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寂背着她摇摇晃晃地出了山林,将她放了下来,继续说道:“也对,离湾是离这最近的夺灵大族了,我是在留竹山修习的,虽说竹家还不算特别闻名,可势头很猛,越来越好了。”
柳画胭是个典型的无知懵懂的少女,情窦初开,又这般巧合地相遇,自然而然地暗自生了些情愫。
那日竹寂将她送到了家门口,他一手拿着剑,一手将装满蘑菇的篮子递给她:“回去早些睡,我今日就住在镇上的客栈,有缘再见。”
柳画胭原以为这一别便此生再无相见了,可第二日一出门,便又撞见。
“怎么又是你?”她问,笑容逐渐在脸上绽开。
竹寂将剑握在手心,道:“我特意一大早便起了,在这等了许久,这个是路上买的糕点,给你吃的。”
柳如烟刚吃过早餐了,肚子还是鼓鼓的,却还是开心地接过糕点,硬生生地塞进了肚子里,笑道:“真好吃。”
竹寂亦笑着替她擦了嘴角,道:“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柳画胭。”
“我叫竹寂。”他将微笑收了起来,换上了一脸不快的模样:“我今日便要离开这了,历练结束,我便要回留竹山,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
“噢,”柳画胭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可以跟你去吗?”
“好啊,”竹寂的语气十分兴奋,可只一瞬,便将那笑容僵在脸上,“可是,我们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分辛苦,而你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人情世故我还是懂,这样不太好。”
柳画胭刚还要说什么,隔壁王大婶一嗓子扯过来,胖胖的身子跑向她,脸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胭儿,出大事了,你母亲偷人了,现在族长正在处置,说要浸猪笼呢!”琇書蛧
闻言,街坊邻居都开了大门和窗户瞧着,柳画胭十分焦急,问:“王大婶,我娘偷谁了?”
这样的问法倒是直接新颖,竹寂脸红了一片,从窗户探出头的街坊们皱起眉毛摇着头,一脸嫌弃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还没嫁人呢,就将偷人挂在嘴边,真不害臊!”
柳画胭没空理会那些闲言碎语,毕竟平日里那些肮脏腌臜的话没有少听,只重复了一遍:“王大婶,和我母亲一起的男人是谁?”
那李大婶从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好不容易将话带到,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答:“是巷子里的小林,就是你一直唤叔叔的那个。”
“林叔叔,”柳画胭将头发一甩,便朝着镇上唯一一条河跑去,并连连道谢:“王大婶,,劳烦您了,我先去救我娘,您好好歇着。”
竹寂“哎”了一声,便随着柳画胭而去:“画胭,你等等我。”
两人朝着河边跑去,刚过了一半的路程,实在没了力气,停了下来。竹寂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又跑了半里,彻底没了气力。
竹寂气喘吁吁地问:“画胭,你母亲和你林叔叔……?
柳画胭知道他想问什么,毫不犹豫地答:“在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做些针线活将我拉扯大,林叔叔开了家衣铺,平日里对我和母亲特别照顾。”
竹寂听说是这么回事,将脚步放得更慢了,道:“那也没多大事嘛!你母亲会没事的。”
“你不懂,”柳画胭一口气没喘上来,停下步子舒缓了一下,道:“我们这边的小镇特别闭塞,女子一旦出嫁,便不能改嫁,就算丈夫去世,也要为其守寡一辈子。”
身为夺灵中人,又地处繁华的竹寂自然理解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也体会不了底层人们的疾苦与无奈。
“这太……太过了吧,放心,他们若是执意不肯放人,我便将他们都打晕,把你母亲救出来。”
竹寂是这么想的,夺灵中人只论灵术、剑术、咒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准则。
“也好,到时候我同母亲搬出小镇住,我已经长大了,她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柳画胭这样想着,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出现在她的眼前,“到了。”
不远处,她看见一堆人驻足在河的上游,他们穿着或蓝或棕的布衣,趾高气昂又一脸嫌弃的立着。
柳画胭移了眼,见林叔叔被人绑起来跪在河边,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她朝周围扫了几眼,并没有见到母亲的影子。
“竹寂,我的母亲不在这里面,不会是……”
柳画胭朝着上游跑去,眼眶中的热流打着转,好不容易赶到,便见林叔叔的背影缩成了一团,已然泣不成声了。
她颤抖着唤了一声:“林叔叔……”
小林将抱着脑袋的双手移开,后背缓缓直了起来,朝后望了望,见柳如烟立在身后,道:“胭儿,你娘……你娘她……被这帮人杀死了。”
这话如晴天霹雳般劈在柳画胭的耳边,她朝着河岸走了几步,汹涌的河水中露出竹编“猪笼”的一个角,眼泪立即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娘……娘……”她顾不得脱下靴子,便要一头扎进水中,却被身后一棕衣男子扣住了双手,她拼命挣扎,道:“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这群杀人犯!”
那棕衣男子长得膘肥体壮、胡子拉喳的,一只手便将柳画胭压倒在地,竹寂当下大喊:“你这个胖子,给我放开她!”
那棕衣胖子见说话的人是个体长瘦弱的毛小子,倒也不惧怕,呲着脸十分挑衅的朝他笑笑,道:“你谁啊?他娘的,偷人的事,你掺和个什么劲?”
竹寂被这扑面而来的污秽用词愣住了,生活在象牙塔太久,今日算是开眼了,为了恐吓棕衣男子,他立马将灵剑拔了出来,道:
“我是夺灵人,再不放过她,我可以让你们所有人偿命!”
这话说得倒是荡气回肠,在柳如烟的脑海里回转了许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棕衣男子便举起双手放了柳如烟。
竹寂抬剑指向他们,又一盏茶的功夫,白发族长的那群手下便跑得没影了,只余他一人依旧立在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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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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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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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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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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