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对面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毫无自觉,笑的满面油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
“职业选手,也就那样嘛。”
简常念什么也没说,抬手又给人送了一个。
那男的水平菜的她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谢拾安简直是看不下去了,少年心性一上来,只觉得自己的职业信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抬脚就要冲过去。
曹睿一把把人抓住:“祖宗!我求求你了!这单生意谈了很久都没谈下来!”
“你就是这么帮忙的?”谢拾安的眼神冷到了极点。
“说好听点叫打球,说难听点,这和陪酒有什么区别?!”
天台不大,风把她的句子隐隐约约吹进耳朵里。
简常念浑身一僵,脸上的神情有点难过,想要发球的手就停了下来。
对面的钱总也留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直起身看着他们喊道:“小曹啊,这是怎么了?”
曹睿回过头去道:“没事的啊,钱总,一个朋友,您继续打球吧。”
说罢,又压低了声音,语气又急又快的。
“小简她不也需要钱吗?你替她想想吧!”
谢拾安看了一眼简常念,那家伙压根不敢回头看她,再看看身上穿的那是什么东西,大冬天的短袖短裙不冷吗?还在这陪几个油腻老男人打球,再多待一秒,她都觉得自己要长针眼。
谢拾安抿紧唇角,一言不发把他的手拂开,转身就走,重重拉开了天台的大门,砸在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走了,简常念的心却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犹豫再三,还是咬咬唇,放下球拍匆匆道了一句:“钱总,失陪一下,”就追了上去。
“诶——”曹睿想拦,没把人拦住。
“拾安!谢拾安!”简常念追出去,总算在楼道里把人叫住了。
谢拾安的手停在了电梯按键上,迟迟没按下去。
简常念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你怎么来了?”
“我……”明明是她自己翻墙跑出来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我该庆幸严教练没亲自过来,还是该遗憾他没看见这一幕呢。”谢拾安冷冷扯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
提起严教练,简常念神色黯然,她知道严教练最不齿这些下作、违背体育精神的东西,她也知道她让他们都失望了。
看着谢拾安眼里的讽刺,简常念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谢拾安的认同,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原来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和职业精神的人,所以拼命又有些无力地解释着。
“我……你相信我,我就做这一次。”
谢拾安转过脸去,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
“没钱你可以去借,我,乔语初,程真,周沐,严教练,省队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难道会不帮你吗?”
这几天简常念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脑子里整天琢磨的都是钱的事,神经紧绷得随时都要断裂,听她说起这些,所有委屈通通袭上心头,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带着哭腔吼着。
“我借了!我变卖了我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挨家挨户地去村里借钱,跪在周沐父母面前求他们帮帮我,你以为我不想跟你们借钱吗?!大家每个月就拿那一点津贴我不知道吗?!从我没进集训队开始,严教练就一直在帮我,我不知道吗?!这不是五十一百,这是十万啊!”
“我要是那种没心没肺,得寸进尺的人,我就是骗也要把这钱骗到手,可是我有良知,谢拾安,我有良知。”
“那你也不能……”谢拾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默默攥紧了双手。
简常念哽咽着,自嘲道:“我不能什么,我现在什么都能,只要能赚到钱,你别说让我去陪人打球了,就是让我像孙倩一样去陪人喝酒,陪人睡觉,我……”
话音未落,衣领就被人提了起来。
谢拾安盯着她的眼睛,眼角有些红,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自从认识她以来,谢拾安在她面前所展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冷漠淡泊的模样,偶尔也会有口是心非的时候,即使她和秦扬他们打球也是因为不服输的成分居多,从没有真正的生气过,更何况是提着别人的衣领质问了。
两个人离的近,彼时还有身高差,谢拾安拎她跟拎小鸡似的。
她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心如死灰,破罐破摔的模样。
简常念凄然一笑:“我说了,只要有钱拿,现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拾安攥着她衣领的手有些抖,她咬着牙,忍住没一拳打过去。
“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全国大赛……”
提起全国大赛,脑袋里那根弦彻底断掉了。
简常念一把把人推开,流着眼泪嘶吼。
“什么全国大赛,我不参加了!什么羽毛球,我也不打了……我现在就想救我外婆,从小我爸妈就不要我,是她把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照顾我,保护我,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谢拾安你究竟明不明白?!”
