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得不好,美式消肿。
这方法还是她以前在《本质》杂志工作时,那里的主编告诉她的。
宋叶眉靠在窗子前喝咖啡的时候,她住在游轮的第二层,刚好看到楼下的周邓林,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一个穿着粉色毛衣裙的外国女孩走了过来。
他点了一根烟,那个女孩也抽出一根烟,递到周邓林面前。
女孩用德语和他说了句话。
周邓林拿出一个打火机递给她,她没接,而是直接拿过周邓林嘴里的烟,她把周邓林的烟燃在自己烟上。
风大,没点燃。
周邓林把自己的烟抽回来,重新把打火机递给她。
周邓林薄唇微微勾了下,指尖夹着烟,凑到那个女孩耳边,用德语说了句话。
说完女孩就讪讪离开了。
周邓林直接把刚刚被那女孩抽过的烟掐灭,毫不留情地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忽然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她,低声笑:“看多久了。”
宋叶眉端着咖啡,浅笑着反问:“发现多久了?”
“刚发现。”周邓林含笑的目光流过垃圾桶。
宋叶眉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被擦得光滑的铝制垃圾桶上面隐隐约约照出她绰绰的影子。
“我也刚看见。”
周邓林单手插兜,仰头对她说:“能有幸邀请你吃个早餐吗?”
宋叶眉端起咖啡,冲他微微晃了晃。
*
游轮越往南,气温越低。
宋叶眉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羊绒大衣,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暖和。
“没别花?”周邓林问她。
宋叶眉笑笑,“去哪儿吃饭?”
“楼上的餐厅。”
周邓林陪她往前走,船舱的楼梯上铺着红色地毯,宋叶眉的高跟鞋走在上面没有声音。
楼道的灯光有些暗。
餐厅里拉琴的曲子传下来,悠扬婉转,安安静静的。
宋叶眉走在他前面,只给他露出一双被丝袜包裹的薄薄脚踝,在往上,是一双细细的小腿。
她走得很慢,即使他们一路上不说话,她也能感受到他停留在自己背影上的视线。
直到她走到这一层最后一步台阶,她才停下来,倚在楼道的上的栏杆上闲闲问他:“我今天的丝袜没有坏吧?”
“没有。”他看着她。
“那就好。”
她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周邓林带了点戏谑道:“怎么了,丝袜没坏……”
宋叶眉连忙转过身,伸出左手捂住他的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周邓林停住,宋叶眉挨他挨得极近,身上淡淡的玫瑰香传过来,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她长而卷的睫毛眨啊眨,这是一直温温婉婉的她,头一次露出这么灵动的表情。
“上、面、有、人。”
她用气音小声和他说话。
周邓林往前走了一步,靠她靠得更近了,雪松气息和玫瑰香气混在一起。
她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几乎快要靠到了墙上,但白皙的手却还停在他的薄唇上没有收回去。
他利落的喉结往下滚了滚,跟着她的目光一起往上看。
在前面楼梯的拐角处,一对白人男女靠在一起,在亲密地拥吻,感情十分浓烈。
他怀里搂着的女人时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哼声,整个昏黄的楼道里都是他们缠绵的快乐声音,甚至快要盖住楼上的琴声……
暧昧得过了头。
周邓林和宋叶眉收回视线,再对上彼此的目光时,只觉得空气里涌动着某种噼里啪啦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情绪。
宋叶眉最先意识到不妥,她连忙收回了手,脚也跟着要往后退,却直直抵到了墙上。
“我们,要不要先离开?”宋叶眉小声地同他说话。
周邓林专注地盯着她:“可以。”
宋叶眉被她盯得耳朵发红,眼神移开。
他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们脚尖抵着脚尖,昏黄的灯光下,是楼上啧啧的接吻上和喘息声,是楼下他们两个人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周邓林忽然抬起手,扣住她的下巴。
