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强烈的生理不适,温声对霍北尧说:“霍总,您快带沈小姐走吧,她头发湿了,容易着凉。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好了,保证完成任务。”
霍北尧略一颔首,垂眸看向南婳,“沈小姐,如果不打算住在这里,就走吧。”
南婳当然不打算住在这里。
她低下头去找鞋,找到后,抬脚往里塞。
霍北尧眼尖,瞥到了她脚底的血红,“慢着。”
南婳一顿,眼神略带困惑地看着他,“有事?”
“你的脚流血了。”
南婳忍着疼,点点头,“刚才踩到碎玻璃渣了,等会儿得去医院取出来。”
林墨白急忙走过去,满眼担忧,说:“我送你去医院。”
霍北尧堪堪抬起手,伸出两只手指骄矜地拽着他的衣袖,往后拉开一段距离,皮笑肉不笑地说:“沈小姐还是交给我吧,你留下来处理林二少。他是你堂弟,处理不好,你里外不是人。”
林墨白双拳暗中握了握,回头看一眼正吐得天昏地暗的林克,暗骂一句:混账玩意儿,净添麻烦!
他敛眉屏息,问霍北尧:“你等会儿要送她去哪个医院?我这边处理完就去找你们。”
“哪个医院近送哪个,到时给你发信息。”
“好。”
霍北尧走到南婳面前,弯腰,一手伸到她的腋下,一手伸到她的腿弯里,打横把她抱起来,就朝外面走。
经过林克时,眸色一冷,沉声对怀里的女人说:“把酒瓶摔到地上。”
南婳不解,问:“你要干嘛?”
“照做就是,反正不会害你。”
南婳伸出手,冲着那两个酒瓶打了一下,酒瓶不稳朝地上摔去,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碎了一地,锋利的碎片闪着幽幽的绿光。m.xiumb.com
霍北尧忽地抬起一条长腿,一脚踹到林克的腿弯上。
林克正捂着胸口扶着桌子在吐,没防备,“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上。
成千上万个尖利的碎玻璃渣子扎破他的裤子,一瞬间刺进皮肉,扎到他的膝盖骨上,骨头仿佛被刺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疼得厉声尖叫,如鬼哭如狼嚎,早就没了人腔。
霍北尧唇角溢出一丝冷峻的笑,声音却极柔和:“抱歉啊,不小心把你碰倒了,疼不疼?”
林克疼得五官拧在一起,脸都变形了,点头如小鸡啄米,“疼疼疼疼疼……”
“感觉好吗?”
“不好不好。”
“嗯?”
“好好好,感觉好极了。”林克都要哭了,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北尧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吧,疼死我了,哎哟哎哟……”
“别这样,我也没怎么着你,就是请你喝杯酒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喝。”
“好的好的尧哥,您快去忙快去忙。”林克就差烧香拜佛求他快走了。
霍北尧侧眸看向肖文,慢条斯理吩咐道:“肖助理,刚才那两瓶酒不小心摔了,你派人再去买两瓶吧,好不容易招待林二少一次,总得让他喝好是吧,咱不差这点酒钱。”
肖文应道:“好的霍总。”
林克简直要晕了,以前只听说霍北尧不好惹,没想到他这么会玩人,简直玩死人不偿命!
霍北尧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暼他一眼,心满意足,抱着南婳,迈着一双长腿,飒步离开。
肖文终于把他盼走了。
他捏着鼻子,对阿彪说:“阿彪,你过来,把地上这些呕吐物,喂林二少吃下去。”
阿彪苦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摁着林克的脖子,把他摁到那堆呕吐物上,嘴里说:“不好意思了,林二少,请您慢用。”
顿时,在场所有人都捂着嘴朝卫生间跑去。
除了阿彪和林克。
林克嘴唇碰到那堆呕吐物,顿时吐得更厉害了,黄黄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吐得肝胆欲裂,肝肠寸断,最后晕倒在地上……
霍北尧抱着南婳朝门口停着的车走过去。
司机见他出来马上毕恭毕敬地拉开后车门。
霍北尧弯腰把南婳放进座椅上,视线落到她身上的白色男士休闲服上,眉头蹙了蹙,手指伸到她的领口,捏住拉锁,就要往下拉。
南婳心里一慌,急忙按住领口,冲他厉声喊道:“你要干嘛?”
霍北尧眼里闪过一抹极淡的轻嗤,上下打量着她,“放心,你就是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对你有任何想法。只是嫌这衣服太丑,看着辣眼睛,林墨白的审美也太差了,穿的都是些什么,跟小学生校服似的。”
南婳双臂环胸,牢牢护住自己,宛若英勇就义的女烈士,“不丑,我就穿这个,坚决不脱。”
霍北尧下颔微抬,淡声说:“穿这个也行,下车,自己想办法去医院。”
“下车就下车,我打车去。”南婳忍着疼就要下车。
谁知脚底一挨到汽车地垫上,她顿时疼得“嘶”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霍北尧俯身坐进去,把她堵在里面,薄唇微启,“穿着吧,也不是太丑。”
司机发动车子。
南婳说:“送我去市人民医院,找我哥帮忙处理伤口。”
霍北尧想起上次沈泽川给自己处理伤口,那么大一块酒精棉糊到伤口上,疼得简直扒层皮,让他打个破伤风针,能把整个针头都扎进肌肉里。
这样的庸医,找他处理伤口太遭罪。
他淡淡地说:“你哥医术太差。”
“我哥医术才不差呢,他是市人民医院最年轻的……”
“副主任医师是吧,就那水平,简直侮辱副主任医师的头衔。”
南婳不爱听这话,当即怼道:“你还侮辱了‘人’的头衔呢。”
霍北尧视线落到她的脚上,“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今天不跟你抬杠。前面拐个弯是盛川家,他家里有个小型手术室,药物和手术器材齐全,去他那里处理更方便,还节省时间。”
南婳在心里盘算了下,这里去市人民医院至少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盛川的医术她也是知道的,还是比较靠谱的,毕竟是脑外科医生,没有两把刷子,干不了那活。
她不出声了。
五分钟后,车子驶进盛川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
霍北尧抱着南婳,乘电梯来到他家,抬手按到密码锁上。
门开,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去。
盛川睡得迷迷糊糊,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客厅有动静,摸黑悄悄走出来,看到一大团黑糊糊的影子立在那里。
他下意识地以为进了贼,弯腰抄起手边一个东西就朝那团影子砸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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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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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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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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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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