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旗木朔茂像是有意无意地想要两个小孩子亲近,虽然很少出门,但只要出来,大多便会带着卡卡西拐到麻婆拉面馆来。
卡卡西和那个同班半个月的同学根本不熟,即使再怎么天才也想不到大人那么多,从一开始没发觉他父亲的意图,往拉面馆里一坐,就不怎么理人了——除了性格原因,可能还和与他吃不了辣有关。
带土这边也差不多。他倒是个活泼外向的性子,但怎么说呢,也许是被无视得久了,有时候总有些别扭,见先前还热情招呼的同学不理他,他一气之下,也看卡卡西各种不顺眼。
“喂卡卡西,白天在学校跟你打招呼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有吗,大概是没看到你吧。”
“可恶明明是面对面走过去的哇啊啊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模式。
然而两个小鬼虽然互相不对付,但看在大人眼里却是颇有几分欣慰的。每当这个时候,沉默地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旗木朔茂便会稍微露出点不像在笑的微笑,眼角眉尾因为憔悴而生起的皱纹更加明显。
“谢谢……”他还是坐在拉面馆最偏僻的角落,慢慢地舒了口气,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越加憔悴了几分。
“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感谢的事。”绮丽轻声道,她将拉面放在旗木朔茂的面前,似乎含着疑惑的目光顺势落到他的身上,“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我感谢旗木大人常来照顾生意才对。”
而面前这个疲惫的男人却摇头:“不,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绮丽小姐……抱歉,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
实际上,旗木朔茂也只是将话起了个头,后面的真实想法没有接着说下去,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不至于在还算不上特别熟的异性面前讲得太多,只缓声道:“原本以为宇智波都是高傲的性格,没想到还是有例外。”
“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啊。”
绮丽小小地惊奇了一声。因为此时店里除了旗木父子便没有别的人,她也在角落拉开椅子坐下来,同时问道:“旗木大人,觉得我是好人?”
旗木朔茂点头。
他是真的那么认为,这个正用平静目光注视着他的女人是个好人。
正如他说的那样,宇智波的族人在木叶人的眼中几乎都是高傲冷漠,再打上天才难以接近的标签,受到若有若无地隔绝——旗木朔茂相信就算是高傲的宇智波,也有亲切的一面,真正有过接触后,他就遇到了这样的人。
能让他在接触得不算长久的情况下这么认定,宇智波绮丽自然不一般。旗木朔茂自觉看人很准,在他眼中,拉面馆的老板其实是一个表面冷漠,其实内心相当柔和,只不过对麻婆豆腐有着意外执着的女人。
她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不管是普通村民还是忍者或是火影大人,甚至连已经被漠视的他也无所谓。
而最重要的,旗木朔茂最在意的一点是,从带土身上就能看出来,她对孩子又是极为关爱——这样温柔博爱的好女人,肯定会在噩耗传来之后,善待侄子的朋友。
太好了。
“我的儿子卡卡西,或许……要经常麻烦你照顾了。”
嘴唇蠕动了一下,从旗木朔茂口中说出了这句显得有些突然的话。绮丽的神情不改,男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于是,沉默了半晌,她才轻笑道:“卡卡西和我家侄子玩得来就好,小孩子就是这么充满朝气呢。”
——看吧,这么无理的要求竟也答应了。
若是正常情况,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一个人,可是,因为愧疚因为信念崩塌因为旁人的针对还因为儿子的误解,他实在是累了。
唯一放不下的是卡卡西,担心他在自己离去后会走不出阴影——那么现在终于可以放下心来,抓紧了最后那一根稻草,然后抛弃必须背负的责任。
旗木朔茂感到了解脱。
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看着玩闹正欢的两个孩子,感受到男人身上与日俱增的晦暗和消沉,绮丽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而这笑容,在旗木朔茂看来,则是她喜欢孩子的明证。
就这样,隐晦地传达出潜移默化的思想——放心吧,可以放心了。修女博爱众生的伪装毫无破绽,她只是在用温柔的眼神告诉那个人——
可以去死了。
像是很久以前,也有人对她说过近乎一样的话语,将年幼的女儿和信任全都托付给她……哈。
而那听起来似乎是应承的言语,细细想来……她有做过任何许诺吗?
并没有哦。
旗木朔茂的死讯在第二日下午传来,并在相当短暂的时间传遍整个村子,仿佛随便走到每一处,都能听到闲碎的议论声。
——就是旗木朔茂,大名鼎鼎的木叶白牙。
——那个让木叶、让忍者蒙羞的男人,哈,总算是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吗。
——胆小鬼。
他们都这么说,脸上却出现了既是唏嘘又分外扭曲的表情。
听了满耳朵这种话的带土是带着愤怒冲回家的。
他的反应比较迟钝,没人跟他说讨厌的白毛卡卡西的父亲,那个经常会看到的对他很客气的叔叔就是旗木朔茂——他的偶像!所以他居然那么久都不知道。直到不久前才终于回过神来,可是已经晚了。
带土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打算找卡卡西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完全无法接受崇拜的白牙大人会自杀,但今天卡卡西没来上课,他找不到人,只好回家找小姨倾述。
然而,推开家门,甩掉鞋子砰砰往里跑——带土一眼就瞧见了自家小姨,还有正坐在他家沙发上的旗木卡卡西。
“咦???!”
若要解释为什么卡卡西会出现在这里,时间得追溯到今天早上。
即将出门的卡卡西路过了父亲的房间,往常的话,他都会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男人的声音,但今天他没有。
房门半开着,寂静得可怕。莫名之间,卡卡西慢慢地走上前,将门全部打开,让外界的光透进漆黑的屋内。
亮起来了,他就看到了自杀的父亲的尸体。
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卡卡西久久地愣在原地。他很想冲上前去将那个男人背对着他的身体翻过来,愤怒地质问他这是做什么,很可惜,脚像是黏在了地板,动不了,浑身冰冷。
就在这时候,身后竟是传来了脚步声。
“送来了哦,旗木大人这么早就订了外卖……啊!”
惊呼,然后是匆忙地跑来,拉面馆的女人似是慌张地想要上前查看男人是否还有气息,却被他用异常冷静的语气阻止:“不用看了,他……已经死了。”
“……”
女人果真没有再往前,她停在了这个目睹父亲死亡的孩子身后,没有看他现在的表情。
不过,却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搭在卡卡西的肩上,他能感受到手的颤抖。
是在……哭吗?
因为旗木朔茂的死。m.χIùmЬ.CǒM
也许是受到了感染,强压着的情绪忽然突破束缚,泪水终于从失去光彩的眼里沉默地落下……
但是,卡卡西并不知道。
身体颤抖的原因并不是哭泣,他身后的女人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脸,只露出额发下的眼眸——正因为愉悦,流露出完全无法掩饰的笑意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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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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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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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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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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