宋叶眉的耳尖变得更粉,柔弱的眼里尽是无措的潋滟水光。
周邓林伸出另一只手,冷白的指节却没有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给她来一个拥吻。
他只是将指尖停在她的唇边,往她的唇角轻轻一按。
袖口雪松的香气一晃而过,他立刻松开了她。
而他的指尖也留下一抹淡淡的残红。
“叶小姐,你的口红涂偏了。”
他怕惊到上面的人,也压低了嗓子,磁沉的声音挤出来,在这种场合里却带了点儿欲。
宋叶眉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周邓林自然而然地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下走。
“走吧。”
*
从楼道里出来,周邓林就松开了她的手腕,宋叶眉说既然吃不了早餐,她就回了自己房间去忙工作,正好他也要回房间处理事情。
两个人在离开的时候加了微信。
宋叶眉打开他的朋友圈开始默默地观察。
他的朋友圈里大多都是一些律所开庭的、或者时事政治的文章,偶尔会有一些他去世界各地旅游时留下的照片,还会有他和朋友一起骑马和玩帆船的样子……
宋叶眉退出来,迅速地从他朋友圈风格和杨凌给的报告里分析出他可能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于是她伸出手,拍了张窗外蔚蓝大海的照片。
然后将这张照片发了条朋友圈,并配文道:
“据说真正的爱往往恰如大海,越平静,越深沉。”
发的时候,她设置了个“仅周邓林可见”。
她有很多个分组,在从前《本质》同事的分组里,她的朋友圈永远温柔宁静;在宋氏下属的分组里,她的朋友圈永远干练,永远是转发的工作财政新闻;现在又多了个周邓林。
五分钟后,她看到周邓林对她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并且给她发消息说:“晚上一起去吃饭?这次绝不会再发生今天那样的窘境了。”
宋叶眉笑着回他:“好呀~”
回完后,她又用那张配图发了条仅宋氏同事可见的朋友圈:
“在去南极的路上也不忘加班。”
一发完,立刻有不少人纷纷点赞:
“宋总别太辛苦了[咖啡]”
“宋总注意休息呀[玫瑰]”
“向眉姐学习!”
宋叶眉合上手机,笑笑,打开笔记本,坐在书桌前开始处理起事情。
*
晚上六点的时候,周邓林给她发消息,说带她去一个朋友那里吃饭。
“不走今天那条道,就不会再遇上这样的事了。”他同她开玩笑。
他朋友的房间在游轮顶层,房间很大,推门进去就是金色的羊绒地毯,房间内的陈设也大多是名贵的字画。
“房主姓陈,叫陈放,家里是在澳洲做游轮生意的。”周邓林和她介绍道。
宋叶眉对着屋内一个坐在正中间上的年轻男人轻轻点头。
陈放冲她笑了下,露出几颗白牙,又转身和旁边其他几个男人寒暄。
宋叶眉听到他对旁边人说:“这都是带来的第几个漂亮妹妹了。”
宋叶眉听到后,对周邓林挑挑眉,笑着问他:“第几个?”
周邓林无奈道:“就你一个,真的。他故意说出来逗你的。”
宋叶眉笑着说:“我可不信,白天里还有找你借火抽烟的呢。”
说完,她似乎自己也没意识到这句话里究竟含了多少嗔怪意思似的。
“那是我另一个朋友的妹妹,年纪小,很容易乱会错心思,明明不会抽烟,却偏要学。”周邓林顿了下,问宋叶眉,“说起来,你会抽烟吗?”
宋叶眉含笑看着他,没作答。
旁边忽然出来另一个年轻男人:“欸,邓林,这位是?”
周邓林介绍宋叶眉说:“我朋友。”
年轻男人端着香槟,调笑道:“我可不信是朋友。”
“真是。”周邓林无奈笑笑。
“那你得努把力了。”男人端着酒杯笑着远去。
“抱歉,他们性格比较直接。”周邓林同宋叶眉道歉。
宋叶眉浅笑着摇头,和旁边的酒保礼貌地要了杯酒。
周邓林认真地看着她,忽然就笑开来
“笑什么?”她问他。
他抿着唇说:“我在想,你这样一个温和宁静的人,怎么可能抽烟,我真是白问了。”
宋叶眉笑笑,“烟的味道挺大的。”
周邓林看了眼房间抽烟的另两个华人,不动声色地带着宋叶眉去窗户旁边的一个圆桌前坐下。
那里更加透气。
“他这里每天都会有他自己的小厨房给他做吃的,我们与其去餐厅挤,不如到他这里来蹭一些吃的。”
周邓林对她眨眨眼。
宋叶眉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不多,都是华人,男男女女站在一起,或者坐下,所有人都很熟稔的样子。
“你和陈放先生很熟吗?”
“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宋叶眉笑笑,菜上来后,两个人吃了一会,旁边人就拉着周邓林问:“玩牌吗?”
周邓林看向宋叶眉:“你想玩吗?”
