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妍站起来,走到男人面前,仰起头瞪着他,俏丽的眼睛目光凶冷。
她凶巴巴地说:“霍先生,请你出去!”
看到是她,霍北尧神色一滞,剑眉微拧。
“我记得穆小姐是南婳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会和沈南婳在一起?”
“我喜欢南婳,也喜欢沈南婳,凡是跟南婳有关的,我都喜欢,你管得着吗?我和谁交朋友,用不着跟你报备吧。出去,我姐们儿不想看到你,渣男!”
穆妍咬着一口白牙恶狠狠地下逐客令。
霍北尧握着花的手略略紧了紧,俊眸染了层薄薄的霜。
他慢条斯理地说:“穆总最近好像资金吃紧吧。如果穆小姐对我态度好点,说不定我会借给你几千万,帮你们穆家周转周转。”
穆妍冷哼一声,“别用这一套来离间我们的姐妹情,我不稀罕!有钱了不起啊?你现在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吧,万恶的资本家!”
霍北尧勾唇一笑,下颔微抬,面色矜贵清傲。
“不好意思,有钱还真是了不起。我记得穆小姐前段时间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钱,脸皮都磨厚了吧。”
被一箭射到靶心,穆妍脸涨得通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南婳见闺密落了下风,睁大一双红肿的眼睛冷冷地刺着霍北尧。
“霍先生,说完了吗?说完了,您请回吧。我跟你不熟,用不着你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霍北尧眉梢微扬看着她,好看的眸子流光溢彩,笑容玩味。
“谁说我们不熟了?昨天沈小姐还哭着喊着,说要骗我的心。我脖子上的伤,又是哪只野猫咬的?咬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熟?”
南婳脸轰隆隆烧成一片,恼羞成怒,“霍北尧,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你不是熟人,是冤家!”
“冤家也好,亲家也罢,总归比陌生人强些,我顺路过来看一眼就走,就当日行一善了。不过,你别自作多情,路上看到叫花子可怜,我也会顺手施舍点。”
南婳憋到内伤。
霍北尧长腿一迈,姿态洒脱地朝她走过去,把手里的玉兰花和山竹放到床头柜上。
轻轻捏起南婳的下巴,盯着她肿得面目全非的脸打量了几眼,霍北尧漆黑漂亮的眸子波光流转。
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笑说:“啧啧,就你这张盛世猪头脸,还想骗我的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南婳猛一摇头,甩开他的手,恨恨地盯着他,“我倒是想骗你的心啊,可是你有心吗?你有吗?”
你这杀妻弑女的黑心鬼!
你哪有良心啊?你没有!
“有啊,我的心在胸腔里好好待着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得心脏病,让你失望了,沈小姐。”
霍北尧淡淡说完,拉了把椅子坐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只山竹,动作熟练地剥起来。
修长手指轻轻一捏,山竹里面雪白的瓣就露了出来。
他拿起一瓣,手一抬,很自然地往南婳嘴里塞。
南婳下意识地张嘴含住。
饱满的汁液在口腔里炸开,清甜爽口,美味至极。
咀嚼了几下,才发觉不对劲,她急忙朝外吐,可是已经晚了。
霍北尧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原本气宇轩昂风流遐迩的眸子,郁郁染上了一层霜。
他勾起唇角,笑笑地看着她,看着,目光柔和,声音低得像叹息。
“你也爱吃山竹,是吗?我妻子生前也爱吃,可她总也剥不好,每次都把手弄得脏兮兮的,都是我剥了喂她吃……”
南婳心口一阵锥痛,失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霍北尧垂下眼睫,漆黑浓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了一层郁郁的阴影。
半晌。
他极轻地摇了摇头,眸光沉郁,“没什么。”
南婳沉默。
两个人像雕塑一样安静了片刻。
霍北尧抬起手腕,垂眸看了看表,“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
他站起来,迈着修长笔直的腿,阔步朝外走去。
不过短短几秒钟,人就消失在了门外。
穆妍开口打破沉默:“霍渣男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他刚才到底想表达什么?”
“管他呢。”南婳的话说得漫不经心。
微微偏头,目光落到那束白玉兰花上。
洁白硕大的玉兰花,袅娜圆润,脉脉含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像上好的羊脂玉雕出来的工艺术,弥漫着一层柔和的光。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还记得她最喜欢的花,记得她最喜欢吃的水果。
可是,那又怎样?
她的命差点丧在他手里。
这血海,这深仇,岂能因为一点点一点点的恩惠,就冲淡?
许久。
她平复好情绪问穆妍:“撞我那人抓到了吗?是意外还是人为?”
“交警判定是意外。那人本来想倒车,结果打错方向盘了,直接把车朝前开了,撞到了你。妈的,这样的马路杀手,就不该让他上路,差点闹出人命来!”
南婳幽幽地看着她,“你不觉得这次意外太过巧合了吗?”
穆妍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这起车祸是人为?有人想谋杀我们?”
南婳自嘲地笑了笑,“应该只是冲我来的。”
“你怀疑是谁?”
“林胭胭,或者,霍北尧。花钱找个新手司机来撞我,出了事,全推到司机身上。这手法跟三年前那起车祸差不多,换汤不换药。”
穆妍恨得牙根痒痒,把林胭胭和霍北尧祖宗三代挨个问候了一遍。
骂完,她问南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破绽的?”
“那人赔给你钱的时候,特别爽快。普通人发生车祸,最起码会下车看看,可他车都没下,看都不看,就直接把钱拿给你了。一般这样做的,要么钱太多不把钱当回事,要么钱不是自己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看他开的是一辆普桑,显然,是后两者。”
穆妍仔细想了想,“对对对,把你撞晕之后,没多久交警就来了。那人认错态度特别好,主动承担医药费,赔偿费也给得特别利索,还找熟人给你安排了这间单间病房。”
南婳若有所思,“他的主子智商不低,或者,是惯犯。”
穆妍不寒而栗,“我们要不要告诉警方,把他抓起来,好好审一审?”m.xiumb.com
“我没死,轻伤,他认错态度又好,所有费用主动承担。让警方再查,他们会觉得我们无理取闹。”
穆妍为难了,“那怎么办?就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不过,以后我们出行得谨慎点了。”
正说着,手机叮的一声,信息来了,是先生发来的。
南婳伸手点开,信息说:南婳小姐,我现在在门外,方便进来探视你吗?
南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先生这么快就要露出真面目了吗?
可她这张伤得支离破碎的脸,这么狼狈,怎么见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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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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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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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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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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