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王府的侧门,有一小厮提着一个被黑布遮盖的竹筐鬼鬼祟祟地进府,直奔明瑟院。
翡翠在明瑟院的后门接应。
两人碰面,说话的声音很小。
翡翠问:“东西拿到手了吗?”
小厮:“在这儿呢。”说话时,那小厮把他手里提的被黑布遮盖的竹筐提高了些,拿给翡翠看。翡翠顺势低头一看,当即便被吓得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拿远点儿。”翡翠蹙眉,心脏被吓得咚咚直跳。
“好嘞,嘿嘿。”闻言,那小厮便忙把他手里的竹筐拿低了些。
见那竹筐被拿远,翡翠这才稍稳了稳心,带头往院里走去:“快走吧,文侍妾还在屋里等着呢。”
那小厮紧跟在她身后。
行走时,翡翠一直留心注意着她身后的动静,像是生怕那小厮跟得太近。但仔细一观察,便能察觉翡翠不是怕那小厮跟得太近,而是怕那小厮手里提的那竹筐里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哪怕翡翠和小厮之间隔的有一定距离,但翡翠仿佛还是能听见从那竹筐里传出来的声音。
“嘶嘶嘶。”吓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文侍妾在屋里等着。夜已深,但她依旧穿着华服,妆容精致,与白日里无异。只是这个漫长等待的过程让她的耐心耗尽,脸色看起来十分不耐。
直到翡翠和小厮走进来。
“侍妾,李大回来了。”翡翠道。
李大刚一走进屋便躬身道:“侍妾,您要的东西拿来了。”那竹筐被放在门口,没提进来,不过遮盖在竹筐上的黑布已经被李大取了下来,露出装在竹筐里的东西。
仅看一眼,就仿佛有一丝丝诡异的阴气从里渗透出来,让人感觉不适,浑身起鸡皮疙瘩,翡翠都是连忙收回眼,不敢再看第二眼。
文侍妾的目光看去,在看见竹筐里的东西后,她便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直不耐的脸色终于露出笑容,紧接着,她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抬起右手笑着招了招李大。
“你过来。”
闻言,李大忙弯着腰走近,乐呵呵笑着地道:“侍妾。”
文侍妾把她手里的簪子赏给他:“这是给你的,拿着吧。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说这话时,文侍妾的眼神透出阴气,仿佛比那竹筐里的东西还让人心里发寒。
那簪子是真金,份量不轻,李大一拿在手里脸便笑开花。
“那是自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替文侍妾做这种事,李大早已轻车熟路,他自信满满地道:“这些东西都是经过特训的,有这引魂香,只要是沾上一点儿,无论如何都跑不掉。”
“那就好。”文侍妾笑了起来,她的眼神意味深长,看着李大缓缓道:“好好去办,事成之后,更有大赏。”
闻言,李大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他谄媚道:“是,奴才定不负侍妾所托。”
————
与此同时,昀墨院书房。
果然不出岑燮所料,不过两日,文侍妾便有所动作,而监视明瑟院的人也是在第一时间便赶回来禀报。
今日同样是莫毕守在书房外。
在暗卫回禀后,莫毕便转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低头道:“王爷,暗卫回报,文侍妾身边的小厮夜里偷偷出府了,回来时,提着一筐东西。”
书房里,烛火明亮。岑燮坐在书桌前,而在那红木璇墨书桌的右上侧,摆放着一盏玉竹鎏金青灯,这青灯,若是被识货的人看见,便知这曾是灵山寺的得道高僧流云大师供奉佛主所用之物,如今却在桓王岑燮的书桌台上。还有桌上那砚台,竟是千金难求的歙砚,在文人间,有‘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之美称。
莫毕的话音落下,岑燮埋首落笔的动作不停,他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东西。”
“毒蛇。”
闻言,岑燮落笔的动作这下倒是微顿。他缓缓抬起头来,眼神幽深:“数量多少?”