宋叶眉腼腆地笑:“我不太会。”
周邓林说:“不怕,我教你。”
七个人坐在一张圆桌上,水晶的吊灯照下来,把桌面的红漆照得分明。
有侍者给他们发牌,一人三张,周邓林挨着宋叶眉坐,就附到她耳边小声地给她讲着纸牌的玩法。
陈放笑了下:“你这是作弊啊,拿我们几个给漂亮妹妹作陪?”
周邓林把牌放下,好看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她输了算我的,怎么就作弊了?”
陈放笑一声,他翻了翻手里的牌,又看了眼周邓林手里的牌,又看了眼宋叶眉手里的牌,他笑:“得,送了我双份钱。”
宋叶眉低声问周邓林:“你们玩多大啊?”
周邓林说:“不大,放心。”
一群人又往前继续玩。宋叶眉又输了几把,陈放和其他几个人都笑:“得,允许你们俩共打一副牌。”
周邓林抬起薄薄的眼皮看着陈放,长腿翘起,把牌闲散地放下:“可以。”
他把自己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扣,直接坐到宋叶眉旁边。
澎湃的雪松香气袭来,宋叶眉抬眼看着他分明的下颌线和抿直的薄唇,她低下头,忽然忘了手里该出哪张牌。
她抽了一张出去,他轻轻摁住牌面,凑到她耳边说:“出这张牌,很危险的。”
她的声音微颤:“那出哪张?”
“这张。”说完,他从她的牌里抽出一张推到桌面上。
“要是还输了呢?”宋叶眉问他。
“输了我替你兜着。”
周邓林一说完,对面陈放看了那张牌,惊呼一声:“我去,还真让他们给赢了。”
所有人都看过来,宋叶眉被看得脸上发热,她别过头问周邓林:“我可以把外套脱了吗?有点热。”
“当然。”
宋叶眉脱下白色的大衣外套,露出里面的杏色针织裙,胸前是两根细细的系带,露出了别在系带中间的白色小玫瑰。
玫瑰的花瓣被大衣压得有点微微发褶,但娇艳未改。
周邓林看着那支玫瑰,“原来你别了花啊。”
宋叶眉“嗯”一声。
“现在我赢了。”周邓林手指抚上她胸前的玫瑰,“收点赌资可以吗?”
“欸,搁这儿暧昧什么呢。”陈放戏谑地看着他们。
“不搁这儿就不搁这儿。”周邓林学着陈放的语气,把手里的牌不在意地扔回桌上,说完拉起宋叶眉的手就走。
他们两个人一离开,身后的人纷纷起哄笑开来。
“舒服点没?”
出了房间,周邓林问她。
宋叶眉敛下睫:“还好。”
周邓林仍扣着她的手腕没有放,“赌资还没取。我帮你赢了钱,你想怎么谢我?”
“你想我怎么谢?”宋叶眉反问他。
周邓林看着她,她薄薄的锁骨因为呼吸而轻轻起伏。
他抬手抽出她胸前的玫瑰,系带因玫瑰的离开而散开,露出胸前的半片春光,柔软白皙。
尤其是沟壑中间的那粒红痣。
周邓林的眸色加深:“我房间浴室的浴缸坏了,方便借一下你的房间吗?”
成年人的诱引,隐晦到了极致就是直白。
宋叶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可以。”
*
本来在回去的时候还好,周邓林温热的手指一牵着宋叶眉。
而等宋叶眉一打开房间门的瞬间,他的手立刻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怀里带。
他的气息喷上她的耳垂,“很早就想这样对你了。”
“哪样?”
她人前温婉的模样也消失不见,改为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肩。
他被她这样突然的反差给惊到了。
他低低地笑了下,手指攀上那根原本别着白色玫瑰的带子。
“就是这样。”
他们像打谜似的。
他的唇轻轻地在她的唇边流连,过处皆是火星。
像是三月的潮水扑着坚硬的石,在门前,三月的风吹海浪就开始拍打了。
先是抵着门板,后来他直接单手搂起她,也不出去,就这样一路带到床边。
她被他的力气给惊到了。
瑟缩了一下。
隔着衬衫,她也能感受到他手臂上条条分明的肌理,他应该一直有坚持锻炼。
他抱着她行步间的颠簸,让她觉得自己像生活在海浪里。
两人到了床边的时候,她偏头看着窗边的暖色壁灯,都觉得灯影在摇晃。
他看着余韵里闭着双眼的她,温柔地抚慰着她的头顶。
——别怕,你可以随时告诉我。
——主动权可以在你这里。
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有这么一瞬间,她有些贪恋。
这种酸酸涩涩的体验,是她从前从来没在沈崇礼身上感受过的。
“别走神。”
不愧是律师,总能时刻注意到对手露出的些微马脚。
他带了点惩罚意味似的,又使了些力气,她的眉心紧紧发皱。
游轮在海上不断航行,这条线路上风浪上,可宋叶眉这个时候就是觉得莫名的颠簸。
……
等到全部结束后,他抱着软绵绵的她坐在浴缸里,替她耐心地擦掉身上的水渍。
她眼睛依旧迷蒙。
他拨开她湿润的发,“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好漂亮。”
“是吗?”
