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祁随意扫了眼,便猜到了老太太的心思,微微勾了勾唇,脱掉身上的西装,挂到衣架上。
林栀儿也脱了外套,挂好,换拖鞋。
顾北祁走到沙发上坐下,抬手解掉袖扣和腕表,往茶几上随手一扔,对她说:“你先去洗澡吧。”
林栀儿应了声,朝卧室远远瞥了眼,就只有一张大床。
看样子,今晚要和顾北祁同床共枕了。
她心里隐隐期待,又有点怕。
至于怕什么,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来到浴室,林栀儿发现老太太真的很贴心,派人给她准备了粉色的毛茸茸的睡衣,连沐浴露都是很好闻的那种,带着清甜的水蜜桃香,是少女喜欢的味道。
她站在淋浴头下冲洗着,心想怎么有那么可爱的奶奶呢?
不嫌她家世差,不嫌她混娱乐圈,不嫌她孤儿身份,那么和蔼可亲,深明大义,还那么细心周到。
如果以后能嫁给顾北祁,一定要好好孝敬她老人家,就凭她今天对自己的态度。
短短时间,她就把顾凤骄造成的那点儿不快全忘了。
她一向是个只记恩,不怎么记仇的人。
洗好澡,刷好牙,林栀儿穿着淡粉色的睡衣,走了出来。
顾北祁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看到她出来,抬眸盯着她。
看到林栀儿整个人身上弥漫着一种少女的香气。
头发半干,带着点湿湿的气息,眼睛也是湿漉漉的,娇美得一掐就出水。
像极了鲜嫩可口,待人采摘的桃子。
夜色能加重暧昧的气氛。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仿佛有一股酥麻的电流遍及全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你去卧室等我。”
“好。”林栀儿轻声应道。
走进卧室躺在大床上,她盯着天花板,耳朵却竖着,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十多分钟后,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没多久,床垫往下陷了陷,顾北祁在床边坐下。
被子被掀开,他躺进来。
林栀儿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是紧张,又隐隐期待。
两人隔着二十厘米的距离。
她没出声,呼吸都屏住了。
顾北祁抬手把台灯关上了。
林栀儿提着的心落回胸腔里,心里隐约有点失望。
夜色漆黑,安静极了,静到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许久,顾北祁说:“睡吧,栀儿。”
林栀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都躺到一张床上了,还是奶奶特意安排的,他依旧无动于衷。
林栀儿更加确定他不行。
之前给他吃了一顿补汤后,他就再也不肯吃了。
林栀儿侧过身子,手枕到头下,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认真地说:“北祁哥,要不你明天继续喝补汤吧。喝一段时间,要是不管用,我就陪你去看男科。现在社会压力大,环境也差,男人不行没什么,好好看医生,能治好的。”
顾北祁挑了挑眉,“你觉得我不行?”
林栀儿抿着唇没出声,是默认的意思。
哪有真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不行。
顾北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不碰你,是因为我以前做过杀手,万一被揪出来,我是要去坐牢,或者直接判死刑的。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以后的路长着呢,别被我拖累了。”
林栀儿不解地问:“你现在不是已经换了身份,脸也微调了,只要你不说,没人会揭出你的杀手身份的。即使揭出来了,你的家人应该也会保你吧?”
“家人?”
顾北祁自嘲地勾了勾唇,“商人重利轻情。之前他们一直不让我进入霍氏集团,甚至都不让我改姓霍,就知道他们有多怕跟我扯上关系了。一旦我出事,他们肯定第一个出来跟我撇清关系。”
林栀儿有点心疼他。
她朝他身边挪过去,伸出手臂,把他抱在怀里,说:“北祁哥,别难过,你还有我。”
感受到她的软玉温香,顾北祁只觉得体温上升,想通过说话分散注意力,问:“我杀过很多人,你为什么不怕我?”
林栀儿丝毫不觉得害怕,反而特别心疼他。
想到才十几岁的少年,被迫接受魔鬼训练,被逼着去杀人。
一个正常人,去做这种反人类的事,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她把他抱得更紧,低声说:“那又不是你故意的,你是被逼的,没有人天生想做坏人。”
“回国后,我还派人杀过。”顾北祁冷冷淡淡地说:“我身体里有暴戾因子,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害怕吗?”m.χIùmЬ.CǒM
林栀儿身体微微一僵,还是说:“以后不杀就好了。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好人。十几年前,在孤儿院里,有人欺负我,你会帮我教训他们。我的饭被他们打掉,饿肚子,你会把你的饭分一半给我吃。”
顾北祁抬手握住她的脖颈,下颔抵着她的头,说:“我饿肚子时,你也把你的饭分给我吃了。”
年少时的记忆,总是弥足珍贵。
本该翻云覆雨,走肾的夜晚,两人居然推心置腹,走起心来。
越聊,心贴得越近。
那种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被冲淡了。
霍北尧和南婳把月月哄睡着后,两人丝毫没有睡意。
晚上吃得太油腻,不好消化,他俩趁着夜色好,出来走走,散散步,好消消食。
走到顾北祁住的这栋小楼时,就看到窗外站着一抹身影,身上穿着素色真丝套装,一头银发,正把耳朵贴到窗户上,偷听呢。
这衣服,这银发,除了奶奶,没有别人。
南婳戳了戳霍北尧的腰,朝窗户指了指,声音压得极低说:“看,奶奶在听墙角。没想到她老人家这么好玩儿,这么大年纪了,还偷听墙角,笑不活了。”
“我们绕道走,别被奶奶发现了。她那人要面子,会不好意思的。”霍北尧揽着南婳就朝另一条路上拐。
可惜,老太太警惕得很,看到了。
她直起腰,离开窗口,跟上霍北尧和南婳。
霍北尧从小由奶奶一手抚养长大,和她亲密无间,打趣她:“奶奶,您老人家真是深藏不露啊,没想到还有这等‘雅’趣,以前真没看出来。”
老太太翻了他一眼,“我才没你想得那么恶趣味,我只是想知道祁儿的心思。”
霍北尧挑眉,意味深长道:“是吗?那他什么心思?”
老太太皱着眉头,发起愁起来,“他不行。那么漂亮的姑娘抱在怀里,他都不碰她,只一个劲儿地跟她聊天。这可怎么办?我的小重孙,又泡汤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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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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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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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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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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