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朝思慕久>第 24 章 朝思慕久
  慕久蓦地腾空时还有点不适应,但好在他臂力不错,并不会给人摇摇欲坠的感觉,于是下意识往他胸膛上靠了靠,两只手规矩地缩在身前。

  只是过程中发现他扣着自己腰际的手掌微微收拢,空出一大块地方,免得碰到她,还挺绅士。

  沈宴在抱起她之后就明显加快了步伐,比刚才跟她一起走要快得多。耳畔的风在划过时甚至显得急促,和着他身上传递来的热量,像铸成了风里的巢穴,把她保护得很好,很有安全感。Χiυmъ.cοΜ

  但慕久还是有点紧张,有几缕松散的长发从他的怀抱里跑出来,在风中乱飞,于是偷偷伸手把头发抓回来了,一面轻声问了句:“我重吗?”

  沈宴哂了声,胸膛上的震动传到她身上来,语气显得有些轻慢:“你说呢?瘦得都只剩一把骨头了。”

  “……哦。”慕久闻言也放心不少,这样至少不会累到他。

  只不过转念又想到……他这话的意思,不会是比较喜欢丰满的女孩子吧?

  那可不行……这不符合她的职业要求啊。

  夜色便重新陷入寂静,慕久靠在他怀里纠结了一会儿后,总算鼓起勇气抬眼看了看他,然后迅速收回视线。

  但这样就够了,足够她记住那一眼的画面,然后在心里翻来覆去地仔细回味。

  沈宴黑色衬衫里的内搭领口有点低,在昏暗的环境下露出小半截锁骨,几乎近在咫尺,稍一偏头便能吻上。锁骨上方则是凸起的喉结和线条清晰的下颌,每个细节都很漂亮,是上天精心雕琢出的一副躯体,让人想在充盈的光线里仔细鉴赏和品评。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慕久摁回去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学校虽然小,从寝室走到南门依旧有几百米的距离。沈宴看起来很轻松,但慕久隔着他的衬衫,还是能听见他在过程中逐渐加快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混合着让人上瘾的清浅呼吸声,能让她在这样恒久的片刻当中,把他的很多细节都记清楚:

  好比他衣襟上有柠檬、薄荷和酒精的味道;他抱着她的触感会细密地烙印在皮肤之下;他的心跳能在这样紧密的距离下穿透她,攥住她的心跳;他身上的温度会像引燃荒原上的枯草,燃出紫红色的霞光,炽热地淌进她身体里去,把一个将满十八而未满的十七岁少女的心都烧得通红而鲜活,烧得砰砰作响。

  慕久在这个瞬间想到浮士德的那句台词:“我满足了,请时间停下吧。”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甚至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画面,他会在午夜时分抱着她,穿过路灯下的树影和闷热的晚风,和她的体温纠缠在一起。

  以至于在学校的银色伸缩门出现在视线当中时,慕久惊觉这段路走得未免太快,只能偷偷攥紧他衬衫的衣襟,好像这样就能阻止什么。

  但是不行。

  等他和值班的门卫交谈过后,从小门离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抱进去。

  慕久的手指仍然抓着不肯松,甚至没忍住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沈宴的后脊因为她的动作显而易见地僵住了,能听到自己的剧烈的心跳,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因为刚才抱着她的那段路还是因为她此刻突兀的举动。

  但耳畔少女绵软的嗓音在心跳中依旧清晰,带着南方人特有的含混咬字,有些出神地告诉他:“沈宴,你对我好好啊……”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放在平常,估计能理所当然地回一句“你知道就好”,但这会儿不行。

  在太炽热的某些东西面前,他有些不忍心。

  这头慕久也没料到他竟然只是沉默,但又不敢看他的表情,良久后呓语般感慨了句:“我现在发现……生病好像也挺好的……”

  话音落到最后,像是自知理亏,又默默松开了手。

  而沈宴直到片刻后才意识到肩上的重量已经消失,在心上微不可闻地一叹,一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问:“胡说什么呢?还嫌不够疼啊?”

