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石火之际,他抱着南婳长腿一跨,往旁边迅速闪过去。
南婳本能地抱住他的脖子。
“咔嚓”一声巨响,花瓶擦着她的发丝,重重摔到地板上。
南婳心里一阵侥幸。
如果霍北尧闪得稍微慢一点,那这花瓶就砸到自己脑袋上了,想想都觉得后怕。
“是我,霍北尧。”霍北尧沉声说。
盛川听出了他的声音,长长地松了口气,抱怨道:“你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说一声?深更半夜的,万一我这里有女人,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
说话间,他随手打开墙上的壁灯。
橘黄色的暖光笼罩一室。
入目是高级灰为装修基调的大平层,客厅大得近乎空旷。
南婳这才惊觉自己两条胳膊正紧紧地搂在霍北尧的脖子上,脸贴着他的脸,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两个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互相吞吐。琇書蛧
说不出的暧昧。
她急忙松开他的脖子,脸轰隆隆烧成一片,心跳得剧烈,像掉进陷阱里的鸽子拼了命地扑棱翅膀。
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脸红心跳!
好在霍北尧并没说什么,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抱着她,长腿阔步朝沙发走过去。
盛川见状打趣道:“你小子不是要孤独终老的嘛,今天怎么有雅兴带女人回来了?你那么多房子空着,去哪过夜不行,非得大半夜跑来我家,扰我清梦?”
霍北尧弯腰把怀中的女人轻轻放到沙发上,俊朗的脸无波无澜,说:“她受伤了,找你处理一下伤口。”
“难怪呢,我就说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有求于我。”盛川边说边朝二人走过去。
南婳在沙发上坐好,低头把双脚稍稍提起一点,别碰着地板。
安顿好受伤的脚,她缓缓抬起头。
盛川看到她的脸,顿时呼吸一窒,声音都变了,“南,南婳?你,你还活着?”
南婳忍着疼,礼貌微笑,“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姓沈。”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南婳!”盛川坚持己见。
“我不是,不信你可以问问霍先生。”
盛川偏头看向霍北尧,一脸狐疑,“阿尧,这是怎么一回事?”
霍北尧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拿起茶壶倒了杯水,推到南婳面前,淡淡地说:“她不是南婳,是沈南婳,沈风儒的小女儿。你看仔细点,下次别再一惊一乍的,像见了鬼似的。”
盛川不信,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在茶几对过,睁大眼睛盯着女人的脸仔细看起来,“啧啧,长得可真像,这脑袋、脸型、下巴、嘴巴简直和南婳的一模一样,除了鼻子和眼睛有细微差别。”
霍北尧眼皮一掀,眼里带了一丝寒意,“好看吗?”
盛川注意力还在女人身上,没多想,随口应道:“好看。”
“多好看?”
“很好看。”
“看够了吗?”霍北尧又问,声音阴沉,带着一丝不悦。
盛川这才反应过来他不高兴了,“嗤”了一声,“不就看几眼嘛,又没怎么着她,你就护成这样?还说不喜欢,口是心……”
霍北尧目光冷冽睨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去手术室做准备吧。她脚底扎了碎玻璃片,需要用工具取出来。”
“好好好,我去。”
盛川瞥了眼女人的脚,见血已经干涸,心中了然,朝位于东北角的手术室走去。
进屋打开手术灯。
他拿起一次性口罩戴上,给双手消过毒,接着从医疗箱取出工具一一进行消毒。
霍北尧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抱着南婳走进去,把她平放到手术床上。
雪亮的无影灯,照得人纤毫毕现,能清晰地看到她脚底上扎的碎玻璃渣,密密麻麻,尖锐的,锋利的,扎在肉里,看着都疼。
可这女人一路上居然一声不吭,硬生生咬紧牙关,没喊过一次疼。
霍北尧不由得对她高看了一分,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的亡妻南婳,她可是最怕疼的,有时候手被针扎一下,都会泪眼汪汪,撒着娇让他哄,她撒娇的模样那样惹人怜爱。
那些细碎的美好的过往,就像尖利的玻璃渣扎在他的心上,一阵绞痛。
霍北尧起身走到窗外,看向远方。
好巧不巧,窗外遥远的地方,正好是南婳当年出事的断崖岭方向。
霍北尧胸口发闷,像压着块巨石,半天透不过气来。
盛川拿棉片蘸了消毒水,对南婳说:“沈小姐,我先给你脚底伤口消消毒,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南婳点点头,用力咬紧牙根。
盛川动作熟练地给她消过毒后,拿起镊子,把她脚里扎进去的碎玻璃渣一点点地取出来,扔到旁边的手术托盘里。
一下一下,揪心的疼痛,持续不断,疼得南婳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牙根咬得咯咯响。
霍北尧听到咯咯的声响,回眸,看到她额头一层晶莹的汗珠,眸色暗了暗,起身去找了两块干净毛巾。
他微微俯身,拿毛巾帮她轻轻地擦掉额头的冷汗,又把另一块塞到她嘴里,温声说:“咬着。”
南婳张嘴咬住。
盛川抬头看他一眼,捏着嗓子学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地说:“北尧哥,我也流汗了,你快帮人家擦擦。”
南婳噗哧笑出声。
这一笑,疼痛仿佛减轻了一分。
霍北尧睨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流点汗怕什么?”
盛川麻利地给南婳取着碎玻璃渣,嘴上说:“北尧哥,你不能重女轻男,糙老爷们就不是人了?”
霍北尧走过去,拿毛巾在他额头上敷衍地抹了两把。
盛川极不满意,“北尧哥,你这态度不行啊,给沈小姐擦汗,那叫一个温柔似水,给我擦汗,就这么粗暴,皮都给我搓掉了一块。”
霍北尧神色淡然,“等你受伤了,我也对你温柔。”
“我现在就受伤了,心碎了。”
霍北尧薄唇勾起抹淡淡的笑,“滚犊子,你正经点。”
注意力被一分散,南婳脚底的疼痛仿佛又减轻了两分。
饶是如此,等玻璃渣全部取出来时,她的贴身衣服还是被冷汗浸透。
盛川给她处理完伤口后,又给她做了皮试,皮试过后,给她注射了一针破伤风针。
他站起来,叮嘱道:“沈小姐,你这伤比较严重,得在我这里观察六个小时,才能离开。”
南婳诧异,“一般不都是观察半个小时,就可以离开了吗?”
盛川摘下口罩,表情严肃,语气十分权威地对她说:“观察半个小时的都是小伤,你这伤口太密集了,必须要在我这里观察六个小时,等明天天亮再走吧。如果不遵遗嘱,造成伤口感染,本医生一概不负责。”
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南婳不由得有点紧张,应道:“那好吧。只是,等会儿我睡哪里?”
盛川瞟了瞟长身玉立站在一旁,神色淡漠的男人,对她说:“我这儿倒是有一间客房,床也很大,你和北尧两个人应该能睡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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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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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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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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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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