莫毕道:“约莫二十。”
还真不少,岑燮笑了笑。
这数量的确不少。
此前文侍妾也曾用过这一招弄死过桓王府里的她看不惯的侍妾,但之前那些毒蛇的数量没有这么多,充其量不过几条,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所以从这毒蛇的数量就能看出文侍妾这次是下足血本要弄死水尧。
就不知能不能得逞了。
“可要属下派人把那些毒蛇转移。”文侍妾做这种阴险毒辣的事不是第一次,但此前王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插手,毕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死与不死还不足以让王爷上心。但这次莫毕以为王爷主动加派人手去监视明瑟院是为了保护水侍妾,所以他才会主动问起。
但谁知,岑燮却道:“不必。”
与其说这是文侍妾的阴谋诡计,倒不如说这是岑燮对水尧的考验。她给过他那么多次惊喜,不知这次,她又能不能成功化险为夷呢,岑燮还真有几分期待。
考验若是过了,那是她的福气,考验若是没过,那也是她的命。Χiυmъ.cοΜ
岑燮脸上的笑容一直不减,但他说的话却不像他的神态那般温柔:“若是连这点儿危机都没能渡过,死了也就死了吧。”
————
就是在这种危机下,水尧却是悠闲极了,整日里该吃吃该喝喝,该减肥就减肥,仿佛浑然不觉危险已经在慢慢临近。
午后,微风和煦。
水尧躺在摇椅上,眯着眼享受绿枝的腿部按摩。绿枝的手法很好,看样子是以前常做按摩,所以她的技术都快赶上现代的那些技师,按的非常舒服。
青苓摘了新开的茉莉回来。
她刚一走进屋,清香扑鼻的茉莉花香就瞬间充盈在整间屋子里,鼻息间都是花香。
水尧有所察觉,她缓缓睁开眼看了过去。
见状,青苓笑着道:“小姐,这是奴婢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看见这茉莉花开的不错,就顺手摘了几束,想着插在花瓶里,既能观赏,又能闻着花香,待花枯萎后,还能晒干泡茶。”
一举三得。
虽然青苓按摩的技术不如绿枝,但是在这些方面,她的小脑袋里主意倒是不少。
水尧进桓王府这么久,从水府跟着她一起进王府的人,像青苓、绿枝还有周妈妈她们都依旧称呼她为小姐,水尧之前是懒得管,不过最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倒是简单叮嘱过周妈妈几句。
所以青苓的话音刚一落下,一旁的周妈妈便小声提醒她:“青苓,你又唤错了。”不该唤小姐,该唤侍妾。
闻言,青苓这才察觉,她吐了吐舌头,认错态度极好:“我错了,下次一定改。”
她们几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和谐,周妈妈和绿枝两人也已经浑然不记得青苓曾经打过她们几棍子,毕竟如今都是在水尧身边伺候。
水尧没去纠结这个称呼,她淡淡地注视着青苓手里拿的莹白如玉的茉莉花,开口问:“你方才去哪了?”
青苓一边把茉莉花插在花瓶里,一边回道:“奴婢去浣衣院拿您清洗干净的衣物了。”
“拿过来我看看。”水尧道。
闻言,青苓放下手里的活儿,回道:“是。”
最近几日,在青苓去浣衣院拿回已经清洗干净的衣物后,水尧总会再拿来看看,虽然青苓也不知侍妾是在检查什么,但她还是照吩咐拿了过来。
三套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托盘上,被青苓挨个拿了过来。
水尧坐起身,拿过衣裳。每一套她都拿近仔细闻了闻,衣裳上除了皂角的天然香气,再无其他味道,就连普通的熏香都不曾有,非常干净清爽。
“拿下去吧。”待都检查过之后,水尧把衣裳还给青苓,她又躺了回去。
青苓退了下去。
周妈妈有些不放心地问:“可是有什么问题?”毕竟是在后宅里待过大半辈子的老人,见过的阴谋诡计不少,哪怕不怎么参与,但对水尧方才那番怪异的举动,周妈妈也有本能的警惕。
水尧摇了摇头,脸色平静:“没事。”
闻言,周妈妈便放下心来。
水尧没有骗周妈妈,方才那些衣裳的确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水尧在想,文侍妾的报复究竟是在哪呢?
在原著里,这文侍妾可是明里暗里弄死了不少个她看不惯或者是容貌比她美艳的侍妾,且方法都是在那些侍妾把衣裳拿去浣衣院洗时,在洗衣用的水里洒在一种引魂香,留在衣裳上。届时再偷偷放出经过特训的毒蛇,以此来咬死那些女子。
蛇类不会主动攻击人,但经过特训的蛇却不一定,而且再有那能引毒蛇狂躁的引魂香,文侍妾此招几乎是次次成功。
所以水尧这几日都会刻意留意她那些衣裳,但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那引魂香是无色无味的?不然她怎么会闻不出来。
前世水尧在闲来无事时学过调香,所以对香料敏感,那些衣裳上如果真有那引魂香,水尧不会察觉不到。
可引魂香若是无色无味的,又怎么能引起那些毒蛇狂躁呢?
水尧静静地想,一定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可究竟是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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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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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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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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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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