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翁,王胡子和阿奴三人被那股压力所迫,脸色有点难看。
唯有郭羊,面不改色,淡然坐在桌旁,温和地看着那中年男子。
“商人后裔?”那中年男子看了郭羊一眼,微微一愣,说道。
“无欢?”郭羊问道。
“某家燕人无欢,有礼了。”无欢微微颔首说道。
“在下郭羊。”郭羊也点了点头。
“难得见到商人后裔堂堂正正行走人世间,可愿一醉?”无欢突然笑道,弥漫酒肆的那股无形压力顿时消失了,阿奴等三人长长吐了一口气。
“刚刚听闻剑客无欢,可惜,在下对剑是外行。”郭羊摸不清对方来路,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随口敷衍了一句。
“商是狗屁,周是狗屁。刀是狗屁,剑也是狗屁!”无欢看着郭羊,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拐子张,来几坛酒,我与郭兄尽兴大醉一场。”
那老翁躬身应诺,快步走进了后厨,却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老态龙钟!
郭羊看了那拐子张一眼,目光微动,口中却笑道:“难得相逢辽东剑客,郭某先前有些失礼了,尚请见谅。”
拐子张提来两坛酒,恭敬地放到桌上,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就像个奴仆。
“剑都是狗屁,剑客当然更是狗屁不如了。来来来,你我初次相逢,大醉一场便可,无需虚套。”无欢随手提了一坛酒,拍去封泥,伸手递给了郭羊,将另外一坛的封泥也拍开,搁到嘴边一通狂饮,一点都不客气。
郭羊沉吟了一下,也提起酒坛,喝了几大口。
“郭兄好酒量。”无欢笑道。
“商人么,就是有点好酒贪杯,见笑了。”郭羊也笑道。
“你我饮干此酒?”无欢道。
“好。”郭羊应诺一声,提了酒坛,一口气就喝干了。
无欢也提了酒坛,张口狂灌,一坛酒转眼间就被喝完了。
“哈哈,痛快!”无欢高喝一声,顺手将酒坛放到桌上。
连续灌了两坛酒,郭羊只觉得腹中热烘烘的,有点火烧火燎,一阵强烈的酒意涌上来。他赶紧收摄心神,运起修真功法,将那股几乎不可遏的酒气化入全身经脉,归入丹田。
几个呼吸后,郭羊便恢复了清明,反倒觉得此酒的确不俗,被化入丹田后,似乎对修真功法也有莫大的提升。
无欢看着郭羊面色一阵潮红,眼看就要酒意涌上头脸,不料,几个呼吸后,便恢复了正常,不由得暗暗纳罕。
“郭兄好酒量。无欢自愧不如。”无欢笑道。
“哪里!在下已经有些不胜酒力了。”郭羊谦逊着,心下对这个所谓的辽东第一剑客有些好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那拐子张的主人或主公,如此大人物,竟会莫名其妙跑来跟他斗酒,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
“郭兄,你们风尘仆仆,这是赶往何处啊?”无欢说道。
“小弟没出过远门,所以,就携了两位朋友出来走走,见见世面。想不到才出门不久,就能得遇辽东第一剑客,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郭羊面不改色地打着哈哈。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他从小就学会了,在洛邑城那种地方,不会撒谎,就等着挨鞭子甚至挨刀子。
“原来如此。十几年来,某家也很少出门,此次心血来潮出来走走,第一个遇到的人物,竟然是位商人后裔,真是可喜可贺,也可叹可悲啊!”无欢有些萧瑟地说道。
“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今日谢过无欢兄的美酒。改日江湖再见,定当厚报。”郭羊说着话,慢慢起身,打算就此而别。Χiυmъ.cοΜ
他心中还有大事未了,还真不想跟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多纠缠,只想赶紧脱身,与王胡子阿奴去探查设伏点。
“郭兄,不急。喝酒你胜了,可我们还没论过剑呢。”无欢淡然说道。
“呵呵,无欢兄乃辽东第一剑客,我一个落魄商人,只会铸铸铜器,贩卖几张羊皮而已,哪里敢与人谈刀论剑。”郭羊抱拳笑道,便欲转身离去。
“燕人的剑,与周人的剑有所不同。”无欢说道。
“愿闻其详。”郭羊也不好立马扯开脸皮强行离去,便随口问道。
“周人的剑,是阴谋。燕人的剑,是阳谋。”无欢说着话,缓缓站起身,那股无形的压力再一次弥漫了整个酒肆。
王胡子和阿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憋得通红。
郭羊心下有些恼怒,却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胡子,阿奴,我们走吧。”
郭羊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甚为平和,无欢身上爆发出来的那股无形剑气却如春雪般消融了。
无欢脸色微变,沉声道:“郭兄,某家但求一败。”
郭羊转首,看着无欢,温和地笑了笑,说道:“胜是狗屁,败是狗屁,何必有所求。”
无欢微微一愣,道:“某家的剑,真的有所不同。”
郭羊道:“有何不同?”
