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头太后独坐一桌,赵昀和道清一桌,贾惠儿和另外一名嫔妃坐一桌。接下来,左边是耶律楚材,右边是金国使臣。再往后分别是史弥远以及谢,贾两家。然后是一些他国使臣和朝中大臣。赵昀给足了贾氏面子,贾氏自然个个喜上眉梢。早先一直有人以皇后身子弱,体态不好为由要赵昀在国宴时用贾惠儿代为主持宴会。赵昀一味地捣糨糊,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反正道清那一日总会容光焕发地出来,闭了一干人的嘴。
果然,今早他见到道清,自己都出奇了半天,看得愣了。除却大婚那日的浓艳,道清平时几乎脂粉不施,看着也是淡然气质的。这会儿略略一涂抹,不说面容精致许多,那皇家的贵气突地就出来了。他后来用眼扫扫那些曾经多嘴多舌的人,他们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有了。谢氏容貌不在贾氏之下,这大殿之中齐刷刷望向皇后的双双眼睛,骗不了人。
相比耶律楚材,谢奕今日反倒克制许多,哪怕心早已跑到道清身边,眼神还是好好地藏在眼前的杯酒之中。他记得谢正清说过的话,总不能没由来的在这种场合留人以话柄。
只是这世上的事常常就反了过来。谢奕昨日教训谢正清要规范言行举止,被他反呛后倒是越加束缚了自己。再看谢正清,见了眼前的金碧辉煌,佳肴美酿,脑子就混沌了。加上他认出了自己的皇帝妹夫竟然就是台州那赵姓小子,更是美得忘乎所以。他认定皇上一早就瞧上了自家妹子,所以登基后便想方设法娶了做皇后。道清如此受宠爱,他笃定,他也必定能因着皇上爱屋及乌之故,讨得不少好处。www.xiumb.com
再说史弥远,他今日异常安静,只喝酒赔笑,从头到尾只是一个看客。皇上和皇后早在临海时便已相识相知,如此情分只怕不是一两件小事就能冲淡的。听余天赐说谢奕对他这个皇后妹妹也是情根深种的,他盼着他们三人在一起的场面已经盼了许久。
史弥远装作低头喝酒状却时刻等着好戏上演。他该感谢谢正清,若不是他起了头,这一大锅的热水还不会烧滚了冒出来。那么温吞温吞的,可能就渡了过去。
谢正清得意忘形,明显又过了量,他倒满了酒杯,摇摇晃晃地要出去敬酒。还是谢叔父眼明手快,他站起了身,拦在谢正清前面,将他推回了座位。他自己上。
“多谢皇上皇后的厚爱,草民一家今日能入宫参加如此盛事,实乃三生有幸。草民斗胆,借花献佛敬上一杯酒,祝愿皇上皇后永结同心,早生贵子,也愿天佑我大宋繁荣昌盛!”
都是台面上的话,自然也得了赵昀台面上的言语回礼。反而道清,看见叔父恭敬谦卑的低头模样,心中一酸。她一时间忘了从前的不快,只记起奕哥曾经曾经问过她的话:你是否从未将这里当作是家?原来一直是她自己,未将真心放在叔父家中,终是自己未完全将他当作父母般的亲人。她起身上前扶起叔父,说:“叔父快起,不必多礼。叔父近来可好?”
谢攑伯依旧恭敬:“回娘娘的话,草民一切都好。只要娘娘好,我们便都好。”
谢正清喷着酒气,胡乱插着嘴:“她在这儿怎么会不好?道清她都是这大宋的皇后了,有权有势,要什么有什么!更何况她的身边还都是那些爱她如命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好?”他左右摇晃地站立起来,对着道清说,“娘娘,我到底是你嫡亲的兄长,你不能啥好处都给你的奕哥呀!虽然我不比他对你好,但你也不能偏心啊!”谢奕大吃一惊,想捂住他的嘴,为时已晚。
虽然口齿混着酒气不甚清楚,可有心的人到底都听了进去。贾氏永远不怕事大,贾惠儿在一旁说风凉话:“自古都是自家兄弟亲过堂兄弟的,皇后娘娘家里倒是个例外。”
谢攑伯已是脸色惨白,他此生从未遭遇过如此情况。他面前是太后皇上,身旁是各国使臣和当朝大臣,他觉得他们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如芒刺将自己环绕得坐立不安。天子身边果然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活的。这会儿还在光耀门楣,下一刻便可能人头落地。恍惚中,他看见自己的一颗脑袋也要留在这皇宫之中了。
谢奕起身,安抚了父亲一下,扶他缓缓坐定,上前说道:“皇后娘娘自幼失了父母,无依无靠,寄居在臣的家中。臣和臣的父母待她好是应该的。而娘娘对我们好,也是娘娘知恩图报。臣等实在有愧。”
谢正清还在胡言乱语:“怎么不见你们对我好?怎么不见她对我好?”
座下已有窃笑之声。谢奕看了谢正清一眼,说:“皇后兄长什么都好,只是坏在贪杯。一旦贪了杯,不光自己照顾不好自己,还得劳烦妹妹照顾。我们自然是要对她更好一些。”言下之意,都是你这个兄长做得不好所致。
谢奕对太后和皇上的方向一躬身,继续说,“他今日或许过于高兴,更是喝得多了些,如今明显已是吃得醉了。臣恳请太后皇上能准许臣将他带下去休息,免得他这酒醉之人坏了大家的雅兴。”
赵昀正是求之不得,准了谢家中途离席。可人走了,有人却并不想话题终结在这里。贾似道看着谢家离去的背影,说道:“皇后的兄长怕不只是贪杯吧!臣听闻他在京中几日可是过得潇洒自在。你若问他这宫门从何处开,他或许答不出。但你要问他京中秦楼楚馆的大门长的是什么模样,他应当能说个详细明白。”
座下又是一阵哄笑。
贾惠儿也抿嘴一笑,说:“皇后娘娘的兄长固然是不长进,但好在还有一位如此一表人才,出类拔萃的堂兄。偏爱一些也是正常的。况且这位谢大人也实在是帮得上忙,前前后后为朝廷出了不少力。”贾惠儿轻描淡写一句话,却引得座下众人更加窃窃私语。宋朝自开国以来,宦官与外戚不得干政之风就一直延续。如此一来,反倒是将他们推上了风口浪尖。
赵昀原本见了耶律楚材就不畅快,现在被贾氏一阵胡搅蛮缠更是火气上涌。这不存心叫耶律楚材看了笑话去,笑话他护不住自家娘子?他正欲发作,那边的太后却先忍不住了:“皇后非京城人士,在这里亲戚朋友原本就少,统共就这一个堂兄长。她不似贾妃,父母兄弟都住在不远处,想见就能见。”太后一双眼睛看着贾妃说:“老身听说贾似道也是经常入宫的,难道不是记挂姐姐才来的吗?”
太后早看贾惠儿不爽,此时说起贾惠儿来,真是句句戳心。贾惠儿憋了个大红脸,果然是不说话了。贾似道那厢也乖乖低下头。赵昀感激地看太后一眼,两人互相点一点头,算是太后领了他的谢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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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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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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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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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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