“是。尤其是这个时候。”
宋叶眉看着他,他的眼皮很薄,一双眼在浴室的灯下变得更加迷人。
她偏头靠在他胸膛上,以他说话的方式反问他:“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会玩。”
“是吗?”
“是。尤其是刚刚这种事儿上。”
“那你还想再玩儿一次吗?”他的语调里带着些诱惑。
宋叶眉这下是真的怔住了,已经三次了,他还想?
她手臂撑着鱼缸起身,水声哗啦啦的溅起来,雪白的躯体在灯下像要发光。
“不了,有个女人提醒说,小心被你玩死。”
*
周邓林和宋叶眉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白天宋叶眉和他都忙着各自的工作,夜里两个人一起相拥而眠。有时候是在他的房间,有时候是在她的房间。
有时候杨凌打视频会议过来的时候,他也问过她:“不是摄影师吗,怎么好像和我一样忙。”
宋叶眉说:“这不好吗,你忙的时候我忙,你闲的时候我闲。像你说的和音乐一样——”
“合拍。”周邓林接过她的话茬,搂着她,唇齿咬在她圆润的肩头。
真是合拍,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
他会玩,她看起来那样一个温温柔柔的人,偏偏总能接住他的招儿。
什么姿势都能来。
船要抵达罗斯海域的时候,室外的气温已经低到整艘船的人都开始穿羽绒服的地步了。
宋叶眉第一次体会到是周邓林所说的“浪漫需要故弄玄虚”,是他们在抵达罗斯海域的前一天。
海上忽然下起了雪。
有工作人员说:“再往前,就是‘干雪区域’,那里终年不下雪。所以,这应该是抵达前南极的最后一场雪。”
澄白的雪安静地落在蔚蓝的海面。蓝与白交融无人能画出这场景。
有的一触及水面就化了,有的还停在水面上,等待凝成浮冰。
宋叶眉拿出相机,记录下这难得的场面。
周邓林看着她低头摆弄相机的模样,说:“这下我才终于相信你是个摄影师了。”
宋叶眉说:“我本来就是。”说完她把相机拿给他看,一张一张给他往前滑,都是她这些年来到处旅游时留下的照片。
她开始认认真真给他讲她拍摄时遇到的故事,有时候在野外熬夜通宵等一只猫头鹰,有时候背着登山绳去悬崖边拍云雾,还有的时候和朋友开着吉普车在草原上蹲一头猎豹……
当她说起这些时,眼里流露出的光芒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与平日的温柔差距有多大。
周邓林却从背后抱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好迷人。”
“什么迷人?”
“我以为你是只猫儿,你却忽然亮出锐利爪子的时候最迷人。”
宋叶眉听了以后笑而不语。
周邓林说:“当我女朋友吧。”
外面的雪下得静落无声,他交往过很多女人,甚至玩得最过分的时候还同时交往过好几个女人。
但这个叫“叶眉”的中国女人却与他最为合拍。从头到脚,从思想到肉.体。
“难道在你的观念里,我们发生了关系却可以不是男女朋友?”
宋叶眉问他。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我早就默认你是我的男朋友了;二,周邓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把性与感情分得如此清楚?
周邓林当然不傻,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不住地亲吻她的后颈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光是你默认是不够的,真正关系的确立还需要男人一个郑重的表白。”
“那你想如何郑重的表白?”宋叶眉抬眼看着他,眼波流动里满是调笑意味。wWW.ΧìǔΜЬ.CǒΜ
周邓林看着她,转头猛地推开窗户,冰凉的寒风吹进来。大朵大朵松软的雪在空气打转又落下。
“想邀请你成为我生命中最后一场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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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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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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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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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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