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柳满月就被翠果从床上拉了起来,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就被送进了浴间。
浴间的大浴桶里,洒了花瓣,翠果帮她脱了里衣,随后沉入浴桶。
有专门的丫鬟过来替她沐浴净身,沐浴完,又弄了一些香膏仔细地涂抹在她身上,随后又一点点抹匀,待完全吸收,这才开始穿衣服。
距离迎亲时间还早,为了舒适,丫鬟只给她穿了一件红色单衣。
芸香过来了,手里端着早饭。
她将饭菜放在一旁,笑着对柳满月道:“夫人亲手做的,姑娘抓紧先填饱肚子,一会儿梳头婆过来给你梳头。”
“嗯。”
想起之前如意出嫁,饿成那样却不能吃东西,她就害怕。
于是,连忙坐到桌前,一口菜一口粥,再来一口小蒸包,很快就吃饱了。
翠果又给她上了一盏花茶,等她慢条斯理地喝完,外面也热闹起来。
闵烟烟请来的梳头婆来了,柳满月赶紧在梳妆台前坐好,穿着一身喜庆的梳头婆拿着梳子开始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念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吉祥话,说得人满心欢喜。
闵烟烟立马让芸香递上喜银,让丫鬟带了梳头婆出去喝茶吃点心。
随后,她亲自拿起梳子,开始给柳满月梳发髻。
今日要戴凤冠,所以发髻必须要梳紧一些,她一边梳一边柔声问:“疼不疼?”
柳满月轻轻摇头:“不疼。”
梳好发髻,闵烟烟对芸香道:“先不忙着戴凤冠,凤冠太沉,等花轿来了再戴不迟。”
这时,夏氏身边的大丫鬟进来道:“夫人,国公府、太常公府,英国公府的夫人们都到了。”
闵烟烟点点头,然后对柳满月道:“我得去忙了,你先休息一会儿。”
“嗯。”
闵烟烟前脚走了,后脚七宝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坐在一旁的桌子前,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一身红的柳满月,突然叹了口气:“以后陪我玩的人又少一个。”
柳满月坐到他身边,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着道:“嫁人了就不能陪你玩了?”
“陪我玩?”
七宝轻轻地白她一眼,“我娘自从嫁给了我爹,他俩就天天腻在一起,心里眼里根本没我。”ωωω.χΙυΜЬ.Cǒm
“那我肯定不会,只要你去找我,我肯定陪你!”
“哼,拉倒吧,女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手伸到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掏了一块石头出来,递给了柳满月:“喏,给你的贺礼。”
柳满月接过那块有点丑的石头,好奇的问:“你哪儿捡的?”
“什么捡的?这是师父给我的,师父说这石头极有灵性,你打成玉佩,随身佩戴,可佑你平安。
柳满月一听,感动坏了。
她伸手过去,一把将七宝抱住,想要亲,却被他一把推开:“能不能矜持一点?怎么跟我娘似的。”
说完,他从她身上跳下来,走到门口:“我出去玩了,你好好呆着吧,别乱跑。”
柳满月看着他跑出去,好笑地摇摇头,随后将手里的石头递给翠果:“放进我的妆奁。”
“是。”
......
谢晋安送来的彩礼,又原封不动地抬了回去。
柳东阳也临时给她添了十担嫁妆,顾家大哥大嫂也添了十担,顾青风给了五百银票,再加上顾厚山和闵烟烟给她备的嫁妆。
从相府到谢府,浩浩荡荡,看得人羡慕不已。
嫁妆一走,凤冠霞帔就上了身,闵烟烟亲手替她盖上盖头。
盖头一遮,鞭炮就响了起来,外面有人叫:“迎亲地来了。”
一直没怎么紧张的柳满月,在听到这句话时,立马紧张起来。
顾青纱站在她身边,仿佛是知道她在紧张,伸手过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别紧张,跟着喜娘走,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会出错的。”
“嗯。”
而此刻,前院正堂内的太师椅上。
顾厚山一身深紫色锦袍,身姿挺拔,一贯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多了两分笑,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闵烟烟坐在在他身旁,一袭烟紫色长裙,外面搭了一件玫瑰色的褙子,发髻高挽,一张绝美的脸上,此刻正噙着温柔如水的笑。
两人的下首,坐着柳东阳和妻子田氏,两人多少有些紧张。
不多时,身着朱红色喜服的谢晋安牵着一身凤冠霞帔的柳满月走了进来。
新郎俊朗,新娘娇俏,一身红色喜服配凤冠霞帔,顿时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视线。
谢晋安牵着身边的姑娘,一步步走到顾厚山和闵烟烟面前,带着她慢慢地跪了下去。
二人行跪拜之礼。
坐在上首的闵烟烟,忍不住再一次红了眼眶。
她上前一步,亲手扶起二人,亲自将柳满月的手郑重地交到谢晋安的大手上,看着她,柔和又郑重:“她还小,晋安凡事一定要让着她,遇事要护着她,你们夫妻二人恩爱白首,相伴到老。”
谢晋安握住柳满月的手,他隔着盖头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看向闵烟烟,俊朗的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母亲放心,我定不负当初诺言。”
“好!”
闵烟烟转身,轻轻地摆摆手:“走吧。”
下一刻,门外响起响亮的声音:“新娘出门,备轿!”
一直坐着未动的柳东阳突然起身,走到柳满月跟前,蹲下了身子。
“小妹,哥背你出门。”
柳满月惦记着他的腰伤,轻轻摇了摇头。
谢晋安突然开了口:“大哥,我来吧。”
他说着,蹲了下来。
柳满月看了一眼柳东阳,抬手指了指他的腰,随后趴在谢晋安的后背上。
谢晋安背着她稳稳地站了起来,随后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稳当。
柳满月伏在他身上,突然就落了泪。
泪珠一滴滴落在谢晋安的脖颈处,他不自觉收紧了护着她的臂膀......
走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开了口。
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谢夫人这是对为夫不满?”
“......”
“既如此爱哭,那为夫晚上就让你多哭上几次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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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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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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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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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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