突然的发力让谢拾安猝不及防,倒退了几步才站稳,看着她声泪俱下歇斯底里的模样,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爷爷刚去世的那段时间。
心脏仿佛被亿万只蚂蚁啃食,熟悉的,隐秘的,酸涩的痛感。
谢拾安默默咬紧了下唇,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按下了电梯下行键。
电梯门在她眼前关闭,简常念泣不成声,在曹睿出来找她的时候,又很快擦干了眼泪。
“我去洗手间洗把脸,马上就来。”
看着谢拾安从立峰大厦里跑了出来,等在路边的乔语初立马迎了上去。
“这么快就下来了?”
她看着谢拾安空空如也的身后:“人呢?”
谢拾安一言不发招手拦下了出租车。
乔语初赶忙追了上去:“诶,你干嘛去?”
谢拾安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回家!”
***
周沐下了公交车往学校走,这条路也是市里的繁华路段之一,又挨着车站,因此天气好人流量大的时候,总有人摆摊出来做生意,其中不乏一些做兼职的学生。
她走着走着就有小贩迎上来。
“姑娘,看看水晶发卡,还有耳钉,都是刚进的。”
“谢谢,不用了。”
周沐现在没心思看这些,摇摇头,避过人继续往前走。
她没走两步,又遇上一家摆地摊卖CD光碟还有各种各样辅导资料和图书的,放眼望过去,整条街上从衣服鞋子到日用百货,卖什么的都有。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突然搭对了,周沐脑袋里灵光一闪,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想到了,我想到了!”
她一边往学校跑去,一边从兜里七手八脚掏出手机给程真打电话。
“程学长,我想到了,我想到帮常念的办法了!”
程真一听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可以啊你,周沐。”
被夸奖了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这就去动员我的同学们,那个……我也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帮……”
话音未落,程真一口就应了下来。
“那当然了,拾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游泳队这边你放心,我去动员他们!”
周沐由衷地笑了出来:“谢谢你,程学长。”
挂掉电话的程真跑回了卧室,先是把自己的书包腾了出来,装了几件玩具之后发现已经满了。
他摇摇头:“不行,有点小了。”
程真想了想,又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行李箱,打开来往里面塞着各种各样闲置的漫画书、CD、游戏光碟等等。
周沐一边往宿舍楼走,一边在自己的班级群以及羽毛球校队群里发消息。
“各位亲爱的同学、学长学姐们下午好,我是高一三班的周沐,迫不得已向你们求助。我的朋友简常念是滨海省羽毛球队的队员,她家境贫寒,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进入了滨海省队。眼看着全国大赛开赛在即,外婆却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车祸,重伤在床,肇事者逃逸,下落不明,光是手术费就需要十万元,实在是让一个贫困家庭无能为力,恳求各位好心人帮帮她,让她得以完成自己的梦想,也能和家人团聚。”
周沐继续打字:“如果各位有闲置的物品,请送到女生宿舍208号寝室,我和我的朋友,感激不尽!”
她的消息发出去,几个群都没有动静,犹如石沉大海。
周沐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捏在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李佳佳,在校队群里问:
“闲置的毛绒玩具要吗?”
周沐赶忙打字回复:“要的,要的,干净的都可以。”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回复,是上次和她们一起去晨星俱乐部的那个学长。
“我这有些辅导书,都没做过。”
周沐笑起来,赶忙回复:“可以的,谢谢学长。”
“你在哪?女生宿舍我进不去的。”
“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好,马上就到。”
周沐在宿舍楼下等了一会,学长背着书包跑过来了,把书包往她面前一放。
“给,这些都给你。”
周沐打开一看,震惊了,满满的全是书。
学长挠挠脑袋笑笑:“有点沉,你拿的动吗?我没想那么多,看到消息就觉得应该帮帮你们,就全拿过来了。”
周沐试着拎了拎,虽然有点重,但她应该搬的动。
“没事,拿的动,谢谢学长啊,这些你都不用了吗?”
“我准备去艺考了,所以留着也没什么用,希望能帮到你们。”
学长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又冲着人的背影喊了一句:“对了,学长,帮我给你的兄弟们说一声,如果有闲置的物品也可以送过来啊。”
学长转过身,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等她吭哧吭哧地把书搬上楼,拿出手机一看,群消息都爆炸了,不时弹出99+,看都看不过来。
她一一往下划着。
“女生407宿舍有闲置物品,一会给你拿过去。”
“等我等我,309也有。”
“男生怎么办啊?”