  大概他自己没意识到他这会儿的嗓音温柔的过分,拂过耳畔时,慕久早就收回去的眼泪竟然又不受控制地因此融化,只能努力咬唇忍住。

  连带着她唇畔准备了好久的“我喜欢你”四个字,差一点点就要冒出来了,也得努力忍住。

  她不是不敢,喜欢他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只是她隐隐约约有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膜,即使说出来了,她的声音也会被隔在外面,他听不见。

  于是最后,慕久只是又说了句:“还好你在北城。”

  虽然明明是因为他在这里,她才这么努力地考过来的。

  但她还是觉得很庆幸。

  ……

  沈宴带她去的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几乎就在他家对面,过去只需要十多分钟。

  慕久在车上又痛了一阵,到头来只剩两眼无神地靠在那儿的力气,也没什么心思欣赏帅哥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沈宴过来帮她打开车门,把人扶出来后下意识俯身,打算抱她进医院。只不过慕久看着医院门前雪亮的灯光,小心翼翼地抬手拒绝了:“这里就不用了……灯太亮我不好意思……”

  沈宴被她的理由听笑,一面伸手扶着她的手臂,反问了句:“黑灯瞎火就好意思了?”

  慕久听他这么提起,倒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害羞,片刻后从低着的脑袋下轻轻吱了声:“……嗯。”

  黑灯瞎火当然就好意思了。

  医院的急诊部在最前面的一栋楼,走过去倒也近,这个点里面几乎没几个人,只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在。

  因为前面没人排队,沈宴帮她挂了急诊之后就能直接进诊室,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值班的是个看着就挺和蔼的男医生,看到人进来后便带上眼镜,接过刚办的医疗卡刷了一下,嘴上问她:“哪儿不舒服?”

  “肚子疼。”慕久老实回答,一边没忍住,偷偷瞟了眼边上的沈宴。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她爸她妈陪着她来的,现在换了个人,感觉就有点微妙。

  这头医生把脖子上的听诊器带上了,在她肚子上摁了摁,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中午吃了火锅,九点多开始疼的,”慕久刚说完,也不知道是因为听诊器太冷刺激到了还是怎么,胃里骤然翻上来一阵绞痛,一时也不想跟他慢慢腾腾介绍了,主动开口告诉他,“应该是急性胃肠炎。”

  只不过这话把医生逗乐了,一边收回手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是急性胃肠炎?”

  “我以前经常这样的,挺熟的了。”慕久刚说完,就注意到沈宴侧眼看了她一下,只好心虚地挪开视线。

  “经常这样?那你平时就得注意饮食啊,老发作那谁受得了?胃肠炎痛起来要命的……”医生闻言便教育了她两句,开始在电脑上给她开药,顺便又问,“吐没吐过?”

  “……”慕久一时语塞,飞快瞟了某人一眼后,也不吭声,光顾着埋头点头,跟只鹌鹑似的。

  这边的医生看她一眼后,又问:“吐几次了?”

  慕久默默伸了两根手指,听医生念叨了句“两次啊”就更觉得羞耻,耳尖跟着一阵发烫。

  谁知道对方紧接着又给了她一句晴天霹雳:“那腹泻呢,泻没泻过?形状怎么样?”

  慕久这下真受不了,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上也带了层病态的红,转头问沈宴,声音带了点哀求:“你能不能先出去?”

  沈宴看她一眼,见怪不怪地回了句:“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慕久被他看得更羞耻,觉得这事也能载入她社会性死亡的史册,手上只好慌不择路地推他一把,道:“反正你出去就是了,求你了。”

  沈宴无奈,只好转身离开,留下一句:“我去给你倒点开水。”

  然后等他关上门,她面前的医生才冲她笑笑,你懂我懂地来了句:“才刚在一起吧?”

  “……”慕久原本松下的一口气又被这话重新堵上了,片刻后只能含糊地回答,“还没到……那个程度……”

  “我懂,刚开始么,都这样,等过个一两年就放开了,到时候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医生没忍住又发表了两句心得,末了转回正题,道,“现在你男朋友也走了,总可以说说了吧?”