“某家昔日沉迷练刀,抛家舍业,但求一胜。后来遇一高人,随手一木剑,就将某家戳了个狗吃屎,在一个山洞里养了两三年的伤,方才痊愈。某反复思量那位高人的一剑,突然有所领悟,便创下所谓的无欢剑法。此剑法只有三招,仗此三招,这些年来从未有过一败。今日得遇高人,忝颜求败,还望赐招。”
无欢说完,身形暴涨,竟不理会郭羊答应不答应,就要强行出手。
“在下已经说了,我只是一个贩夫而已,还请无欢兄见谅。”郭羊心下有些恼意,言辞之间也就有些不客气了。
他是来搞粮食的,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子纠缠不休,真是有些郁闷难当。
“郭兄,我要出招了。”无欢的剑倏忽一闪,快如闪电,瞬间就递到了郭羊眼前半尺处。
郭羊身随念走,一个闪身避开这一剑,沉声道:“无欢兄莫要逼我。”
无欢哈哈大笑,也不言语,大开大合又是一剑刺来,方位却是刁钻至极,将郭羊所有退路都封住了。
郭羊一个懒驴打滚,笨手笨脚地避开了无欢的一剑,腾身而起,稳稳地落到了酒肆外面的空地上。
无欢脸色微变,道:“无欢的剑,真就入不了郭兄的法眼?连续两剑,竟只是躲闪不出招?”
郭羊淡淡地说道:“郭某的刀,从不虚出,不饮血不还鞘。请无欢兄见谅。”
无欢沉默良久,喟然长叹,道:“某家最后一剑,也从不虚出。”
“那就不要出。告辞。”郭羊扭头就走,竟再没看无欢一眼。
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无欢不是恶人,反倒有一种豪迈之气,若不是他痴迷于所谓的无敌剑法,郭羊或许还有心结交一番。
“郭兄,请留步。”郭羊走出去十几步了,无欢突然喊道,“我有大事相商。”
郭羊本欲直接走人的,但心念一动,停下来脚步,转身问道:“何事?”
“粮食。”无欢说道。
“不是剑法?”郭羊说道。
“剑法是狗屁。”无欢皱眉说道。
“那是何意?”郭羊心下狂跳,有种被人窥破机密的感觉,心中已经有了杀意。
“郭兄,我想与你合作,做一笔大买卖。”无欢向前走了两步,抱拳说道。
“真不是比剑之事?”郭羊皱眉问道。
“咳咳……还比什么剑啊,我仗之成名的无欢剑法,被你若无其事地避开了,还比个屁啊!”无欢苦笑着说道。
“那是何事?”郭羊问道。
“燕军的粮草。”无欢微笑着说道。
郭羊闻言,心下暗惊,不经意地向王胡子看了一眼,却见他站在酒肆门口,正端了一碗拐子张的孟婆酒,浅浅饮了一口,恬不知耻地笑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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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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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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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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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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