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大汗初继位,重用耶律楚材,可他这次出使南宋却铩羽而归,实在无颜面见大汗。南宋狡诈,在金蒙之间摇摆,或许只能用强,逼迫他们就范。他想起成吉思汗曾提出的绕道宋境以攻金之策,这川陕之地就是必经之路,他先来摸摸情况也是好的。不曾想在沔州,他遇上了旧知,正是被赵昀调任沔州的知府谢正清。
离京前,谢正清得知秋云一事,在丽正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只求皇上收回成命。他已经不能守在道清的身边的,秋云如果也走了,道清该怎么办?可皇上不见他。终于等到有人来,居然是来宣旨,强行将他遣往沔州。
来宣旨的人不是旁人,是李德贵。他对谢正清说,谢大人离了娘娘,才是对娘娘最好的守护。
谢正清终于不再跪。他起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沈秋云。可沈秋云已随耶律楚材先一步离开。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哪里知道在这里又会遇到。
耶律楚材回蒙毋须绕远路,他转来沔州做什么?此次联合不成,只怕蒙古人会挖空心思打边境线的主意。耶律楚材见到谢正清也是诧异。他知道谢正清来了蜀地,可他想不到皇上皇后如此狠心,竟会让他到了沔州。谢正清心思细腻,他的小算盘只怕躲不过他的双眼。
谢正清笑着走上前,单刀直入:“耶律大人,你不是要回蒙古中都吗?怎么来了蜀地?”
耶律楚材回避道:“原来是谢大人,好久不见。”
谢正清瞄一眼他身后的马车,揶揄道:“耶律大人这次使宋,收获满满啊,连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姐妹都能讨来,大人好福气。”
耶律楚材一脸尴尬。谢正清继续道:“大人带着美娇娘何苦来这战事频密之地?”
“蜀地之美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足以值得我以身犯险。”
“看来耶律大人来蜀是早有打算啊!”
楚材笑言:“临时起意,临时起意。”他不欲再与谢正清纠缠下去,指一指后方,说:“沈姑娘与谢大人也是旧识,离乡背井难免愁绪颇多,大人不如去开解几句。”
谢正清果然不再言语。一来他知京中发生的事,心疼沈秋云,而来当街给蒙古中书令难堪,惹人注意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听闻耶律楚材喜爱汉人文化,对成吉思汗暴虐屠城的行径也向来不满,他不能与他撕破脸皮,反而要找个机会与他好好聊上一聊,以图大宋后路。xiumb.com
谢正清朝马车走去,耶律楚材总算松下一口气,他看见谢正清在轿帘处停住,也并未跟上来,许是不愿打扰两人叙旧。
谢正清问:“秋云吗?是我。”
轿帘被拉开,露出沈秋云一张脸,熟悉的的声音,熟悉的人。她多日未放晴的脸上总算洒了些许阳光:“是你?谢,谢大人。”“谢奕”二字,沈秋云差点脱口而出,她还未习惯。
“你真的要去蒙古?”秋云一生坎坷,谢正清也为她心痛。
“我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跟着他走,至少安全。”秋云说完,看了马车外的耶律楚材一眼。谢正清从她这一眼中突然找寻出她这句话的缘由。
“你,你信他?你可知他是谁?你可想过以后?”谢正清轻声问。
对他的信任从何而来,说不清道不明。她只回说:“谁又能看清以后?就如我一般,从前怎能想到我会离开家乡,离开大宋。”
谢正清叹气:“你若愿意,便留在沔州。我寻个机会送你回京,你可暂住我府上。”
秋云摇头:“皇上下的旨意,将我赐给耶律大人,我如何回京?那不是抗旨吗?你由得我吧!我这辈子任性惯了,便再让我任性一次。”
谢奕不再劝,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沔州?”
“两三日了吧!”
两三日了,不知道耶律楚材已经掌握了什么样重要的情况,谢正清无奈地笑,说:“你毕竟宋人,心怎会如此大?罢了,你若真能变成另一个怜儿,也是好事。”说完他又转身对耶律楚材说,“他乡遇故知,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们找家酒楼畅饮一杯。”
耶律楚材也不推辞。今朝有酒今朝醉,左躲右藏不如肝胆相照得好好论叙一番。
川菜辣口,蒙古人,江南人都被辣得不轻,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将三人装模作样的脸洗得干干净净。三人互看都不禁大笑出声。谢正清边流泪边笑说:“我是被调派蜀地没有办法,耶律大人又是何苦,跑来找罪受不是?”
“你若不愿意,何人能迫你到此?”两人话中都有深意,索性碰一杯酒,心照不宣。
秋云察言观色,知道两人必有一谈,借口要休息,让出一方安静天地。
“金蒙正在交战,耶律大人觉得双方胜算几何?”谢正清首先发问。
“这个问题还是你来回答比较合适。”
谢正清笑,耶律楚材说的没错,金蒙战局与宋密切相关。但是他回说:“蒙会胜。”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不过时间问题。”
谢正清对局势看得很清,若他们不是立场不同,当成为兄弟朋友。耶律楚材说:“我们虽相识时间不长,但甚为投缘。就不要大人来大人去的称呼了。我痴长你几岁称你贤弟可行?”
“耶律兄。”谢正清敬上一杯酒。他直率爽朗,不比大宋朝中拐弯抹角,数张面孔的酸人,耶律楚材对他又多添一分好感。
“你我既兄弟相称,人生难得几回醉,贤弟可愿与为兄把酒畅谈,不醉不归?”
“耶律兄直说。”
“天下大体三分,谁能最终逐鹿中原,你我心中已有大概,你为何不能与为兄一般,弃暗投明?”
“明与暗要怎么区分?能称王称霸的就是明吗?我是觉得能教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方才是明处。你到过京城,眼见一片繁荣景象,怎就不是明?”
“国防不稳,何来百姓的安居乐业?”
耶律楚材没有说错,南宋重文轻武,经济文化大力发展,可武将的不受重用与缺失确实是致命伤。谢正清说:“大宋的门户自有坚不可摧之人把守。”
耶律楚材在边陲走了一遭,有耳闻,有目见,说:“士卒百姓可信,边关将士可信,宋廷呢?”
耶律楚材自幼熟习汉人文化,对宋又常有研究,他了解的大宋不见得比谢正清少。谢正清突然有一个闪念:今日一起把酒言欢的朋友也是明日最强劲的对手,他对汉人,汉文化了解颇多,他若在蒙,不是好事。但是他如能消失……想到一半,谢正清猛地晃了晃脑袋,嘲笑自己怎会有如此龌蹉的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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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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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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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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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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