  慕久只能跟着点头。

  ……

  等她慢吞吞地出来时,沈宴已经倒了杯开水,把她扶到外面的椅子上坐好后,把一次性纸杯放到她手里让她捂着,然后接过卡去缴费拿药。

  等慕久在医院里吃过一次药,跟他一块儿出医院时已经快到凌晨一点,沈宴领着她上车,系好安全带后问她:“现在去哪儿?回寝室还是去我家?”

  或许是心理因素,慕久吃了药就觉得自己缓过来一点,乍一听还有去他家这个选项,惊得她眼睛都跟着亮了亮。

  但这头沈宴还以为她是吓到了,开口解释了句:“现在太晚了,我家就在对面,跟寝室比要近一点,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

  慕久听到一半就忍不住开始点头,末了还得装作善解人意地附和他:“也是,我也不好意思这么迟还把宿管阿姨敲醒,还得爬五楼,说不定还会把室友吵醒……”

  沈宴闻言便发动车子,轻应了句:“行,那走吧。”

  慕久毕竟在买房那会儿就来过他家,这会儿胃里的绞痛已经减轻不少,拎着自己的那包药上楼时甚至有轻车熟路的感觉,在进门时还眼尖地发现他装修之后连门也换了,是看起来挺高级的哑光黑色,指纹锁发着蓝盈盈的光。

  在外面换上拖鞋后,她跟着沈宴一块儿进去,里面的装修跟她之前看到的简直像换了套房子。原本逼仄的墙体大部分都被拆掉了,没有玄关,右侧就是开放式厨房和餐厅,左侧是客厅,视野的中心则是一堵装饰墙,上边挂了幅现代画,挡住了后边以黑色大理石为主的设计空间。

  慕久仔细看了眼,等意识到那堵装饰墙后面貌似是一个骚包的大浴缸之后,还没来得及震惊,就听他语气不善地问了句:“你怎么还没睡?”

  慕久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转向客厅,才意识到他说的不是自己,是那只半夜不睡觉在沙发上蹦迪被抓包的狸花猫。

  小八估计也没料到他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回来了,僵硬地跟他对视了几秒后,自知理亏地从沙发上跳下来,拖着它带一圈圈黑色环纹的尾巴,老老实实回客厅角落的窝里蹲着去了。

  但夜里显然不是这些猫咪睡觉的时间,小八脚底抹油溜掉之后,又有一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三花猫从窝里跑出来,摇着尾巴围着他的脚边打转,叫声也软绵绵的,很好听。

  跟小八不同,沈宴对它就温柔得很,俯身把三花抱起来,一边揉它的头一边往里走,嘴上轻问了句:“你怎么也还没睡啊,宝宝。”

  慕久在他身后猝不及防被这声“宝宝”听得耳朵都酥了,头一次生出她过得还不如一只猫的感慨,一面跟上他的脚步。

  沈宴家里的装修风格走的是现代极简,在打掉了几堵墙之后,总算有点两百零七平的样子,空间上看起来很开阔。加上屋子里的色调以黑白灰为主,饱和度很低,装潢的材质也多是大理石和深色原木,整体给人一种冷硬又内敛的感觉,几乎不符合他往常骚包的风格。

  只不过这种感觉被客厅角落的那座豪华猫爬架一搅和,加上门边三个整整齐齐的喂水器和墙上挂着的猫抓板,就一下子变得有些诙谐。

  等慕久跟着沈宴把怀里的小七抱回到它窝里,才发现他家的猫连窝都很豪华,也是一人一个。小七大概是女孩子,睡的是粉色的,刚刚溜回去的小八睡的是黑色,还有只灰色的猫窝空在那儿。

  她抬头看了眼,发现十一这会儿正蹲在猫爬架的最高层,盘着四条腿,耷拉着尾巴,高贵的蓝眼睛半闭着,一副镇宅主子的模样,很高冷。

  沈宴也懒得管十一这个小祖宗,任由它在那儿盘着,一边转过身对她道:“次卧的床还没铺床具,你睡主卧吧,我睡沙发。”

  作者有话要说:久妹:思想觉悟可以

  宴宴:不客气

  今天还是三十评论加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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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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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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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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