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万殊只好重新寻找话题,道:“从今日起,我会加倍地补偿你,相信我,我一定说到做到。”
“可因为你,我的父母不在了,”黎兆儿募地抬眼,眼神悲伤又怨愤,这样的眼神即使是下一秒捅上姜万殊一刀,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事实是,她真的这样做了,只是力气中途收了力,伤口很浅。
鲜血立马就流了出来,黎兆儿的眼前是刺目的腥红,这是她几年来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场景。
姜万殊并没有做任何的痛苦表情,甚至笑了几声,道:“兆儿,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我不会有任何的反抗。”
他瞧着银耳红枣粥放那就要凉了,便将那小小的白底青花碗端了起来,不多不少地盛了一勺,送至黎兆儿嘴边。
黎兆儿这才落下了泪,眼里满是戾气,道:“你去找灵医吧,用不着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
姜万殊将手中的勺子放回碗中,空出来捂住伤口,道:“兆儿,那我先走了。”
望着姜万殊渐远的背影,她想要说些什么的,却只是伸手抓起那个青花碗,朝着窗外用力地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摔碎在连廊的红木柱子旁。
姜万殊的身影愣了愣,微微侧眼,又回过神来,继续朝前走去。
那天夜里,黎兆儿带着柳如寂下山想要为他挑一件衣裳,还一边碎碎念道:“竹家有什么了不起的,这衣服我们就不穿了,镇子的衣服随你挑,我给你买。”
柳如寂似乎并没有那么开心,抬手摆弄着外衣的领口,道:“漂亮姐姐,可是,我父亲就是竹家人啊,你我也是。”
黎兆儿忽然愣了神,忽然停下了脚步,柳如寂伸手指戳戳她的肩侧,问:“漂亮姐姐,你生气了吗?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别出声,”黎兆儿伸出手掌示意他安静,目光一直朝向前边,柳如寂朝她的视线方向望去,见前头是一个身着浅青衣衫的端庄少妇。
柳如寂指着那少妇小声问:“漂亮姐姐,你认得她?”
“嘘~”黎兆儿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神秘兮兮地答:“那少妇可不是……我认识的人。”
她十分庆幸自己及时止住了嘴,没有将那少妇的女鬼身份说出来,不然自己鬼王的身份也要被拆穿了。
“噢……”柳如寂呆呆地应声,“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黎兆儿眼珠一转,略施了个小小的催眠咒,柳如寂便倒在了自己的身侧,等到那浅青衣衫的女鬼靠近,黎兆儿才看清楚了女鬼的模样:
小小的瓜子脸,明媚的杏仁眼,是典型的美人长相她的眼底缠绕着幽怨的颜色,声音十分悦耳:“你是鬼王黎兆儿,对吗?”
黎兆儿知道,此女鬼定是懂得“行情”的,不然不可能找到这来,所以也不打算矢口否认,很爽快便点点头承认了:“对,我是。”
那女鬼一把眼眸中出现一抹笑意,声音温柔似水,道:“黎姑娘,我想成为您的手下,只要您愿意帮我一个忙。”
此话一出,黎兆儿便知道,又有一番大事等着自己了,便问她:“什么事,你说,只要合情合理,纵然是杀人放火,我也能干。”
绿衣女鬼垂下眼眸,自报身份:“我叫柳画胭,自江南而来,寻您五年了。”
黎兆儿觉着这名字甚是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却也没时间多想,对她说道:“柳画胭,我会对你下主仆咒,你倒也不必多说,我能看见你的过去。”
柳画胭点点头,眼角还挂着一滴似是泪水的一抹晶莹。
黎兆儿抬手运转灵息,念动主仆咒,绛紫灵息丝丝进入柳画胭的眼里。
她的眼前出现一片浸满绿色的山林,薄薄的蓝色雾气翻涌的林间,刚刚入夜,月亮又大又圆地挂在天空,安静又祥和。
那年柳画胭十四岁,独自上山来采蘑菇,却因为一时追逐蝴蝶而迷了路。
可她丝毫不觉得惧怕,拎着满是蘑菇的小篮子到处乱逛,并在灌木的后面发现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
柳画胭伸手去抓,还一边自说自话:“这萤火虫怎么会独自在这呢?应该是掉队了吧!”
她光着脚,穿着一件素白的裙子,头发散在腰间,只在耳后摘了几朵山花戴着。
萤火虫落在了灌木之上,她慢慢停下了脚步,轻轻地,缓缓地向前一扑,却撞上了一个男子温热的胸膛。
看见那男子的模样,黎兆儿愣住了,指尖灵息不断输出,阵阵颤抖,他便是柳如寂的父亲——竹寂。
柳画胭抬眼,见眼前的男子长相俊秀,尤其是那清澈灵动的眉眼,她很是喜欢,便同他聊起了天:
“你是谁?”
竹寂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抬手将食指抵在两瓣薄唇之间,低低地“嘘”了一声,指了指停在灌木上头的青色萤火虫。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出手迅速,用力一合,便将那小小的光亮藏在了手掌之间。
“给你,”青绿色的光芒映在他的脸上,隔着柔柔的雾气,柳画胭的心扑通扑通如小鹿般乱撞。
“谢谢,”纵然是在山野之间长大的,柳画胭的母亲依旧十分耐心地教她礼仪,她俯身行了个礼,这是她第一回向人行礼。
竹寂亦回了个礼,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一人在此?”
“应该是我问你吧,”柳画胭挑了挑眉,声色里皆是笑意:“我就是生活在这一带的,住在山下那个小镇上,经常上山来采蘑菇。”
“我是夺灵人,你听说过吗?到这来历练,却因为追踪一只灵兽而落单了。”竹寂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你脚受伤了,我来背你吧!”ωωω.χΙυΜЬ.Cǒm
柳画胭顿了顿,连忙摆了摆手,笑道:“还是算了吧,让人瞧见了不好。”
柳如寂侧头看她,道:“没事的,我就背着你出这个林子,到有人的地方,立马就放你下来。”
“那……好吧。”柳画胭这才软了下来,俯身趴在他温暖的背上。
竹寂将柳如烟背在背上,手中提着那个装满蘑菇的小篮子,“不过,我和你倒是相反的,我住在山上,山下有个小镇,叫挽月镇,我很少下山,怕先生责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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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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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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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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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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