理所当然。即使这个女子再我见犹怜,都无法掩盖这种感觉,这种尴尬足以浇灭一切火热。男性身体本能令他火热,蓝星上良好的教育更让丘山觉的这是罪孽,是难堪。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身体原主,只怕他已经羞愤交加,怒极攻心,再也无法保持冷静。m.xiumb.com
林仙儿的声音婉转若兮:“你在看什么?你为什么不看我?”
她的话就像是一把手,猖狂的把丘山置我封闭的意识空间强行撕裂开来,让他不得不面对。
可是丘山仍然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目光更加复杂。
上官金虹面无表情。
丘山的意识似是与身躯剥离开来,以一种旁观的角度感受着这一切。
然后,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搭在了林仙儿纤细的脖子上。
林仙儿蹭了一下他的手,随后像猫儿般的蹭了蹭他的手。
丘山猛地收紧手指,果决,迅速。
林仙儿闷哼一声,生死不明的倒在了地上。
丘山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次没再发生任何意外。转身就要向房间外走去。
上官金虹端坐在上位,没有阻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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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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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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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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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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