不等她回复,就有热心的女生帮腔。
“送到宿管阿姨那,请她帮忙拿上来呗。”
周沐拿着手机,面对汹涌而来的陌生人的善意,眼眶微红,太好了,常念,外婆有救了。
***
程真收拾好东西之后,给自己的几个兄弟打了电话。
“少废话,你就说帮不帮吧?”
电话里的男生声音懒洋洋的:“十万,这也太多了吧……”
“谁跟你要钱了啊?你家有什么不要的玩具、游戏机、光盘、书什么的,都给我拿过来,我一会去跳蚤市场上卖了。”m.χIùmЬ.CǒM
“行行行,破烂是吧,那我家可有的是啊。”
“滚犊子,起码要干净能用的,卖的出去的。”
挂掉电话之后,程真看着这满满一行李箱的闲置物品,在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价值,顶多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了,也不知道周沐那边动员的怎么样了。
他想了想,还是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车钥匙,揣进了兜里,换好衣服出门。
程妈妈从厨房端菜出来:“诶,这马上就吃饭了,你又去哪儿啊?”
程真挥了挥手:“有点事,你们先吃,一会就回来。”
他径直把车骑到了附近的修理厂里,这里也承接二手摩托的买卖。
程真跳下车,把钥匙甩给了老板。
“就昨天那个价吧,不等了。”
老板看着他刚提不久的新车,也有些惊讶:“确定了吗?你这可是才提几个月啊,不急的话我再帮你问问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价格。”
程真摸了摸摩托的车头,眼神有些留恋,这车还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他的礼物。
“确定了,你叫买主过来吧,我们当面交钱。”
“行,那我给他打电话。”老板应了一声,跑去一边打电话去了。
***
教师宿舍里。
严新远戴着老花镜,坐在台灯下,面前放着一张参赛名单。
一双:谢拾安/乔语初。
二双:白冰冰/许佳
一单:张纯
二单:杨丽
这些都是早就定好的,只有三单后面还是一片空白。
他低头想写什么,写了一撇就再也未能下笔,然后把那一撇狠狠地画了个圈涂掉了。
得,又浪费一张纸。
严新远索性不写了,拿起烟斗点上烟丝,啪嗒啪嗒抽了半袋烟之后,他还是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了存折就要出门。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严新远拉开门一看,是梁教练。
“哟,要出门啊?正好,我和其他几个助教一起凑了点钱,你给简常念带去吧。”
面对他推过来的信封,严新远有些错愕:“这……”
梁教练也看见了他手里的存折,笑笑。
“我们几个工资不多,还要养家糊口,大伙也都尽力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严新远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我替常念谢谢你们,也替滨海省队谢谢你们。”
***
乔语初跟着谢拾安回了家。
一进门,她就直奔爷爷上锁的书房,她也曾以为自己今生再也不会打开这扇门了,直到今天。
推开厚重的房门,灰尘和往事一起翻涌而来。
爷爷熟悉的工作台上还有木屑,刻刀和纂笔都凌乱地散落在桌面上。
书桌后面的墙上,刻着深深浅浅几道印子,那是爷爷每年为她量身高的时候画下的,线的终点在她六岁那年就戛然而止了。
看她打开门,乔语初有些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拾安,其实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谢拾安翻找东西的脚步停了下来,手撑在了桌面上,紧紧扣着桌沿,肩膀有一丝颤抖。
乔语初知道她难受,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晃了晃。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谢拾安抬起头来,眼角有些红。
“其实……我都明白。”
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谁能比她更感同身受了。
乔语初一怔:“所以你想帮她对吗?”
谢拾安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脑袋。
“那我帮你一起找。”
奈何早在爷爷去世之后,这屋里就已经被人搜刮过一遍了,两个人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的半成品是爷爷工作台上的书签。
可半成品也不能拿出去换钱啊,书架桌椅什么的倒是他亲手打造的,可太沉太重不好搬运,拿出去卖也不现实。
谢拾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脑中一闪而过了那盏莲花灯,因为是小孩子的玩具,所以是唯一没有被她爸搜刮走的东西。
谢拾安从客厅的书架上拿起了那盏莲花灯,小心翼翼地拭去了上面的灰尘。
纵然万般不舍,但她看着爷爷笑眯眯的遗像,在心底默默道:
“爷爷,如果您在天有灵知道您给我做的玩具,还能拿来救人的话,应该也会高兴的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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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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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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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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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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